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我就明白了,那年羹尧原只是个包衣,想来是对我母亲有了非分之想,不过碍于身份自不能对我母亲如何,如今有权势了,自然不想放过我母亲。
我细看我的母亲,一张鹅蛋脸,一双柳叶眉,水汪汪的眼睛如夜空中的星辰,双唇未张却流情,别说是男人,只我这女儿看了我有些羡慕,虽然我知道自己完全继承了她的容貌,可气质不同,那流出的风情自也不一般。
我笑道:“难怪那年大将军爱我母亲呢,我看娘亲这样都被迷呢。”
“你这丫头,竟取笑你母亲呢。”贾敏被我的花痴样逗笑了,轻打了我的头一下:“你还不是和为娘长的一样,小心将来也出个事情呢。”
我道:“将来事将来烦心,如今就说母亲的事情才是正事呢。”
林如海一把把我抱起,问我:“玉儿有什么好主意呢?”
我笑道:“装死。”
“装死?”林如海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爹爹找个安全又安静的地方,反正莫让人知道的地方就好,先让人把弟弟带了过去,然后对外说弟弟没了,那娘亲不就伤心了吗,这一伤心自然就病重,然后也自然就可以过去呢。”
林如海听了我的话,沉吟了一会:“这倒不失为个好法子,只是如此的话,只怕会让玉儿进了那圈子呢。”
我不明白的看着他:“爹爹这话何解?”
“怕也不瞒你,你那外祖母自小就疼你娘亲,你如今的舅舅都不是你外祖母亲生的,因此若知道了你娘亲的讯息,可能不放心我带你,要带你去的。”林如海道。
我也明白他的意思,可我更明白自己迟早还是要去那圈子,因此道:“也罢了,去就去吧,只当是游历就是了,虽然豪门人家是非多,我少说句话也就是了。”
林如海看了我一眼,然后抱紧我道:“这辈子,问父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娶了你母亲,最得意的事情就是有了你,玉儿。”
于是一切就定了下来。
没几日,林如海找了个与宇儿差不多的死婴,说是宇儿没了,贾敏一听也昏了过去。
短短两个月时间,贾敏也过去了,待那年大将军派人来的时候,看见的只有森森白幡随风飘荡和我父亲憔悴的身影。
看着林家墓园中那飘荡的白幡,我为我的母亲和弟弟能生活在另一个清静的地方而安心。
计划既然开始实行,生活自然也不能拖拉,才过五岁生日的我就接到父亲的消息,京城中的贾母果然派人传了书信来要接我过去,这比我在原著中了解到的黛玉进府要早一年。
我知道去那里是避免不了的,因此也不说什么,只是说在去之前想去郊外寒山寺进香。
林如海自小就对我宠爱有加,因此二话不说就派人派了车子送我过去。
苏州的寒山寺是有名的,只是今日不是进香的日子,因此进香人并不多。
进完了香,难得出来的我当然仔细的打量着寺庙周围的一切。
“姑娘想什么呢?”是王嬷嬷拿了件衣服披我身上,身旁还带着雪雁。
雪雁比我小一岁,却是我的丫鬟。
我笑道:“曾在书中看过这样一首诗‘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所以我才想着来这里瞧瞧,可惜此刻不是半夜,不然也当能领略一下夜半钟声的味道。”
王嬷嬷听了我的话笑道:“姑娘这文绉绉的东西我是不知道了,可姑娘的身子素来不好,若真夜半来怕又要闹风寒。”
我笑道:“哪里不好呢,我好着呢,只是过没多久就见不得这里了,有些舍不得才说这样的话的。嬷嬷不用挂心我的。”
“为何舍不得?”一个清朗的声音插入。
我一看,只见一个身着白色锦缎的中年人正看着我,一张风华之脸却似乎经历了无数岁月的煎熬,我对这人竟有种好感,遂笑道:“只是家母过世,家外祖母不放心小女要接我去京城罢了,只这一去怕是没大事情是不能回了。”
王嬷嬷看着我道:“姑娘,不可和陌生人多说话的。”
我笑了笑道:“无事的,我相信他。”
我的话让王嬷嬷一愣,然后无话可说,让那人一震,似乎有什么感触,“你外祖母是京城人?”他问道,突然皱了皱眉头,他的腿颤抖了一下,不自觉竟坐到了地上
“爷,你没事情吧?”身后的人忙上来副起他,问道。
他被扶到一旁的石凳坐下,捶着腿:“这腿怕是好不了了。”
看出他的痛苦,我竟有些许不忍,想来是好感,因此走了过去,按住他的腿上的穴位,轻轻推拿。
他惊讶的看着我:“你懂医术。”
雪雁却插嘴:“我们姑娘厉害着呢。”
我瞥了她一眼,手却没有停下来,继续道:“也没多大的本事,只是些许皮毛,看样子你是陈年的风湿呢,这病啊要断根是不容易,可减轻痛楚还是可以做到的。”
“好姑娘,你快跟我说说,回去小的该怎么做才能让爷好点?”旁边的小厮道。
我笑道:“也没多大的技巧,你且看我如何给他做推拿的,先记了,过会我再写些要注意的事情,你回去看着照着做,就行了。”
“那如此有劳姑娘了。”清朗的声音有些许的感激,想来他是受了很多这个苦痛了。
我笑道:“我不认识你是谁,虽然只是萍水相逢,可也算是有缘的,佛家说十年修得同船渡,你我认识虽没个十年,却也总有日子,所以才叫我今日遇上了你的。”
他似乎有些惊讶我的谈吐:“看姑娘年纪不大,却也知晓不少呢。”
我边推拿边笑道:“哪里是知晓了,只是认得几个字,多看了些许杂书,你们这些人还不说那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呢。”
他清朗一笑:“我虽读了不少书,也还没见到书的黄金屋和颜如玉呢。”
我听了笑道:“这黄金屋和颜如玉只有一个,怕都给你们瞧了,那别的读书人就没得见了。”
说完自己竟笑了起来,他听了我的话也笑了起来。
笑了好一阵才道:“难为姑娘小小年纪有这般见识也不容易了,方才姑娘说要去京城,不知道落地何处,说来也不怕姑娘见笑,我祖籍也在京城,说不定还认识的呢。”
我轻笑一声道:“哪里是什么好人家,只是我母亲的娘家罢了。”
“令堂是哪位呢?”他问道
“若旁人问我是不说的,不过说来也是跟先生有种熟悉的感觉吧,说说也无妨先母姓贾,单名一个字敏。”我笑道。
那人听了一愣,“可是多年前的京城第一才女贾敏,荣国府的千金。”
我笑道:“哪里那么多虚名的,人去了也带不走,不过那正是先母。”
那人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难怪呢,也就她能孕育出姑娘这般人来,如此你父亲就是前科探花林如海了。”
我微微一笑道:“是的。”看他的通身气派想也是富贵人,知道这些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然后从身上拿出个玉佩给我:“这玉佩没多大的价值,可也算是我的心意,姑娘以后若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只管拿这玉佩到京城深巷找门口有两个石狮子的府邸就是了,我一定帮着姑娘。”
我听了接过,看了看这玉佩,是罕见的翡翠玉,最主要的上面竟刻着个祥字。
我一愣,京城有名这个‘祥’字可就一人,以前的十三阿哥,如今的怡亲王允祥,我看了他一眼,眼中却有几分的复杂,看他的通身气派本就不是寻常人家的爷,想来是怡亲王了,不过既然他不说明,我也不点破,免得大家都尴尬。
“想什么呢,小小年纪竟那么喜欢动脑。”允祥笑道。
我闻言也微微一笑,然后收起玉佩继续给他推拿:“人有脑才能动,没脑可不就成了废物了。”
他听了我的话一窒,然后道:“好伶俐的嘴巴呢。”
我笑笑不答,只给他推拿,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才算完成,我看着他问道:“可好些了。”
他随意的舒展了一下双腿,点了点头:“你这推拿术比我那些大夫都强呢,舒服了很多呢。”
我轻声笑道:“找个地方再给你写副方子和要注意的东西,每天这样,虽不能让你断了根也可以舒服很多呢。”
他看了我一眼道:“难为你小小年纪有这样的医术,长大了可不得了呢。”
我淡然一笑:“只是喜欢罢了,多看了些杂书,哪里会有什么用呢。”
凑巧一僧人出来,我上前合十道:“大师有礼,能否借贵寺的研墨纸张一用。”
那僧人回礼道:“自是可以的,请施主随贫僧来就是。”
于是我和允祥各自带了自己的仆人走到了寺内厢房。
厢房内烟雾妖娆,淡淡的檀香萦绕在我们身边,给人的身心一种特别宁静的感觉,我径自走到书桌前,研墨调汁,然后铺好纸张,随手拿起笔,想了想后,迅速的写下三张东西,然后又抄了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