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节目组制作好的任务卡,何许终于在这么多摄像机面前,变得有些迷蒙。他礼貌地和摄影师一一打招呼,顿时觉得他们把第一次拍摄的氛围,弄得神秘兮兮的。
小方扛着机子抓紧时间拍摄何许的花絮,“Helaku,很快就要见到新婚妻子了,紧张吗?”
这节目,还真是顶着自己的真实身份,戴上节目组要求的面具,演一段或许并不属于自己的爱恋旅程。
何许想,他的演技应该是在这一刻大爆发了。摄像机对准他时,何许露出情理之中应该紧张的样子,口是心非地说着话,“内,因为还不知道妻子是谁,所以既紧张又好奇。你看,我今天穿的怎么样?”
小方调节镜头角度,给何许一个脸部特写,又从上到下扫一遍,“摩西大,今天还特地穿了燕尾服哩。”他努嘴示意何许,再多说一些对于假想妻子的期许。
何许摆弄手里的任务卡,假意低眼看上面的字,“节目给我的任务卡,是让我在我们ST本部顶楼舞蹈室等她来。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到时候她到了看到我就这么站在舞蹈室里,会不会觉得很傻很奇怪?”
小方扛着机子,听何许这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是问何许对妻子的期待是哪些,他倒好,却说无关紧要的话。
看出小方在忍笑,何许只好目无焦距地扫视一圈舞蹈室,“我自己也没有具体的理想型,只希望她性格好,为人善良。最重要的是不要太黏人,我平时工作比较忙,也许没有那么多时间来陪她。嗯,还有她不需要长得非常漂亮,但笑起来一定要有感染力。”
小方点头,何许没打算在早就知道对方是谁的情况下,再说这些假惺惺的话。“内,基本上就是这些了。”
总摄像拍板,对何许说是女方正在来的路上了,可以抓紧先拍摄男方等待的镜头了。
赵胜不在他身边,何许被这么多陌生的人扛着冰冷的摄像机,四面八方地围着。他起初还有些措手无措,想来想去觉得也没必要。他毕竟是新晋当红偶像团体的队长,无论如何都是要拿出队长的担当来。
何许环视一圈舞蹈室,又大又空。他举起右手,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动手打了一个响指。舞蹈室响起连续不断的回音,果然比他们平时练习的练舞室更加明净宽敞。
舞蹈室四面都是落地镜,镜子被擦得干干净净的,到处都是何许眉目清晰的样子。舞蹈室的镜子360无死角地映出他人前的样子,使得他无处遁形。
似是娱乐圈生活的一个缩影一般,他既然选择了这样的生活,哪怕是刚刚开始,他也要强颜欢笑地继续走下去。
路,是他自己选了,就算是跪,他也要把这条路走完。
何许觉着,哪怕等来日走到风景的尽头,他们得以站在很高很高的地方了,那也是他们应得的。
其他摄影师在专心致志地摆弄机器,在场的工作人员黑压压的一大片。他们和何许不同的是,他们更多的是在乎,到底首次拍摄能不能顺利进行。
所以偌大的舞蹈室,就像是只有他一个人似的。何许来回转悠几圈,艾文还没到,他似乎要找点什么事情来做,打发打发时间才行。
既然等着也是无聊,那就来跳舞好了。何许想起当年ST海选时他跳的舞,记得并不是很清楚了,可他今天莫名地想再跳一跳。
那年何许不过是唱完歌后,被海选评审要求跳一支舞。当年他正在高中的舞蹈社练习华尔兹,于是海选时鬼使神差地跳了一段独人华尔兹。以致最后一位女评审心血来潮地去到舞台上,和他搭档共舞。
此刻何许在舞蹈室里又跳起多年前的华尔兹,那些舞步对于当下的他来说,变得简单很多。
何许微微踮起脚尖,一个人的起起落落,一个人的旋转回头,一个人的深情注视。
此时的画面美好得就好像,他真的在同一位美丽的女舞伴共舞一曲一样。
一个转身正对对面的落地镜,何许单手环成圈,意料之外地在镜子中看到了碧落!
不得不停下正在跳的华尔兹,何许背对着站在正对面的落地镜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镜子看。
镜子里是一袭素白长冬裙的碧落,笑得眉眼弯弯的温婉站在那里。
何许没有立刻回头,并且惧怕回头去证实些什么。就这么盯着落地镜里的那个人,看了足足半分钟。
似是鼓足勇气伸出手,何许轻轻在映照出碧落样子的落地镜上碰了碰。
镜子里的碧落,脸上的笑容慢慢放大。他最后清楚可见她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直至她呼唤他的名字,“何许。”
以为自己是在梦中,何许不敢相信出现在他眼前的人真的是碧落。他刚刚明明是百无聊赖地在跳华尔兹,打发时间而已。怎么忽然之间,会看到碧落从天而降,出现在他的面前?
今天他要等的人,不是早就敲定了一起拍摄《之子于归》的所谓假想妻子艾文吗?怎么,会是她?
一定是幻觉吧?他刚才跳舞时,脑海里像镁光灯蓦然亮起一样,一闪而过碧落在万千镁光灯映照下的影子。
因此,镜中所现,该不是真的。
悄无声息一般进了门,碧落就看见何许独自一人在那么多的摄像机拍摄下,不受影响地跳起好看的华尔兹。
何许跳华尔兹时,深情款款,步调鹣鲽,画面美好得让她不忍心打破。她索性站在入口处,观看他华丽舞步舞出的属于他一个人的寂静。待他跳完舞,她终于出声唤他的名字。
如果,她没有因为吴凡临时改变的决定,只身来到韩国拍摄《之子于归》。那么此情此景,本该是属于艾文的。
碧落了然,所以,何许你才会在看到我出现时,那么惊讶,对吗?
看何许有些发懵的表情,碧落倒是有些迟疑要不要走上去,只好站在原地,又试探地唤了他一声,“何许?”
何许猛地一个转身,断定他亲眼所见非虚。真的是碧落俏生生地站在入口处,眉目含笑,语气轻快自然地浅浅唤他。
她不是叫他“Helaku”,也不是叫他别的什么,而是叫他与生俱来的名字:何许。
何许从来都不知道,碧落可以把他的名字,叫得那么好听。
他在拍摄前做好的各种思想准备和预演要上映的场景,全都在碧落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眼前时,变得一无是处了。
不知怎的,何许忽然变得有些小心翼翼。
回过身朝碧落一步一步地走过去,何许在距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定定站着,嘴微微张开,声音很轻地叫了一声,“碧落。”
何许只是艰涩地唤了这么一声,却惹得碧落又是莞尔一笑,迈出脚步向他走出。
他们面对面地向彼此走去,越来越近,直到何许来到她身前,直到碧落行至他身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