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只是一晚未进食,此刻的肚子却着实饿的厉害,长歌在屋子里等的实在无聊,便自寻了件外衣披上,一路闻着香味到了后厨。
一路上,众人见了自己就像见鬼一般,尤其是昨日见的那个老管家,更是疯癫起来不能自已,若不是自己太过饥饿,定揪住他问个究竟。
好在后厨里没人,可能是还未到早膳的时辰,摆放食材的桌子上放着一些昨晚便备好的鸡肉。
“唔,真香啊。”
于是,当众人匆匆赶来后厨的时候,正看到长歌一脸满足的啃着鸡腿。
“长...歌......”
老爷见状停下了脚步,愣在了门口。
此刻的长歌一袭红衣,身材消瘦,长发自然的披散在肩后,脸色由于经常得不到日晒而显得愈发苍白,而她手中握着的,是一只鸡腿。
老爷望着她,张张嘴,却一时激动的说不出话,后面的一干众人见状,也呆在那里。
长歌见一行人堵在门口,显然是在看自己,便抓紧咬下几口鸡肉,用手擦了擦嘴,走上前去。
“啊...”张口,才发觉自己不知该如何打招呼。
转睛想了一下,既然是场梦,自己干嘛还如此较真,于是一张口,十分甜腻的喊了一声:“爹~”
眼前的老爷被惊的一震,但终究没像莺儿那样频频后退,定睛看了好一阵,才缓缓张口,“长歌...你......你好了?”
心里一惊,这才猛然想起,之前自己身子的不受控制,这府里的人总是说自己得了什么怪病来着。今天起来只顾着又渴又饿了,竟忘了这一茬。
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好在自己现在已经完全没问题了,便随意的回答了句:“恩,好了。”
谁知话音刚落,老爷突然上前来一把抱住,紧的让人有些疼。
眉头微皱,只听见他的嘴中含糊不清的一直念叨着,虽听不清内容,但长歌觉得出,他很高兴。
“快!大夫!”半响,才发出了这一句清楚的话。
待到昨日的大夫又过来仔仔细细的把过脉后,起身弯腰作揖。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小姐脉象平稳,气血通畅,虽不知为何,但这病,应是好了。”
众人听闻,纷纷下跪恭贺。
老爷听闻,脸上的表情竟不知是哭是笑。
看着面前留着眼泪还咧嘴笑的老人家,长歌只觉得心里莫名的一阵心疼,赶忙柔声道:“爹,我好了,别哭了。”
伸手拂去他脸上的泪珠,长歌的眼睛也变得有些湿润。
身子一硬,显然是被她的动作和反应惊到了,随即用衣袖自己抹干了眼角,只留下了淡笑在脸上。
“爹不哭,”起身,轻抚着长歌的头,好一会才转过头对着身后的下人们说了一句“你们也快别站着了,赶快准备早膳,别让小姐饿坏了!”
一干人这才恍然惊醒,纷纷四下散了去。
“小姐的病突然好了,实在是老天开眼啊。”莺儿笑吟。
“对啊,咱们女儿这病,能在大婚前突然好了,或许是天意也说不定。”
夫人一句话,提醒了众人,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不自然。
沉默半响,老爷缓缓开口:“长歌,爹爹问你,这门亲事...”
“我嫁!”
长歌抬头,对上了老爷那一双犹豫的双眼,眸子里尽是决然。
昨日之事已经全部记起,长歌想起那时这两位老人家悲叹的语气,判定这门亲事里有些无法言明的苦衷。
既然都把他们当做自己的父母了,做女儿的又怎能不为爹娘分忧呢。
多问无益,长歌想着,心里下了决定。
“爹娘,你们放心,既然这是场梦,那长歌愿意一试。”望着眼前有些不解的两人,长歌重重的点了下头以示决心。
一天无话,只记得全将军府上下忙活着准备大婚之日的东西,老爷只在屋里呆了一会便出去吩咐琐事去了,老夫人则是一直坐在身旁,千叮万嘱着过门后的种种。
到大婚之日,妆戴完毕,望着铜镜里自己的面容,长歌一声轻叹。
“小姐,怎么了?”还在整理发冠的莺儿听闻,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长歌笑笑。
自己曾无数次幻想,身着一袭纯白色婚纱,手拿捧花,在神圣的教堂中轻挽着那个暗恋一年之久的男人,嘴中呢喃出那些永恒的誓言,轻声说着我愿意。
可现在却一身红色嫁衣的坐在铜镜前,嫁与一个不知何人的夫婿。
纵然认定是黄粱一梦,这样的事也让长歌感觉有些嘲讽。
手指不由的攥了攥。
“小姐,莺儿会陪着你的,”莺儿跪下,“小姐若不嫌弃莺儿,就算那府宅再深,莺儿也会一直伴小姐左右。”
看着莺儿那一脸认真的模样,长歌内心一丝不忍,忙起身扶起她。
“莺儿,既然你这般待我,那我也当你是闺蜜,以后我们有福同享就是了。”
“闺蜜?”莺儿有些不解,但看着小姐这样反应,心里甚是温暖。
“哦,就是姐妹。”长歌想起这是古代的设定,这些人听不懂现代的话也是正常。
看来以后说话要随那老和尚的语气了。长歌心里想着,不由的又念起了周晓帆。
“小姐,吉时已到,该上轿了。”莺儿看了看时辰,提醒道。
“好。”
长歌低头,红盖头落下,遮住了房间内的景象。
起身站定,胳膊由莺儿搀着,一步步走向府外的花轿。
身子坐到了轿子上,耳边响起了爆竹声唢呐声,一排长长的队伍开始骚动起来。
长歌偷偷撩起红盖头,又卷起一角轿帘向外望去。
老爷和夫人还站在将军府的大门口,两人踮着脚望向这里,似乎是看到了长歌正向外望,夫人晃晃手臂,像是在送别。
满脸喜气的媒婆走到轿旁,挡住了视线。
“起轿~”
一声嘹亮的号子想起,轿子微微晃了几下便被抬起。长歌缓缓放下轿帘,放下红盖头。
兀的鼻子一酸,竟落下泪来。
“可恶,怎么竟真哭出来了。”一边小心的抹着眼泪,一边低声轻吟着。
眼前的这一切,似乎来的如此真实,惹得人儿动了真情。
“这梦何时是个头啊......”轻闭双眸,长歌微微的叹了口气。
“晓帆,你在哪?”
轿子一路颠簸,加上四周吵闹异常,坐在里面的长歌被惹得微微头晕,正欲掀帘看看情况时,又是一声号子。
“落!”
轿子突然停下,长歌丝毫没有准备,身子向前一倾,头晕的感觉又加重了一层。
“看来以后真的要加强锻炼了。”心里暗想着,只觉得眼前一片明亮,轿帘不知被谁掀开来,身前已站定一人。
头上的盖头挡住了一切,长歌只觉得这样厚重的红布盖在头上有些发沉。透过底下的缝隙低头看去,只看得那人一双崭新官靴,身着红衣,再向上便被盖头挡去。
感觉心中一紧,这莫不是自己今日的新郎?
还在犹豫,一双手握住了胳膊,长歌被这一惊,反射性的向后缩了缩。
“莫怕,随我来。”
一声轻语进了耳中,细细回味,竟有丝莫名的熟悉感,让人不由的定下神来。
长歌随着那人的步子下了轿,迈过一个又一个门槛,两旁的人不住的道着恭喜,听声音在场的来了很多人。
胳膊被人轻挽着,一步一步带向喜堂。
步子小心的前移着,刚刚的头晕似乎还有些后遗症,眼前的一切显得有点模糊。
好不容易走到了站定,长歌只觉得太累,自己应是从大门便下了轿,走了这么长的路,看来这宅院也不小。
微微调了下气息,只听得喜娘一声唤:“吉时到,行礼!”
不知何人递过来一个红绸子的绣球,两人一热一边攥住。
“一拜天地!”
身子被身旁的人扶着,向前跪去。长歌透过盖头看了看前面的人,不由的心生奇怪。
只知道以前看的小说里,新人拜天地拜的都是门外的天地,怎么这就拜了人了。
再去细看那两人,虽看不到上身,但仅凭那一双鞋子,便觉出了些不同。
从进门开始,能看到的只是一双双脚,这一干众人着的,都是黑色官靴,可这眼前两人,男方一双青缎粉底小朝靴,女方一对粉色的绣花鞋,上面还配有龙图。
长歌细想:不是说嫁的是一品文官么,怎么这里会有龙图。
随着起身再向上看,身前女子腰上的一枚平安符映入眼里:那符金色缎面,甚是小巧,在众多腰饰之间若隐若现,如不是长歌此时心思尽在这女子如何打扮的问题上,定是很难发现。
“好精致......”心里不禁的一声赞叹。
那平安符上的图案绣的是一朵不知名的花,但看那绣工和绘制,却甚是漂亮。
“二拜高堂!”
又一声唤,长歌心思收回,身子转到一边。
这次前面只有一个人了,看的出来,这是个妇人,因为她的鞋图和将军府的老夫人差不多。只是,这身边并没有类似老爷一类的人。
难不成这个一品大官还是个单亲?
长歌心里想着,伴着喜娘的第三声唤,完了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