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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透过过滤网的余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大颗大颗的雨水打得树叶劈啪作响,高大的树冠随风摇摆,犹如群魔乱舞,甚是骇人。

男生们正暇之以待的看着刀刃割穿三人的喉咙,结束这离开孤儿院之前的最后一件事情,好去讨好王美月以得到她外城邻家哥哥的帮助,或者和她一块到中城学院来一段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爱情。

没有人注意到,地上武含冬浑身猛烈抽搐了一阵,猛地瞪开了双眼!她迟缓的转动眼珠看向抬手凝聚出刀刃的男生。

一滴雨水顺着拿着刀刃的男生的睫毛滚落,他不由自主的眨了下眼,本是一闪而过的场景映在武含冬的眼中却像是被放慢了镜头——挂在他睫毛上的雨水拉长了体态,脱离了睫毛落向地面。

下一刻,武含冬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已经化作一道肉眼不可识别的暗影,与男生擦身而过,迅速的飘向挨得最近的男生。

此时的武含冬意识早已经远去,忘记了身在未来,只是凭借习惯性的一鼓作气废掉众人“武功”的招式。男生一个接着一个纷纷跌倒在泥水中,发出“噗”的沉闷声,只能瞪大了眼睛,像是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秒后,武含冬瘦弱的身影唐突的出现在了众男生的身后。她垂着脸,头发遮挡着她的脸,发丝间是一双瞳孔扩散的眼。她神志模糊的愣愣站在站立了两秒,眼耳口鼻慢慢流下了殷红的液体。全身的筋脉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强大内力彻底破碎开来,软软的趴向泥水浑浊的地面,溅起无数泥水。

模糊的雨帘中,武含冬似是而非的看到了一道白影从树丛后疾奔而至。

疼痛使得武含冬双手无意识的在草地上扒拉着,泥水顺着浸湿的刘海滑下,多年来生死徘徊的潜意识使得她将超出筋脉负荷的内力慢慢倒回内腹,随手捡起一根细小的树枝狠狠一扎穴位,树枝既然不如银针封穴好使,只能重重点住穴位,暂时将内力封在内腹。而后嘴巴里喷出一口内脏破裂的淤血,眼皮像是挂上了千斤重物,无力的陷入沉闷的黑暗。

“武含冬?!”蒋蔚惊骇的看着泥水中的武含冬,心口蓦然一痛,抢步跪地一把抱起武含冬,他用力的撸开武含冬脸上的湿发。在看清武含冬七窍漫出的血迹瞳孔瞬间紧缩。零星的雨点洒落进他的眼中,带来酸涩的感觉。

武含冬像是一滩烂泥软塌塌的躺在蒋蔚的怀中,沾满泥水的发丝胶粘成了一簇簇的,在雨水的冲刷下,污水顺着她苍白的脖颈滑落,显得她极为像是一只肮脏的被狗狗欺负了的流浪猫般柔弱可怜。

一滴滴污水像是敲击在了蒋蔚的心上,他眉头狠狠皱了起来,深吸了几口气,翻开武含冬的眼睑,见到瞳孔并未呈现死亡的扩散后一顿,抖着手按在武含冬的脖颈上感受脉动,在感受到缓慢的跳动后,才舒了口气。

蒋蔚冷静的掏出市民环,“这里发生了一起霸凌事件,有多人受伤,需要医疗部的人。这里有重伤者,请准备好修复液……不要浪费时间了。钱我出!”

“出诊费用已锁定您的市民环,请原地等待施救。”

确定了对方不会因为浪费孤儿院的钱而同意准备修复液后,蒋蔚关上了市民环,安静的抱着武含冬等待来人,手时不时的抚摸着武含冬的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意图安慰着早已人事不知的她。

不远处的男生们发出痛苦的低音,混杂雨声中微弱不可闻,蒋蔚微微动了下抬头扫视了周围的男生们,以及十步远处交叠晕倒在地的王娜娜和刘可欣。

仿佛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周围的这些人。狭长的微微眯起,思索了片刻:通过赶到的一瞬间看到的景象,这些受伤的人明显是含冬做的。一个刚被废了手的非异能者……

蒋蔚琥珀的瞳孔泛着一抹卷带着沉思的冷光,他慢慢抬起了手掌,手心向上,“虽然很想杀了你们,但是我不能让含冬受到牵连。”

一阵肉眼不可见的震荡无形的扩散开来,精神攻击伴随着他夹杂在雨声中微不可闻的声音释放,波荡而开,原本到底痛得抽吸的男生们像是被施加了魔法一般陷入一种茫然无感知的模样,而后纷纷晕了过去,某些记忆扭曲,掩盖了了真实的记忆。

第二天,霞光冲破了云层,散落在孤儿院再次闭合的保护罩上,明亮的治疗室内透明的治疗仓中浸泡着穿着白色宽大如布袋子衣裳的武含冬,氧气罩罩住了她大半张脸,黑色的半长头发随着呼吸微弱在淡黄色的修复液中上下浮动。

治疗室外,转头看向坐在等候座位上的好友蒋蔚,一向洁净如贵族的蒋蔚嘴巴一圈长出了青茬胡子,此时这位颓废贵族正垂着头,交握的双手抵在额头,遮挡住了他的脸面,整个人就那么静静的。在他身前不远处,站着一身白大褂衣服纨绔子弟模样的钱凯。

忽然蒋蔚手腕上的市民环响了起来,他原本不打算接,可市民环却一直叫个不停,他原本准备按停可却看到了来电者的名字:蒋叔。

蒋叔打得这么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找自己。蒋蔚犹豫了一下快速的点开通话。市民环射出了一道光束,光束在射出后平展开变为了三寸大小的虚拟光屏,光屏上出现一个发鬓发白精神头十足的老头。

蒋叔一看到蒋蔚,面上就绽放了一个菊花般的大大笑容,压抑不住激动的说:“少爷,您的玉牌出现变化了!您命中注定的妻子要出现了。对了少爷,你戴在身上的‘姻缘’石没什么反应吗?”

蒋蔚的面色随着蒋叔的述说慢慢沉了下去,总是戴着温和笑容的面具彻底破碎,他狭长的双眼流露出怨恨,虽然这种怨恨比起正常人平淡到几乎看不到。他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等我我办完事,就回去看看。”

蒋叔连忙道:“少爷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件大事还重要?您快些回来吧。蒋叔让厨房做你喜欢的饭菜。我最近要好好查查蓝星哪家异能等级高的小姐出现了异常反应。按照经验而言,选定的妻子都是异能等级极高……。”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改口道:“当然也有百分之零点零零壹的可能是随便的什么人。”

随便的什么人……蒋蔚默念着这个词语,头发一簇簇的遮挡住额头,雨帘中面色阴冷的可怕。

病房内,在一片器械微弱的嗡鸣声中,武含冬手指动了下,慢慢转醒:这是什么声音?我又在哪里?眼皮下的眼珠转动了一下,沉重的眼慢慢睁开……

蒋蔚所在的走廊内响起:“滴滴滴,311治疗室,病人已苏醒,311治疗室,病人已苏醒……。”

“我会回去。”蒋蔚快速的按断了通话,下意识向门口冲了几步,而后忽然想起了蒋叔的话顿住了脚步,再看病房门时眼里纠结复杂了起来,充满了不舍。

钱恺不厚道的凑了过来,“嘿!那个女孩儿已经醒了,你要进去看看吗?不过我有些奇怪,你竟然也有不是直接给钱帮忙后甩手就走的时候,竟然坐在等上一夜,是让人家一醒来就谢谢你吗?虽然得到被帮助者的感谢这是人之常情,但是放到你身上就奇怪了。”

钱凯早就知道了武含冬的资料了,在整个联盟将非异能者视为卑劣人种的今天,钱凯对好友的做法也不意外,蒋家是一直支持联盟建立时的人人平等的。后来随着联盟发展,异能者地位直逼古代贵族,蒋家出来好几代机甲制造大师受万人敬仰,也从不支持将人类按照有没有异能划分为两个等级。

现如今蒋蔚的身为机甲制造大师的祖父死了,蒋蔚身为这一代家族精神力不够,又和大部分支持强者为尊的异能者政客为敌,现在被扔到外城了,可他还是准备用画展继续宣传自己的思想。

蒋蔚闻言收回了继续迈向病房的腿,一夜未睡使得他眼下多出两块阴影,抬头对上对面光滑金属墙上反射出的一身狼藉的自己,略微寻思了一会,“你说的对……我下午再来看她。至于一起从来的那两个女孩也帮衬一下。那些男生……。”

钱恺顿时明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只不过那些也只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罢……。”声音被他一口吞了下去。心说:看起来蒋蔚的心情似乎不大好,到底是什么惹到了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病房,应该是校园霸凌事件令想来倡导联盟应该给予非异能者生存权利的蒋蔚气恼了吧?

治疗室内,武含冬透过黄色的液体看到了不远处扭曲的治疗仪器,迟钝的脑袋茫然失措了一瞬,才从“武含冬”的记忆中翻滚出来,那些上面闪着亮光的金属壳子不是上面陌生没见过的诡异东西,身体泡着的液体也不是邪道炼制傀儡毒人的,而是未来世界让人破损的身体快速修复的好东西。

武含冬放心的收回查看四周的视线,眼前红暗下来后,脑中属于昨夜的记忆纷至沓来,而后猛地睁开了眼,也不知王娜娜和刘可欣怎么样了?自己是以对付武林人士的法子对付的男生们,他们用的是异能不是武功,应该是没用的。另外这明明是“武含冬”的身体,自己前世的内力怎么会冒出来,还是说那是她被人打昏了头,产生了幻觉不成?

武含冬闭上眼睛准备探查一番。但现在看来自己没什么事情,一个模糊的身影蹦出记忆,最后看到的是那道模糊的身影,看来是他救了她们?

想到蒋蔚,她有些复杂,觉得以前对蒋蔚的防范有些可笑,她想,再见蒋蔚她会用心去结交这个人,而不是总是留着几分。

忽然,严丝合缝的一道墙壁向两边分开,打散了武含冬的思维,本能的警惕的眯眼看去。

钱恺带着几个护士涌进了治疗室,对上武含冬清醒的眼睛,笑了笑,“小妹妹别着急。等我们再检查你身体修复的系数,你就能出来了。”其他护士笑着安抚武含冬,然后开始各自在各自操作的地方摆弄。

几分钟过后,钱恺含笑的来到修复仓旁,按了几个按钮,武含冬身处的修复仓内修复液慢慢消失。

失去了浮力,武含冬慢慢降落在修复仓底部,头发仍旧湿漉漉的,跟灯笼似的包裹包裹全身的衣裳瞬间干燥。

武含冬想要伸手摘掉氧气罩,才发现浑身的肌肉松软无力,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修复液只能修补表面?不能将被内力冲撞破损的筋脉修补好?想要运功看看,但碍于有外人在场,还是忍住了。

等整个外壁也降了下去,钱恺才动手拆下武含冬身上链接的一根根透明的线,自动解释了武含冬眼里的急切,安慰道:“小妹妹你身体恢复的很好,你的朋友们比你伤的轻,只怕要过几天才能去看你。”玩味的笑了起来。

武含冬一时间没能理解他的意思,只以为他是说错了,王娜娜她们比自己伤的重,所以要过几天才能见到对方,毕竟自己好的这么快,没道理她们伤的轻好的慢。

护士小姐指挥着一个身体呈现金属棱状区别于人类的机器人护工,机械护工小心轻柔的将武含冬放到了一张带着轮子的椅子上,然后推着往外走去。

被一个无生命的人工智能照顾,让武含冬有些新奇和不放心:“这个……它能行吗?”虽然在“武含冬”的记忆中机械护工很普遍,但武含冬还是习惯性的不适应。

护士小姐忍不住的笑道:“放轻松,它会安全把送你送去病房的。”

忽然武含冬想到了一个重要问题,她们似乎还没付医药费呢,幸亏孤儿院的补偿昨天就到手了,“医生,我们的医药费……。”

钱凯眼里不由得流出了一丝轻视,他想虽然武含冬得了一些赔偿金,但是非异能者在外城是艰难为生的,听到有人为她已经付了钱他是绝对不会掏钱付药费的,不等武含冬说完,打断道:“你先去休息吧,其他事情以后再说就好了。”

这人的态度未免有些奇怪,武含冬重重皱起了眉头,没有说话任由机械护工将自己带走了,她猜得到,可能蒋蔚已经为她拂过医药费了,而这医生似乎误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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