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兮轻手轻脚地在屋顶行走,幸亏这沈家是读书世家,文成而武不就,而他家的暗卫又被她放倒了,否则她这么大的动静,早就被弄死了吧。
被敌人用一百种方法射成马蜂窝……跑题了。
她再走了几步,终于看清沈玉潭的面容,白皙得像是常年不见日光,让人想起无暇的白瓷,剑眉斜飞入鬓而不显凶恶,鼻梁高挺,唇色苍白。
少年步履虚浮,双眼无神,似乎是看不见。
绝兮蹙眉,先前羽灵将沈家的资料交给她时,只提到沈岩命硬,克死了妻子,又克死了几房小妾,只剩下几个儿子,都在朝为官。市井流传着不靠谱的谣言——沈夫子命带不祥,家中容不得女子。
为此,沈家将女儿早早地出嫁,因为谁人都不想沾上不祥之气,所以无人愿意,后来,不知怎的,就成了顾护安的小妾。
可是……并没有沈玉潭的存在啊?
绝兮悄悄地跟在父子二人后边。二人进了厢房,沈岩又交代几句,便回房休息了。
绝兮捏着迷香,本想将这沈玉潭弄昏了,再看看有什么玄机的。但是,她还没有动作,沈玉潭便又走出房门,正对着她的方向,伸出手来。
那无神的眼睛,应该是看不见的呀。绝兮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这沈玉潭有什么古怪,凭气息判断,他也不会武功。
非常突兀地,沈玉潭冲着她的方向,轻声说:“你快下来吧,屋顶上很危险的。”
好像……没有喊救命的意图?
绝兮稳稳地着陆。
她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这位公子,看你眼睛的情况,应该是看不见的呀,为什么知道我在屋顶?”
沈玉潭笑了笑,温柔得周围像是要开出花来,“我这眼睛,晚上看不见,但是我可以感觉到,我感觉姑娘身上没有杀意,就唐突了。”
“夜盲症?”绝兮走近一些,像仔细看看,不料沈玉潭猛地往后退去,险些摔倒。
“大夫们都是这样说的,说这是个不治之症,难不成,姑娘是个大夫?”沈玉潭扶着门框,风度不减。
夜盲症哪里是绝症咯!顾绝兮感慨着,摸摸脑门,有些尴尬,她确实忘了,这家伙感觉灵敏,“我确实是个大夫。”
“不知姑娘有何贵干?”沈玉潭浅笑着,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我若说,我是采花大盗,专程来采你这朵小花的,那又如何?”绝兮有个毛病,就是见了温润淡然的人,都要他们露出狼狈的一面,比如,前世她就喜欢逗站岗的兵哥哥,直到把人逗笑了才罢休。
闻言,沈玉潭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姑娘说笑了,若是如此,占便宜的应是沈某才对。”
绝兮低头,皱眉思索,这沈玉潭不知是个怎样个性的人,如果深藏不露,她指不定被他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可还没等绝兮回话,沈玉潭就笑道:“夜深了,外边凉,姑娘请进屋说话吧!”
绝兮将迷香放回袖中,思索着:她不熟悉沈家的布置,乱翻一通指不定出什么乱子,没准还会被当做江洋大盗,送去牢房!不如,试着从沈玉潭身上下点功夫。
“好啊,能参观公子的卧房,自是极好的。”绝兮也不含糊,跟着沈玉潭就走进了房间。
屋内很宽敞,放了笔墨纸砚,还有个小书架,一旁还有洞箫,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可是,一个有夜盲症的人,为何要把房间布置得如此……便利?莫非,白天看得见了,也喜欢待在房里,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宅男?
“咳,公子,你的房间……为何如此别致?”绝兮在书桌边坐下,笑着问道。
“我见不得日光,白日里,只能在房间写写画画。”沈玉潭在一边坐下,倒了杯茶,递给绝兮。
绝兮接过,闻了一下,倒是今年的新茶,也没有加料,她抿了一小口,接着问道:“为何见不得日光呢?”
“这是我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症,见了日光,浑身就会起疹子。”沈玉潭正对着绝兮,双眼无神,但眼角上扬。
原来是对日光过敏,这人也真够悲催的了。绝兮站起身,“公子的眼睛在明亮的环境下是看得见的,说个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夜晚待在房间里,多点几盏灯,就能看得见。不过在较暗的环境下,就不行了。”
“今日就到这儿吧,沈公子好好休息,我明日会再来的。”绝兮说着,出门,几个呼吸间,就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