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推断。”言思佳说:“以沫,那天烈说你是他太太的时候,颜宴尘也在,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的,除了震惊,还有心痛,就算他失去了记忆,但他一定对你,还有爱的感觉。”
言思佳极力想要说服以沫,“你不爱夏炎烈,以沫,所以,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们都痛苦呢?”
以沫眯起眼睛来,认真的审视着面前这个美丽的女孩子,看着她精明美丽的面孔,觉得讽刺。
所以,所有的人都以为,颜宴尘是她的软肋,可以被随意利用么?这是一道伤口,但她并不是任由别人戳痛那伤口,却咬牙忍耐的人。
何况,她没有义务用自己过去的伤口来为夏炎烈的行为买单。她很想跟夏炎烈打电话,可惜,她连他的号码都没有。
她只好说:“够了,我这里没有够你交易你幸福的条件,直接去找夏炎烈吧,至于我跟颜宴尘,不劳你费心。”
她说完,就站起来,大步的离开了。
她突然的怒火显然令言思佳有些莫名。
只觉得压抑,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想过那么做,可是,那一刻几乎是忍无可忍。
她走出咖啡厅,广场上方的那一块硕大的电子屏幕上,正播放着一场所谓颁奖礼的红毯秀,此刻,镜头对着的明星,正是玉女明星钟绫茵,她穿着红色薄纱长裙,聘聘婷婷,摇曳多姿,妩媚而清纯。
仿佛是有千万种风情。
以沫站在那儿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她承认,钟绫茵的确是她所比不上的,她曾经为了一个人,费尽千般心思,最终,却抵不过她轻轻一撞。
她正愣神,收回视线,却看到了远处正走过来的颜宴尘,她告诉自己最好马上离开,可是她的脚,却像是被钉住了一样,根本动不了。
只得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他越走越近。
仿佛还是在某个艳阳高照的午后,她穿着白裙子等在宿舍楼下,而他从宿舍楼下那条林**上跑过来,远远的,他穿着蓝色的运动衫跑过来,他的手里,捧着的是她最爱的煎饼。
热腾腾的,仿佛是他脸上灿然的笑容。
她不由自主笑开,而他走近了,献宝似的递到她面前,还不忘趁她不备,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此刻的她,也正看着他越走越近,然而,他脸上没有灿然的微笑,也没有他最爱的煎饼,西装笔挺,也不是那身清爽的蓝色运动衫。
早已,连半分熟悉的影子都没有了,为何她竟还如此痴恋?
“你怎么在这里?”他走近了,问她。
以沫淡淡一笑,想要维持一种极致陌生的礼貌,然而,并不成功,因为那笑容牵强得太难看了,“你呢?”
“朋友约见面。”自从失去记忆之后,他向来面对她时,脸上总是不耐的神情,眼眸里对她的厌恶也很明显,然而,这一此,却难得,脸上没有不耐的神情。
也仿佛只是一个老友寒暄,礼貌疏离,不过如此。
以沫叹了一口气,说:“如果是言思佳约你见面的,那么,你可以不用去了。”
他诧然的看了她一眼,对她竟然知道言思佳约见他这件事情,有些无奈,他说:“看来你们已经见过了,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就先走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
以沫却突然问:“那些……真的有那么容易忘记吗?”
他顿住脚步,回过身来,不解的看着她,问:“什么?”
以沫说:“我试过了……我试了很多方法,可我就是忘不掉,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没有记忆,也没有一点儿感觉,可是,却还能生活得这么自如?我真的很羡慕你!”
头破血流也不是没有过,可是醒来之后,那些甜蜜满满的过去,依旧狠狠的占据着她所有的思绪,在她的脑海里任意行走跑掉,根本不给她一丝空隙。
仿佛已经癫狂!
她努力想让时光倒退,努力还原一个结果,却总是被堵在生活悲痛的路上。
她的世界,从三年前开始,就再也没有畅通过。
他一怔,沉默了好一会儿,却带着嘲弄般的反问,“真的有那么难忘吗?你应该知道的,就算我没有失去记忆,或许,这三年,我们也早都各自改变了,何必纠缠不放,让彼此的生活痛苦难堪呢?”
他说得真诚,她便信以为真,所以,在他看来,这三年来,她的种种愚蠢的行为,带给他的,只有痛苦吗?
“这是你真实的想法吗?我带给你的,只有痛苦?”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也已经结婚了不是吗,作为夏太太,你真的觉得,再把我们的过去的挖出来,对现在的我们,真的是好的吗?”
夏太太?
她苦笑一声,仿佛是觉醒般,她说:“我不会再做那样的事情了,所以,不用担心在造成你的负担。”
“的确不应该了”他说:“如果真的有你自己所说的那么坚持,你现在,就不会是夏太太了,所以,江同学,你真的确定,你帮我找回了记忆,是为了给我幸福,不是灾难吗?你也确定,你对那个没有失去记忆的颜宴尘所谓的爱,是真实而深切的吗?”
几乎没有犹豫,以沫的回答很坚定,“是的”她说:“我爱他,我知道你无法理解,因为你不是他,所以,我对他的感情,我现在的生活,我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告知你的必要。”
她说完,径直绕过他,走开了。
其实是一场命中注定的劫难,可即使是这样,即使,他消失的那段记忆是她此生幸福的钥匙,已经被丢入深不可见的未知,可在他失去记忆之前的岁月,那却是她此生,最幸福的一段年岁。
那扇幸福的门已经被紧紧关上,再也打不开了。
她其实早都知道,三年了,早都醒悟了,只是不甘心,不甘,一切,就这样被毁去。
甚至,她都没有来得及好好的跟他,告个别,说声“再见”!
她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那些幸福美好的过去只留在了她一个人的记忆里,不甘心,这三年来,她为他做的那么多傻事情,最后,得到的,不是感动,不是尊重,而是不耐和厌恶,不甘心,即使他们已经各自有了自己的另一半,依然,期待着,跟他的未来……
她用手狠狠压住自己的心脏,如果她也能忘记那段过去,该多好啊。
回到家去,难得,夏炎烈竟然也在。
管家说他是刚出差回来,说是以后都会住在这里。
以沫不知道他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刺激,竟然会到她这里来,并且还说以后都要住下这样子的话。
因为他说要住下的关系,所以,家里面按照他的喜好突然添了许多的东西。
对于突然改变的陈设,以沫显然非常不习惯。于是决定找他谈谈,还有,关于言思佳的事情,也得试试他的态度。
书房已经被他用了,不过之前也一直是空着的,以沫自己有一间画室,所以,是不需要书房的,但是看到他搬了不少的东西过来,以沫不知道他到底打算住多久,所以,心中不安。
大概是因为有一些重要的文件或是信笺,他坚持要自己整理书房,不让任何人帮忙。
以沫进去的时候,他挽着衣袖正忙得不可开交。
敲了门,他百忙之中回头,看到是她,转过头去继续忙活,末了,才问她:“有事情?”
因为没有什么交情,所以,以沫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他,“为什么突然决定住在这里?对我们来说,都很不方便不是吗?”
他抬眼看着她,说:“我并不觉得不方便,如果你暂时觉得不方便的话,就先忍耐着吧,慢慢会习惯的。”
习惯?
她可没有打算习惯他一直住在这里,不管这么说,虽然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即使只是分房住在一起,但她依然觉得非常不自在。
以沫说:“这样子的习惯,我还是不要适应的比较好。那个,是……因为夏爷爷吗?是他逼你来的?”
除了他爷爷,这个世界,能令他乖乖听话的,只怕没有。
其实,以沫想说,爷爷们已经逼他们都做了一次让步,结婚已经是极限了,还非得让他们住在一起,传宗接代什么的,听听也就好了,实在没有必要太过认真。
“不是。”这个答案显然出乎以沫的意料,夏炎烈说:“是我自己想要搬到这里的,上一次我来,我觉得这个地方的坏境很好,风景很美,又很安静。很好的地方,再说了,作为这个家的主人,一直住在外面,好像也不是长久之计。”
“其实,你真的不用这样的”以沫说:“我们分开住,我并不介意,爷爷们也已经习惯了,你突然这样,他们会误会的。”以沫努力劝说,试图打消他搬来这里住下去的想法,“再说,你有女朋友不是吗?你突然搬来这里,她知道了,误会了怎么办?”
真的没有摆正过自己的身份,她竟然可以如此自然的在他面前提起他的那些“女朋友”。
“如果你真正担心的是这个,放心吧,我现在没有任何所谓的女朋友?”
“那言思佳呢……”
她脱口而出,一出口就后悔了,只是,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只得继续,说:“其实,她今天找我了。”
他这才认真了神色,问她,“她找你做什么?”
以沫犹豫着,有些难以开口,毕竟,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虽然牵扯了她,但她认为,这件事情由自己来告诉他,还是有些不妥,于是她说:“这件事情,你还是亲自问她的比较好。”
他认真的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只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