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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夜叉国

交州有个姓徐的人,常年漂洋过海做生意。有一次,他的船被狂风卷走了。再睁开眼睛一看,他已到了陌生的深山里。他希望这里有人居住,这样就可以得到帮助了。他用缆绳把船系牢,背着仅有的干粮开始爬山。悬崖上有许多像蜂窝一样的洞口,隐约有人声。他在洞外偷看,原来,洞里有两个夜叉,他们的牙像刀戟,眼像灯笼,正用爪撕鹿肉吃。徐生被吓得魂不附体,慌忙往山下跑,但已来不及,被抓进洞。徐生一点儿也听不懂夜叉说的话。夜叉撕破他的衣服,要把他当食物吃掉。徐生赶紧拿出干粮递给夜叉。想不到它们吃完还要。徐生摆手示意说没有了。夜叉就又抓住徐生。徐生为了脱身活命,只得说:“我给你们煮吃的吧。”但夜叉哪里听得懂,徐生又是一番比划,夜叉好像明白了。于是一起准备所需,生火烧鹿肉。夜叉第一次吃熟食,很满意。徐生也因此逃过了一劫。晚上夜叉用大石头把洞口堵住以防徐生跑掉。天亮后,夜叉出去觅食,打来一头野兽,让徐生给它们煮了吃。夜叉越聚越多,嫌锅小,几天后扛来一口大锅。它们也学会了煮肉,还让徐生一起吃。徐生和夜叉们越来越熟络,夜叉出门也不再堵石头了。徐生也逐渐明白了它们的语言,自己也会说了。夜叉们很高兴,还给徐生一个母夜叉当妻子。徐生开始很害怕,后来夫妻二人相处得也很和谐。

有一天,夜叉们起得很早,颈上都挂着一串明珠,轮流出门打探,好像在等待贵客的来临。母夜叉说:“今天是天王的生日。”她又去找别的夜叉,凑来珠子也给徐生做了明珠项链。经商半辈子的徐生知道这些珠子一颗就要价值连城,绝对是宝物。夜叉全部都出去了,徐生煮完肉,母夜叉叫他也出去迎接天王。他们一起来到一个大洞穴,主座用豹皮包着,其余的用鹿皮包着。二三十位夜叉,依次入座。突然刮起大风,来了一个跟夜叉长得差不多的庞然大物。入座后,大夜叉清点了一下问:“卧眉山的全在这儿吗?”夜叉们一起回话说是。大夜叉看到徐生,问:“这个人是从哪里来的?”夜叉们如实回答,还称赞徐生会煮饭。夜叉拿来熟肉给大夜叉吃。大夜叉也觉得很是美味,看到徐生的项链很短,就从自己项链上取下十颗又大又圆的珠子给徐生。徐生用夜叉语表示感谢。大夜叉不一会儿驾着风离去了。夜叉们吃完了剩下的食物也散去了。

四年后,母夜叉生下两男一女。孩子都跟正常人长得一模一样,一点也不像是母夜叉生的。夜叉们都很喜欢这些孩子,常跟孩子们玩。一天,夜叉们都出去觅食了,只有徐生在家,来了一个母夜叉想和徐生交合,徐生不肯。母夜叉便大怒地把他扑倒在地。徐生的妻子此时正好回来,两个母夜叉打做一团,生事的母夜叉被咬掉一只耳朵。一会儿,她的丈夫也回来了,把她喊走了。从那以后,妻子每天都守着徐生,寸步不离。转眼间又过去三年。孩子们都会走路了。徐生教他们说人话,他们也慢慢学会了一些。虽然还是小孩,但走山路像走平地一样,一点也不吃力,和父亲的感情也很深。一天,母夜叉带着小儿子和女儿外出,半天都没回来。北风强劲,徐生思念故乡,拉着大儿子来到海边,见自己的旧船还在,想要和儿子一起回到故乡。孩子想要告诉母亲去,但被父亲制止了。父子二人便坐船返回故乡。到家后,徐生发现,原来的妻子已经改嫁,便拿出两枚珠子变卖了,从此家境丰盈,为儿子取名徐彪。十四五岁的徐彪就力大无穷,喜欢与人打斗。后来从军,屡次有功,十八岁就升为副将。

此时,又有个商人遇难也到了卧眉山。遇到了徐生的另一个儿子,两人攀谈之后,徐家孩子发现商人是父亲的同乡,便把他带到小石洞中藏好,还带来些鹿肉给他。徐家孩子向商人打听父亲的事情,得知自己的哥哥已经当上副将,心中很是羡慕。他对商人说:“我常想找父亲,但母亲是异类,何况要是被这里的同伴发觉,必死无疑。我还在犹豫啊!”商人请徐家孩子在风向合适时帮自己回家,并保证会替他捎口信给父兄。一年后,风向合适了,徐家孩子帮着商人弄船回家,并一再嘱托不要忘记他所拜托的事。

商人回到故乡后,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全部告诉了徐家父子。徐彪悲伤得想要立即去找母亲和兄妹。但父亲不赞成,担心出海有风险。徐彪痛哭不已。父亲劝阻不住,便报告上级,让徐彪带两名士兵一起去。徐彪在海上颠簸了半个月没上岸,还迷失了方向。赶上了风暴,船被掀翻,徐彪和两名士兵一同掉进大海,后来被夜叉救起。徐彪会说夜叉语,把那夜叉吓一跳,忙问徐彪要去什么地方,徐彪说要去卧眉山。夜叉高兴地说:“卧眉山是我的故乡,可你偏离航道已有八千里之远。”于是,夜叉找来船送徐彪去卧眉山。徐彪在夜叉的帮助下一个晚上就到达卧眉山,只见一个少年在水边观望。徐彪知道山中没有人类,怀疑是自己的弟弟,走近一看,果真是弟弟。两人相见抱头大哭。徐彪想带弟弟一起回家,弟弟却仓皇跑开。徐彪想要感谢送自己来的夜叉,转身发现已经不见踪影了。弟弟不一会儿接来母亲和妹妹,四人又是一番大哭。徐彪想要带他们回去,母夜叉担心到了人类的世界被欺凌。徐彪再三保证,母子才踏上归途。三天后上岸了,路人都被母夜叉的怪模怪样吓跑了。回到家中,母夜叉责骂徐生当初抛弃他们母子,徐生连连谢罪。仆人们拜见成为他们女主人的母夜叉时,无不浑身发抖。徐彪劝母亲学人类的语言,学人类的样子穿衣吃饭。

几个月后,母亲也能说一些简单词语了。徐彪的弟弟妹妹也渐渐白净起来,也有了自己的名字,弟弟叫徐豹,妹妹叫徐夜儿,都身体强壮。徐彪后悔自己没有读过书,请人教弟弟读书。徐豹很聪明,经史子集读一遍就懂了。但他不想当文官,于是考了武进士,也娶妻了。徐夜儿因为是异类,无人向她求婚。正好徐彪的一个下属袁守备丧妻,就让他娶了徐夜儿。徐夜儿可以拉开强弓,百米远射中小鸟。袁守备每次出征都和妻子同去,升职到将军的职位,功劳大半要靠妻子。徐豹三十四岁升为大将军。母亲也陪着他南征北战,遇上强敌就披上盔甲和儿子一同作战,百战百胜,所向披靡。徐豹被封为男爵,他的母亲被封为夫人。

作者自语:“夜叉封为夫人,世间很少见到,但仔细思量一下也不少见,每家不是都有个夜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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