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丽的玻璃灯下,装着红酒的高脚杯碰撞出清脆的声音。葡萄酒的甘甜衬着绚丽的光影让在场的所有人产生了一种仿佛置身仙境的幻觉。
吃过饭之后,便到了过生日的重要环节。虽然邵夫人也许并不太在乎生日,但是做小辈的还是为她准备了精美的礼物和诱人的蛋糕。只见邵逸轩轻轻拍拍手,房间里的灯光立即暗了下来。紧接着,一个服务生推着一辆精美的银色小推车走了进来。远远地众人只能看见一个三层的蛋糕上插着一支很大的蜡烛。只是烛光下,仿佛还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像是两个三角形。
就在蛋糕推到众人面前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惨白的蛋糕顶部是一支鲜红色的蜡烛,随着蜡烛的燃烧,鲜红的烛油顺着蜡烛不断地留下,在蛋糕的表面留下了一抹不规则的红色,深浅不一仿佛一滩血渍。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蜡烛的旁边有一只似乎是巧克力制的红色蝴蝶,在烛火的影响下,血红的双翅已经开始融化,汁液溢出,仿佛一双鬼瞳带着说不出的恐怖。
这哪里是生日蛋糕啊,万圣节用的都没有这么诡异。
突然,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一齐看向站在蛋糕面前的邵夫人。此刻,她正缓缓拿起推车上的不锈钢刀,端庄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意。她颤抖地握着刀,目光开始在所有人脸上来回游移着。
“妈,冷静点,这只是个恶作剧。”邵逸轩一边说一边小心地接近邵夫人,可是随即却被她一刀挡住了脚步。
突然,旗袍女人转过身不动了,她身体微微前倾,一手握刀,一手不自然地垂在身侧,目光落在辛苑身上,高贵优雅的脸上渐渐浮起一个瘆人的笑。
什么?
“去死吧,去死吧!”邵夫人瞪着充血的眼睛突然向辛苑冲来,刀尖向下,直接扎向她的心脏。
“小心!”
咔……
鲜血迸出,瞬间染红了辛苑纯白的连衣裙。
“凌夜!”辛苑发出一声惊呼,伸手接住凌夜就要倒下的身体。看着他的白衬衣很快被鲜血浸湿,辛苑感到喉头像是被堵住了一般,窒息和惊恐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众人也乱了阵脚,打急救电话的,报警的,再加上赶过来的酒店人员,众人几乎乱作一团。邵逸轩趁机夺过他母亲手中的刀,一向温柔的脸被浓浓的阴云覆盖。
“戚小蝶,我不会放过你的。”旗袍女人被众人架走时,脸上依旧挂着笑,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这句话。
G市综合病院住院部。
“你终于醒了。”罗桓提了把椅子在病床旁边坐下,他理了理衣角,然后掏出一个黑色的小本子。
病床上的年轻人则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穿着警察制服的年轻警官,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你是……”年轻人好不容易吐出两个字。
“我是G市刑侦大队的罗桓。”罗桓努力想摆出一副警察同志该有的严肃姿态,可是话到嘴边调子却还是带着一副痞子的感觉。
“警察?难道我……”年轻人试图回想之前发生的事,可是脑子里却是一片混乱。他记得自己应该是在办公室的,可是怎么会进了医院还有警察找来?
“俞先生请放心,你并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只是你身上发生的事很可能与我们最近调查的案子有关,所以我们想请你配合调查。”罗桓说着打开了小本子。
“案子?什么案子?”
“具体案情我们不方便向你透露。”
俞硕听了这话,突然冷笑一声,“信息完全不对等还谈什么合作?”
“俞先生,我想请你先明确一点,你现在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为了你自己的生命安全也为了潜在的牺牲者,你最好把知道的通通告诉我们。”罗桓竭力克制住自己想爆粗口的冲动,微笑着说道。
“你在威胁我。”俞硕感觉自己清醒了许多,他想起刘明明在电话里的话。“俞硕,下一个轮到你了”这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刘明明遇害了?可是有谁要害她而那个人又为什么要害他?俞硕扶着额,只觉得头痛欲裂。
“呵呵,俞先生这是哪里的话,我们不过是想保护你罢了。保护市民的安全是我们的天职嘛!”罗桓笑得很不自然。他一边挠着头一边想,这个人不好应付。
事实上,这个叫俞硕的男人也确实不是个好打发的主。他从美国哈佛毕业回来,现在在G市最大的日用品公司做技术总监,跟他共事过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刻板、冷酷而且不讲情面的人。
“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沉默了一会儿,俞硕先开口道。
“昨夜凌晨一点十分医院接到电话说是有人在你们公司楼梯口昏倒了。”
“谁打的电话?”俞硕接着问道,听语气像是他在审问罗桓。他的办公室在七楼,他几乎从不走楼梯下去,那么他又怎么会昏倒在楼梯口?而且那时公司里应该只有他一个人在加班,保安又呆在一楼的保安室里,那么还有谁会在那个时间来到七楼发现他的呢?
“不知道,那人马上就挂了而且用的也是你的手机。”
俞硕再次一惊,他记得手机收到奇怪的彩信之后就开不了机了,可是那个人是怎么用他的手机打的120呢?
“那个时间出现在我们公司绝不会是路人,那我的手机拨120而没拿走说明他也不是小偷。”俞硕冷静地说着,脑子里却在拼命回忆当时的情景。
“没错,所以我们需要请你提供当时的线索。因为这个人很可能跟我们的案子有关。”罗桓很认真的说,“请你仔细回忆一下,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叙述了奇怪的风铃声和恐怖的彩信之后,俞硕突然用不确定的口气说:“昏倒前好像有只手从后面拉住了我。”
“你是说那个人一开始就救了你?”罗桓飞快地记录着,他知道当时俞硕是仰面倒在楼梯口的,也就是说如果那个人没有拉住他那么他就会直接摔下去,而以他当时的状态,从楼梯上滚下去基本算是给他判了死刑。这个人应该不是要害死他,但是在那个时间出现在俞硕的公司绝不会是巧合,那么他也许是知道凶手的行动。这样看来,这个人对破获这起案子非常重要。“你对他的特征有印象吗?比如样貌、声音。”
俞硕摇摇头,“他从哪里出来的我都不知道,不过……他身上好像有一股中药味。”对于这一点,俞硕的语气显得更加不确定了。
“非常感谢你的配合,只是我想顺便问一句,你刚才是说过你的女朋友失踪了是吗?”罗桓没有立即起身,对于他们来说任何一丝线索都不能放过。
“这是我的私事。”俞硕的语气突然变得冷酷而不留情面。
“我知道,但是你的女朋友有可能被绑架了或者……”
“罗警官,我再说一遍,这是我的私事。”俞硕似乎很不愿提起刘明明的事,情绪一下子变得有些激动。
看到他这个表情,罗桓立即明白现在已经没法从他口中套到其他的东西了。于是,他收起本子站起身,很官方地说了句:“谢谢你的配合,俞先生,有什么需要请务必联系我,这是我的名片。”
“不必了,没什么事的话我要休息了。”俞硕抬起右臂遮住眼睛,没有接过罗桓的名片。
“呵呵,随时恭候你的来电,告辞。”罗桓将名片轻轻放在床头,然后笑着走了出去。直觉告诉他,很快俞硕就会主动来找他。
那件事……绝不能让警方知道,绝对不能……
俞硕在心里自语道。
“医生,他伤得重不重,会不会有事!”
“医生,您一定要救我哥哥啊!”
“医生……”
罗桓一出门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起初他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是当看到辛苑以及一群人围着一张担架床匆匆走过时,他一下子有一种懵了的感觉。那的确是辛苑而她的大半边裙摆上全是血。
辛苑怎么会在这儿?她旁边的好像是凌夜的家人,难道……
罗桓感到脑子一热,飞快地追了过去。
树影里,一个穿着一身黑衣带着宽沿鸭舌帽的男人静静望着不远处四楼病房的窗口。他点了支烟,从荷包里摸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1晚上十一点十分,G市综合病院的病房里。
辛苑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双目紧闭的年轻男子,只觉得心中一阵刺痛。
“你这个扫把星,快从我哥哥身边消失!”那个样貌可人的女孩这样对她吼叫着。“像你这样的人只会给我哥哥带来不幸。”女孩指着她的鼻尖用一种近乎尖利的声音对她喊着。若不是罗桓及时制止,说不定那女孩高高扬起的手就要落在辛苑的脸上。
看得出凌筱非常爱她的哥哥,所以辛苑不怪她。
没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关系才害得他三番五次的受伤。辛苑想起医生帮他包扎伤口时说的话,“伤口不深,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不过病人最近似乎受过伤,他的左肩到腰部有很大一块淤青。”
那一次果然还是受伤了,两次了,两次都是为了她。
咚咚咚……
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紧接着,一个中等身材微微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孩子你先回去吧,都守了一天了。”凌天华递给辛苑一瓶矿泉水。从出事到现在,辛苑一直寸步不离,连沾血的衣服都来不及换。现在血渍已经变成了暗红色,粘粘的,看起来像是过期的草莓酱。
“凌伯伯,对不起。”辛苑低下头。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凌夜的父亲,也不知道凌夜的父亲会怎样看待害他儿子受伤的罪魁祸首。
“傻孩子,这不是你的错。换做是别人,在同样的情况下也会这么做,凌夜只不过是反应比别人更快罢了。”凌天华和蔼地抚了抚辛苑的头发,那笑容让辛苑想起了院长爸爸。每当她难过的时候,院长爸爸都会这样摸着她的头然后微笑着安慰她。可是一想到一年前的那场车祸,辛苑又感到鼻子一酸。
“凌伯伯,谢谢你。我想等到凌夜醒过来再走,可以吗?”
凌天华看着她坚定的目光再没说什么,只是拍拍她的肩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