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蝶是厨院伙夫的女儿,长的有几分姿色,与程立暖昧也有一段时间了。当时程立也看到了萧云儿。他并未像萧云儿想像的那样惊慌的将怀中美人推开,也没有立即拉住萧云儿去解释什么,而是问心无愧,理所当然的继续下去……
我道:“他脚踏两只船,你一直不知道?”
萧云儿翻翻白眼,“我不是船,我是美人。”
我调皮的捏捏她的小鼻子,“别跑题。”
“我要是知道,早就踢了他。当时我很生气,好几天都没有理他。后来那个伙夫要回家,小蝶也跟着走了。可他却一直不来道歉。嗯……”她歪着脑袋想了想,“大概一个多月吧。他还是没来。我以为他是不敢来?还想着,只要他道歉,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他了。可是,我和大师兄上后山给师父摘桃花,却又看到他和一个女子在戏嬉玩闹。”
“天山还有别的女弟子吗?”我问。
“她不是天山的。有别的门派掌门来看太师父,那女子是那掌门的徒弟。当时,要不是大师兄拉着我,我真会拿剑杀了他。”
“程立,还挺风流啊!”我感慨道。
“啊?”萧云儿惊呼一声,猛的坐起,“你和他认识不到两个月,就看出那个花心萝卜的真面目了。”
半响,她又“嘭”一声耸着脑袋,一脸垂败的倒回床上,“唉,我也太失败了。亲自上阵,还用了一年时间,才知道他是颗‘萝卜’。花心的‘萝卜’!”
我被她可爱的模样逗乐了,“再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再就是你现在看到的喽!”声音中难掩一丝落寞。
我将脖间的一缕青丝理顺了,说:“食色性也,不能怪他。”
萧云儿瞪我。撅起嘴。“你帮他说话就是说我不对?”
我摇摇头,“非也非也。我问你,从头到尾,他说过他喜欢你吗?”
“没有。”
“他说过他会一辈子只有你一个女人吗?”
“没有。”
“他说过要和你在一起吗?”
“没有。”
我微探身,用额头碰碰她的额头,“那不就结了。”
她吃痛,抚抚额头,“你的头真硬。”大眼珠转来转去。半响,似自问。“你是说我自作多情?”又想想,似自答。“也对,他什么都没说过?难道真是我自作多情?”
我看着她,用力的点点头。
又半响。
萧云儿再次坐了起来。仿佛要发泄出尽心中最后一口闷气。大喊:“那我想多了,他会看不出来?他看出来了还不和我说清楚?”
我平静的吞出四个字,“本性如此。”
萧云儿“哼”一声,“萝卜。”
又看看我。
大眼睛亮的耀眼,隐隐含着一丝感动,“好紫樨,睡觉喽!”
声音轻快。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彻底放下了。
我回给她一个温柔的笑,“好云儿。”
右手探出被窝,手掌翻转,“呼……”掌风将烛火扫灭,屋里一下陷入黑暗。
我想,萧云儿的生活或许从此真正阳光了。
今晚,我们都会有个好梦。
“紫樨,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黑暗中突然传来萧云儿的声音。
我疑惑:“你还没睡?”
“我猪啊?哪有那么快?”
我暗道,萧云儿就是猪。
她继续说:“紫樨我问你,大师兄是不是喜欢你?”
我始料不及,脑子一愣,还来不及回答。就听她又问:“那你喜不喜欢大师兄?”
我愣住,不知该如何回答。
过了好半天,才慢慢开口。
“我……”
却听身侧有平缓的呼吸声传来。
今晚,我不会有个好梦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接下来和严诺相处的日子,让我总有那么几丝不自然。
练功时不经意的眼神对视;膳堂用餐时不小心夹到同一盘菜;课后散场时不小心走在一起;还有偶尔在月明星稀的夜晚,他会不期然的散步到我的院子里……
突然之间。我发现,我们似乎,好像,几乎天天都在一起。虽然这中间大多数时候有其它师兄弟在,虽然以前也是如此。但是,我就是感觉有点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这期间,严诺多次想实现那个“三日之约。”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便每次都找机会躲开,实在躲不过,也胡乱找个借口走开。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或许是出于少女的虚荣。我虽然躲着他,但心里确是高兴的,毕竟,这还是头一次被人喜欢。也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很坏,故意不和人说清楚。可真的下决心去说清楚时,心里却似有那么一丝舍不得……究竟是舍不得什么,却不得而知了。
这就苦了萧云儿了,多次被严诺叫去‘问话’。
山上天气多变,前天还是艳阳高照,今天又下起了绵绵细雨。
一大早取完家书的司马兄弟就给我带话,说三盛那有我的家书。
我高兴极了,撑着一把白油纸就出了清风轩。
马三盛是一个十分有意思的人。
说他有意思,是因为他是特意上天山剑派来做道童的,听说还是富贵人家出身。但他却没有做道童的样,也没同其它道童那样取道号。为人吊儿郎当,嘻嘻哈哈,碰上谁都能拉着说上半天话,东家长西家短的,没有他不知道的。
他这样的人,于是‘一不小心’和大师伯说了不该说的话,就被扔来管理大伙的家书杂物之类的。
山上有弟子要寄家书,或是家里人发来家书,都是统一交到马三盛那儿。平时大家不能下山,有什么是必须要买的,也是交给马三盛跑腿。他倒是从无怨言,还颇有些乐此不疲。
雨渐渐下大了,一串串的珠帘落在水洗过的青石板路面上,击起一个又一个的涟漪。
我特意穿了双鞋底加高的白色锦缎绣花鞋,这样能防止路面的积水打湿鞋面。月白的荷叶裙摆下,绣鞋不紧不慢的移动着,步伐闲适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