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邵灵汐再次回到东宫,停到门槛前却是迈不出那艰难的一步。物还是原物,景还是原景,只是心里为何如此不安分……她向里张望一番发现无人,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右脚,刚跨至门槛上方,忽闻身后一声“灵汐丫头”,顿时心底一惊,迅速将那只刚想踏入的脚收了出来。“见过陈公公。”
“怎的?受了几天苦连门槛也跨不过去了?”独孤煜悠然扇着折扇走过来。
“太子殿下吉祥。”邵灵汐赶紧拘礼,不知这二人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殿下的门槛儿颇高,奴婢要迈自是要费些气力。”
“迈本宫的门槛儿岂是费些气力就能顺利过去的。”独孤煜瞟了眼她那消瘦又有些苍白的脸庞,“当心是首要,不然非但迈不过去还会摔得你再也爬不起来。”
邵灵汐抬眼看了看他,“殿下所言极是,奴婢定当铭记。”
“独孤煜从怀中掏出那半边丝帕,“有后悔过吗?”
邵灵汐看到娘亲为自己做的丝帕被撕成两半,也知道了二公主并没有出手相助,心里五味错杂。“殿下何必三番四次试探奴婢,进了宫,奴婢就要好生学习生存之道,尽管学不会,还是要拿命去学。”
陈达华见气氛凝重,便出言道:“殿下,她才回来,不如让她先歇息一天缓缓。”
“也好。”独孤煜将半边帕子塞给她,“下去吧。”
“谢殿下。”邵灵汐紧紧攥着帕子委身退下。
凤颜宫。
“娘娘,楚贵妃派人给静苑送了诸多消暑物,之后皆被二公主偷偷丢了出去。”岳璞儿将打探来得消息报给仁惠皇后。
仁惠皇后半盍着眼将一块冰镇香瓜送入口中,“千思万想却不曾想到她居然拉的是她!”
“还有件事,是冷宫那边报来的。”岳璞儿伏在仁惠皇后耳边说了什么。
仁惠皇后听罢秀眉先是一皱,随即又舒展开来,“这人死到临头了却也不安生,那本宫就去叫她安生!”她站起身,“这大热天的你也辛苦了,留在这儿吃些冰点罢。”
岳璞儿思索片刻,“娘娘不许人跟着?”
“去冷宫那么大排场作甚?”仁惠皇后换了身淡青色百褶碎花芙蕖连里裙,清新利落也不失高洁典雅,只身前去冷宫送那女人最后一程。
还未踏进冷宫殿门,便听到里面传来尖锐刺耳的叫骂声,“贱人!都是贱人!用完我就过河拆桥,我不甘,我不甘!”
“犯妇人还敢口出狂言,给我掌嘴。”这显然是一个掌事宫女的口吻。
接着就有响亮的巴掌声落下,一声一声冲击着仁惠皇后的神经。她不禁笑了:这墙倒众人推,昔日的宠妃一旦失势,却是连宫女都不如了。“住手!”
那四个宫女闻言转身,看到来人慌忙跪下,“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你倒是恪尽职守,这掌事宫女当的可好?”仁惠皇后把那为首的掌侍宫女虚扶起来。
那宫女何曾受过这等礼遇,怕是做梦也不曾罢。“奴婢惶恐……这冷宫阴气颇重,娘娘凤体怎能踏入?有什么奴婢们代劳即可。”
仁惠皇后嘴角勾了勾,好一个会攀高枝的人。“本宫与林氏还有帐没算清,怎会便宜了她就这么去了。”
林谧听到是仁惠皇后的声音,狼狈地爬到她脚边,“皇后娘娘,我要告发楚思琪,求娘娘帮帮我。”
“帮你?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仁惠皇后俯下身用护甲将林谧脸上沾的碎发理掉,护甲滑过地方留下浅浅的血痕。
林谧感到脸上传来的痛意,更为胆颤心惊,“之前都是我太过糊涂才被楚思琪摆了一道,若是娘娘肯帮我脱离困境,我愿助娘娘扳倒她!”
“她不是摆你一道,而是让你永无翻身之力。”仁惠皇后笑得云淡风轻,“本宫虽惦记她,可她对朝堂安稳起重要作用,毕竟四妃之首不是平常人家能担起的,即使本宫不顾天下大乱要除她,你也派不上多大用场。”
林谧再次跌坐在地,手狠狠抓住裙摆,似是要抓出血。
“这一步错,满盘输。你选择投靠楚思琪有这等结果是必然,只是白白惜了那孩子,好歹是皇嗣,即使本宫容了你,皇上已对彻底你心灰意冷,你觉得还能逃得过吗?”
林谧恨得直拿拳头砸地,“我真是作茧自缚!如果没有那场事端,我林谧该是何等荣光……”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仁惠皇后拿出三尺白绫,“好生走罢,本宫会对外称你自知罪蘖深重,不好苟活与世,特以死谢罪。”
“不要……我不要死,我不甘心,不……”林谧发癫般嚎嚎大叫,惹得那些宫女及时钳住她。
“本宫会上谏皇上嘉赏你们林家军,用你一条命换来全军的锦绣前程,你总归死得其所了。”仁惠皇后将白绫丢给那掌侍宫女。
林谧突得灵光一闪,“怪不得你及时晋升杨芝,今天在景澜宫都是你一手策划的对不对?你早就笃定了皇上会去景澜宫……”
“到底还算不笨,既然你猜到了,那就更不能活了。”仁惠皇后示意那掌侍宫女动手。
“赵伊惠,你好狠!”林谧歇斯底里,无奈颈上缠上白绫,连出气都开始困难。
“狠?既然你说本宫狠,那本宫就再告诉你一件事,才对得起这个狠字。”仁惠皇后贴近她的耳边,一字一句道:“你姐姐林静就是死于本宫之手,一切的一切都与你无尤,连你推她都在本宫的掌控之内,让你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安心了。”
“你……”林谧几乎目眦尽裂,“你对不起皇上封你的‘仁’字……”
仁惠皇后嘴角含笑,“行刑!”
一声令下,四两名宫女用尽全力向下拉,白绫迅速在房梁间流动,林谧被生生吊起,吐出最后一口气,“你不得善……终…”一语刚毕,她便不再动弹,直勾勾吊在梁上。
“四位辛苦了,饮盅凉茶解暑罢。”仁惠皇后从执幔人手中接来凉茶,亲手斟了四杯。
四人面面相觑一番,最终选择喝下。
仁惠皇后在她们饮完之后离去,还未走到门口,便听到四人倒地的声音,那掌事宫女及三名手下当场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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