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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乐师大赛

紫幽也起身到了她旁边,“不过,我觉得即使是做了天下第一乐师,彩遥还是适宜做家中女儿。这艳扬天下的光环,彩遥佩起来不十分如意。”

做平常女子多好,与我长日相伴。

赛场上张灯结彩的华丽奢靡,四下围观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挤得密不透风。不过,其中的风雅之士到底有几个呢?

此刻赛场中间正端坐着一位可人的女子,忘情的奏响这一曲《幽兰》。

一曲将终,场上沸腾如水。不知是为琴,还是为人。

紫幽看着紧紧盯着这些的彩遥。当年她亦处于这样的钦慕和掌声之中。那时的她脸上有着美丽的笑容,而现在的彩遥,眼中多出了空灵沉郁之色,这总是让紫幽觉得她的笑承受着一些难言的负担。

想让彩遥轻松的笑着,和自己在一起轻松的笑……

他拿起箫,放在单薄的唇间,接着即将终了的《幽兰》曲,吹奏起来。

一时之间,沸腾到顶的人群哑然无声。每个人都在四下张望。只闻降临的天籁,却寻不到是何处来。人群混乱了一瞬间,又静默下来聆听……

紫幽倚着窗沿吹奏的箫声顿穿了整个安静的赛场。

彩遥望了望他,唇边漾起笑意。虽久不出世,但当年的影子还在,依旧这样傲气逼人。但是他的箫声却比那时多了几分悠远,气质自在飘逸。山间的隐逸,让这一曲《幽兰》出声之时便意境顿出。

彩遥退身到了桌前,拿开那上好的龙井茶,横琴在怀。既然来了,就这样任性妄为一次。

彩遥一时抛开所有的顾忌,当即撩拨琴弦,琴音像鱼儿畅游在溪水中一样自然的立即挈合上了紫幽的箫声,和着箫声飘摇夺窗而去……

紫幽回头看着彩遥,眼里尽是温柔如阳光的光彩。把自己的心灵交付对方的倾情忘我合奏一曲,实在难得。

彩遥,今生若无你,我将有何趣?

赛场上静默着,参赛的乐师们脸上的惊叹和忧愁各自参半,人群悄然闻着这人间难得的妙曲,忘了身处的境地。连那在场的名家公正都在这曲中忘了自我,只顾忘神地听得如痴如醉,竟一时忘了这突降的乐响扰乱了正在进行的比赛。

不过赛场上,还有几人还保持着清醒,吩咐着四下寻这一琴一箫来自何人。

彩遥的琴音渐渐止了,这一曲烂熟的《幽兰》,与紫幽的箫声和来竟是如此曼妙。

紫色幽兰,空谷之静仿若你。

紫幽收了箫,笑看彩遥,“这一曲,算是你我来看这赛事的一个结语吧。”

这一曲一出,是该早早离去,引人注意就不是什么好事了。彩遥想着要是师傅知道自己又在这人多嘴杂的地方显露琴艺,怕是又免不了一顿责骂。不过师傅出山已经三年,一时也不得知了。自行早早离去,不被认出,不生事端,就没什么麻烦了。

彩遥起身正准备收琴……

“砰——”

门外突然传来巨大的声响,震得彩遥一惊,拨到了手边的茶杯,茶水顺着桌子一路流淌,滴滴答答溅落在地。

那扇雕花木门随着这声“砰”,被生生撞开了。

彩遥惊慌得身子往后退了一步,而紫幽早已侧身站到了她身边。

来了一群人,神色匆忙而严肃,一下子就从窄窄的门外涌了进来,整整齐齐立在了他们面前。

彩遥的身子颤了颤,紫幽看一眼不安的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彩遥很久不曾在人多之地弹琴奏乐,三年前那一场琴声之后的突变让她遭受太多,她现在受不起相似的惊吓了。

彩遥看了看紫幽,眉头微皱,轻咬着唇。很不安,但这次,至少有紫幽在身边。

“二公子。”

一群人齐刷刷跪倒了,齐声唤道。

“二公子?”彩遥额头起了一层薄汗,她不由得望了紫幽一眼。

刚刚的情形,让她惊吓不小。这么多陌生的人莽撞地闯入他们的地方,总是来者不善,不由有些担忧。但是,这些人,竟是突然跪倒在他们面前,恭敬而谦卑地……对着紫幽唤一声——“二公子”?

紫幽看了看彩遥,她眼中的害怕已经慢慢淡下了,一双灵目里充满了困惑。

紫幽转而看着眼前这些人,这真是如何是好。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出现在这里……怎么可能找到他呢?这里人流众多,不可能那么轻易辨认出他来……

“二公子,庄主有请二公子回庄。”领头跪倒的人见面前人迟迟无应,抬起了头来,一张年轻的面孔严谨而镇定。

青笠?!

紫幽暗自吃惊。三年不见,青笠似乎和以前没什么改变。

“我知道了。”紫幽微皱眉,“你们先回,稍后我自会回去。”

紫幽打发的话刚落,一阵爽朗的哈哈大笑声便从门外传了进来,随即那扇晃晃悠悠已经坏了的木门后,转出了一个颀长的白色身影。

“二弟,还想溜走?”来者优雅而懒散的开口。

他身着一身净白无尘的衣衫,眉目若画精致,冷冷艳艳的,年纪大约二十七八,一脸少年得志的潇洒模样。

“庄主。”

跪倒的人在他的一挥手下,纷纷起身退到了他身后。

“好久不见啊,白夜大哥。”紫幽笑了一下。彩遥看着,她还没见过紫幽何时笑得这样勉强过。

“可不是好久。二弟这一走就是三年啊,让大哥好找。”白夜又走近了两步,“要不是刚好参与这声乐盛宴,听闻你这一曲箫音,大哥怕是又要与你错开分离了。”

原来是闻箫而来。

彩遥在旁边望着他们,突然发现他们的模样出奇的相像,如不是这一声衣裳,旁人倒是难分。

彩遥突然觉得心中一阵异样。以前不曾发觉,都三年了,原来自己竟是如此不了解紫幽,紫幽竟然还有一个如此相像的大哥!

白夜被她注视着,目光也自然落到她身上,眉眼含情,清秀脱俗,身姿不凡。白夜微微一笑,三年前名震天下的凤家乐师。

白夜打量了一下彩遥,目光又下落到了他们紧牵的手上,不觉一笑,“二弟离家不愿归,是美人身侧难离啊!”

彩遥被白夜这话惊醒了,注意到自己的手,不太自然地立即把自己的手从紫幽紧紧的保护中抽脱。

紫幽看了看她,回答白夜,“大哥说笑了。”

“二弟,这一次寻着你,我可没那么容易放过,跟我回庄吧。”白夜刻意顿了顿,“不知我这美人弟妹如何称呼?”

弟、弟妹?

彩遥听到他的话,身子微微颤了一下,然后僵硬得说不出任何话来。

不过紫幽听着白夜这话,却觉得万分好听顺耳,再望望彩遥被惊吓到的模样,他唇边不由莞尔,“天下第一乐师,凤彩遥。”

……

两人在诗乐之赛上搅起的风波已经无暇顾及了,白夜“温文尔雅”地相请紫幽回庄,一行人便簇拥着他们俩随着白夜离开了那儿。

离开赛地之时,由于那绝妙的琴箫合奏,三年前见过他们的人认出他们,又见他们的琴箫,蜂拥喧闹中时时传来他们的名字……凤彩遥……萧紫幽……凤彩遥……萧紫幽……

白夜看着这些喧闹的人群,唇边噙着高傲的笑意。三年前这小子无声无息地离家出走,倒是捞着了半名。

三年未见,一切尚安好。白夜心中升起一阵感激,不由回头望一眼紫幽。

紫幽此刻只顾看着彩遥,无暇身边的一切事;而那位曾名震天下的姑娘,脸上是微微不安的神色,低头怀抱着琴无言地跟在紫幽身旁走着。

紫幽知晓彩遥的不安,这名声对她来说不是值得骄傲的光环。如果可以,她宁愿抱着一身绝世的琴艺永远在绝壁峰。

现在,身边却处处是她的名字在响。

这一次难得下山来,就遭遇到这样的事……

也是奇配,两人既是知音之交,那么这样莫不是最好。白夜笑笑,吩咐下命令,命人快马先回庄安排。

出了人流众多的赛地,紫幽携着彩遥登上了白夜安排的马车……

马车上只有他们两人。

“彩遥?”一路都无话,紫幽试探地叫了她一声,“怎么了?生我气了?”

彩遥抱着琴,依旧低头不语。

“彩遥?”紫幽倾身过去伸手去拉她的手,彩遥轻轻避开了。

紫幽的手一时停在了半空。

愣了一会儿,紫幽才把手收回来。只有两人,却是这样的沉默……

“紫幽,对不起。”彩遥抱着琴的双手不由收紧,心里满是歉疚,“你我相识三年,我竟然从未问过你是何人,从哪里来……”

紫幽笑笑,“没关系。”心中只惦记着你的少侠,我来自哪里,是什么人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只是一句“没关系”?彩遥闷闷的。该生气的是他吧,这三年,自己没问,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他好像影子一样,想见他时他随时都会出现在身边。

太习惯这样的感觉,好像是不忍心去破坏它一样,这样的相伴又有什么不好?问得多了,有些事情,也许就不是那样轻松简单了……不想破坏……

不知紫幽是不是也这样觉得吗?

“真是愧疚,突然发现我对紫幽似乎是一无所知:不知道你还有家人,有位大哥……”

彩遥说着,抬起头来看他。刚抬眼,就看到紫幽的脸在自己面前,他纤长的睫毛就在自己眼前,眼睛里含着浓浓的笑意,“既然彩遥想知道,我当然会告诉彩遥。以后慢慢说……时间还很长。”

紫幽故意把“时间还很长”这句话拖得很长,透着意味深长的味道。

彩遥有些不自在的眨了下眼,往后倾了一下身子。紫幽的眼神……好强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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