我们城南这一块,老房子密密麻麻,好似城郊田野上稻草烧后剩下的一坨坨草灰堆。但我们家例外,宛如稻草灰上长出的一棵蘑菇来。花绿相间的野蘑菇,还散发出潮湿的土腥气,院子里的四季上演缤纷花事。夏天,两大缸荷花静女一般,端坐在厨房的外墙根下。妈妈夏天五点就起床,在院子里洗衣服,红色塑料大澡盆里架一个枣红色搓板,一堆浸着汗的衣服,又过了夜,完成发酵,馊味呛人。“扑啦——扑啦”,她穿着褪色的睡衣弓着腰坐在矮凳上搓衣服,手上套着肉色薄橡皮手套,像个操弄手术刀的医生。荷花在她身旁一瓣一瓣展开,直到顶出杏黄的嫩蕊,她也不看,仿佛拗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