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花满堂一个多月,老爷子很少夜间叫她办事,她怕睡失晓,就用绳子连接着喇叭和她的手腕,喇叭一旦响起就会震动,然后她就会知道,久而久之她的手腕上就有了痕迹,李叔看到后,对她越发地好了起来。
这一段时间里,她逐渐和附近的老大爷老大妈混熟了,每天早上她到门口取报纸时,就有人向她打招呼。
“丫头,新出炉的包子吃不吃?”
“吃,李大爷,快给我尝尝。”
“好吃吧?我家孙女多亏你了,她爸妈忙,没空照顾她学习,我们又不懂。”
“李大爷,您太客气了,我闲着也是闲着,再说我可以温故而知新啊。”
傅任在和侯晁宗出来散步的时候认识了隔壁邻居李大爷,知道他有一个十岁的孙女,父母做生意不在京城,孩子学习没人管,傅任有次指点了他孙女的作业,一来二去之后,她每天下午五点左右准时到李大爷家给他孙女补习,侯晁宗非常支持她的这项额外工作,觉得很有意义。
后来,花满堂附近的孩子们都跑来请教傅任,侯晁宗特意嘱咐李叔把花满堂前面院子腾出一个房间出来给傅任使用,省得她来回跑,于是傅任在花满堂的第二份工作就是给孩子们辅导作业。
她成了这个地带的孩子王。
这件事以后再说,现在来说下乔明远医生。
乔明远七十几岁,曾经是某军区医院心肺科权威专家,现在已经退休,但是又被医院返聘回去,他每周三、每周五来给侯晁宗检查身体,常常一待就是个半天。
俩位老人家一般都是先拉拉家常,然后开始为某件小事争吵,最后又一笑泯恩仇,继续拉家常。
傅任是在乔明远来了三次后,才发觉他长得很像她认识的一个人,但是那个人年纪和她差不多大,她私下猜测俩人会不会是远亲。
这个问题困恼了她很久,直到在春暖花开之际,她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星期五下午,她拎着从南锣鼓巷买来的一大包零食,兴奋地跑进了侯晁总的房间,也没注意到里面正有人,“爷爷,新鲜出炉的鸡翅回来了。”
“咳咳。”侯晁宗突然咳嗽了几声,对她眨了眨眼。
傅任看到房间里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年轻男人时,愣住了。
怎么是他?
乔起轩看到突然出现的傅任,有一瞬间怔忪,他看了一眼她手里拎着的外卖袋子,微微蹙眉,“老爷子,这些高热量的垃圾食品还是不吃为好。”
侯晁宗努力辩解,“没吃,没吃,丫头买来故意逗我玩呢。”
傅任立即接过话茬,“对,是我自己要吃的。”
乔起轩见俩人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心虚摸样,微微摇头,他仔细打量傅任,神情严肃地对她说道,“你也要少吃,女生不是最怕发胖的么。”
“好,好,一定少吃。”
傅任觉得乔起轩竟比乔明远还严厉,她不禁震慑于他的严厉,把外卖袋子重新扎了起来。
“老爷子,您身体各项指标一切正常,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乔起轩收拾好药箱,向侯晁宗告辞。
侯晁宗巴不得他立即离开,嘴上却说客气话,“本来想多留你一会,晚上就留在花满堂吃个便饭,既然你有工作,我也不强求,替我向你爷爷问好。”
“嗯,我会转告爷爷。”
乔起轩对他点了点,拎着药箱向门口走,然而他走了几步又返回来,伸手拿起傅任放在茶几上的外卖袋,“这个我顺便给你拿出去处理掉。”
“呃……”侯老爷子郁闷,对傅任使眼色。
“呵呵,这个不用麻烦乔医生了,我来丢掉就好。”傅任知其意,立即走上前想夺过袋子,奈何乔起轩个子高,他又故意举着手,她够不着。
“我不嫌麻烦,请留步,不用送我,谢谢。”
乔起轩轻而易举地提着外卖袋子出了门,向垂花门走去。
傅任咬咬牙,跟了上去。
“喂,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她在垂花门前叫住他。
乔起轩回首看向她,眸色暗沉,意味不明,“故意什么?”
傅任撅嘴跺脚,然后看着他不说话。
大学时他的性格就难以猜测,俩人当初毕业分手或多或少与他的性格有关,三年未见,他比之前更加深沉,更加难以捉摸。她当时不知道他的家世如此优秀,乔明远竟然是他的爷爷。
“算了,你扔掉吧,我再去买就是了。”
傅任抵不住他的沉默,绕过他向门外走去,反正再跑一趟也就半小时来回。
乔起轩在她经过自己的身边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傅任被他拉住,挣脱不开,莫名其妙地看向他,“你干嘛?”
乔起轩神色清冷,把外卖袋子放进她的手里,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傅任看着他的背影,身体某个部位隐隐钝痛,她叹气,好半晌才重新扬起笑脸,向里屋跑去,“爷爷,我把外卖要回来了……”
侯晁宗早上爱听京剧,傅任受母亲影响,喜欢黄梅戏。
所以早上六点半,就只见一老一少一个在哼着京剧选段,一个哼着黄梅戏,一起打太极拳。
“起势。”
“白鹤晾翅。”
侯彧星期五晚上特地被侯母叫来花满堂吃饭,晚上也就歇在侯晁宗那屋的西厢房,他双休一般都会晚起,此时听到院子里京剧黄梅戏混杂,还夹杂着太极拳的招式,瞌睡虫早跑没了。
他认命地起床梳洗,暗忖以后尽量不在花满堂留宿。
李叔端着早饭走进院子,招呼一老一少,“老爷子丫头吃早饭了。”
傅任完成最后一招,然后呼吸吐纳,觉得全身轻盈放松,她笑呵呵地上前接过李生财手上的托盘,“李叔,我来帮你。”
“好嘞,我再去端。”
李生财把托盘递给她,立即又折回去。
傅任走到客厅里,看到穿戴整齐的侯彧,招呼他,“彧哥,你醒啦?一起用早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