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后面还有话没有说完,只怕说出来,两人就要争执起来了。
我突然觉得,严诺看起来或许并不如表面那么谦和温润。他后面的话是什么,是想说我当时太冲动救下丫头,还是说为丫头这样的人不值得。
我不想去细想。也许只是两人想法不同。
一时相对无语。
气氛有些尴尬。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主动问道:“大师兄还有事?”
严诺将画收好,放在小几上,道:“三天后,后山湖边,我再同雪师妹讲。”
“啊?什么事现在不能说。”我问。
严诺摇摇头,淡淡一笑,起身便朝门口走去。
我看着他走远,一脸纳闷。
我再次将画打开,看着画上楚楚动人的女子。丫头那张惨白的脸,大夫那颗血淋淋的头突然又出现在眼前。
我忽然想到,其实当时和那人夜闯皇甫山庄,丫头被皇甫云裳打骂时,我就在屋顶。那时,我完全有机会救下丫头……
那后面的一切就不会发生……
那大夫和丫头就……
就不会……
可是……
我不敢再想,也不想再想。
我怪自己,很怪自己。
我没有救她,她却救了我啊。
心想突然好痛。
我慌着手将画合上。左手抚向胸口,长长呼出口气,低低恨道:“皇甫云裳,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想什么呢?”
肩膀被重力拍了一下,一个粉色身影突然落在眼前。
我猛的被一吓,语气自然不太好,“怎么一惊一乍的。”
萧云儿小脸充满歉意,“吓着你了。对不起。”
我看看她,又看看手中的画,慢慢平复内心的激动,淡然道:“不怪你,是我自己想得太入神了。”
萧云儿认真的问道:“紫樨有很多心事?”
我疑惑,“没有啊!”
在家时,每天和爹娘弟妹在一起,都是开开心心的,我根本不想什么。现在在天山剑派,每天也生活得很惬意,我也只想着好好练武,哪有什么心事。若真说,也只有为丫头报仇这一件。
“可我经常看见你一个人发呆,想事想得入神。”
“经常?有吗?”我问。
平时有什么事,我是爱在心里先想一遍。可能是因为以前我甚少出门,这次来天山剑派是头一次自己单独出门,一个人在外面,所以什么都谨慎小心些。尤其在出了丫头这件事以后。
萧云儿一个字一个字肯定的答道:“非—常—有。”
我被她认真的表情逗笑了,拿画敲敲她的小脑袋,笑道:“哪有啊?”
“有啊!”萧云儿怕我不相信似的,一个劲猛点头。
我只觉得好笑,否定道,“没有没有。”
她被我肯定的语气弄得迟疑,歪着脑袋自问道:“真的没有?”
“有!”
这个字不是我说的。
我和她对视一眼,同时望向门口。但见程立一手提着长剑,一手捉着头发,横眉怒目的站在那里。
我这才反映过来。凑到萧云儿身边,低声问:“你怎么下来了?”
萧云儿也低声回道:“我不是好奇吗,想看看大师兄送你的是什么画。”一面讨好的冲程立傻笑。
我望望程立手中的垂下发,又低声问:“你不是说只割了小拇指长短吗?”
萧云儿一面保持笑容,一面低声回道:“我说的是秦夫子房里那孔老头的小拇指。”
秦夫子房里挂着一幅巨大的孔子画像。那画中孔子约两人高,那他的小拇指可想而知了。
我向萧云儿飞个白眼,对她十分无语。
程立丝毫不理会萧云儿讨好的笑,怒道:“你明明就有割断我的头发。”
萧云儿认真的说:“我从来没有否认啊。”
程立气极,“你……”
我实在无语死了。解释道:“程立,刚才云儿那句‘真的没有’说的不是这件事。”
程立道:“紫樨,这件事你别掺合进来。萧云儿,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至始也。今天你害我不孝,我要砍了你的手。”
萧云儿吓了一跳,“哇,你太狠了吧,有那么严重吗?”
我也劝道:“程立,别冲动啊。”
“呀!”程立一把将手中发塞入怀中,大喝一声,提剑便刺向萧云儿。
我眼疾手快,忙拉着萧云儿后退数步,同时足尖轻点,带着她飞出门外。口中一面道:“要打就上外面打,别碰坏我东西。”
程立扑了空,也提气跟出门外。
萧云儿惊出一身汗,“程立,你来真的。”
程立狠瞪了她一眼,“谁和你闹着玩。”长剑又刺了过来。
我知若是真打起来,萧云儿那点功夫肯定是应付不了程立的,便再次拉了萧云儿躲开。
程立又扑了个空,怒道:“萧云儿,你是废物吗?只知道躲在别人身后。”
萧云儿被一激,吼道:“你才是废物。”
她小脸涨得通红,甩开我的手,又道:“紫樨,你别管我。”说完,就飞起一脚扫向程立。
程立冷哼一声,挥手挡开萧云儿的脚,同时右手翻转,剑花袭向萧云儿胸口。
萧云儿大惊,手掌轻拍剑身,身子借力旋转一圈,踉跄落地。还未站稳,便又见一道剑气扫来。她忙运气出掌,掌风与剑气撞在一起,发出“碰”的一声。
我在一边看得心都快跳出来。眼见萧云儿双掌尚未收回,程立已再出一剑砍向她右臂。我吓了一跳,这程立太冲动了。忙飞身上前,将萧云儿拉开。
程立不死心,长剑“唰唰唰”再次刺向萧云儿手臂处。
我左手飞快将萧云儿拉向身后。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双指如风,闪电般夹住了程立刺来的剑。
程立先大惊,再大怒。他本能想抽出剑身,无奈剑却一动不动。
他一用力,我自然也会运气。“乓!”“当啷!”
剑断了,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