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婉仔细盯着她看了半响,宁红艳除了惋惜没有其他的表情,梅婉心底泛起一个奇怪的想法,于是她假装不在意感慨了候素珠不能参选的事,这一次宁红**样脸色不改,没有悔恨只有惋惜。她又感叹了候素珠凄厉的悲号,宁红艳立马脸色大变,血色全无。果然如此,宁红艳只对自己做过的事愧疚,但由此引起的后果她没有半分惭愧。
梅婉的诧异、震惊、愕然都在一瞬间化为平静无波的表情,她不可以轻易流露真实情绪,否则说不定哪天会招来祸患。不知该说宁红艳没良心还是一根筋,这样的人对梅婉来说是个危险的不安因素,因为她的逻辑和普通人不同,道理和良知在她那里不奏效。
一直等到酉时左右全家人才回来,梅婉被使唤来给老夫人捶腿,候宝珍哭得泪人一样扑在梅婉身上:“小嫂子,你再给齐三少说说,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呜呜……”老夫人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她,怪声怪气道:“你是怎么跟齐家少爷说上话的?”
梅婉不慌不忙添油加醋把事情说了一遍,重点突出自己为了侯家候宝珍好,怎么去讨好齐少爷争取好感。候家人似乎挺满意她的表现,没有追究她的自作主张。
老爷重重拍了桌子对候宝珍吼道:“没用的东西,还有脸哭,滚回你自己的房间,明天把你嫁了,省得留在家里心烦。”候宝珍畏缩着哭哭啼啼进屋了。望着她孤苦的背影,梅婉开始理解她的胆小,懦弱。
候宝月笑嘻嘻道:“爹,那素珠的事,咱啥时候办?”
老夫人不在意道:“办什么,明儿直接抬进来。”
候宝月不高兴道:“好歹也是我纳妾,娘你难道不给我办酒宴,这样我多没面子,大哥纳妾的时候可是好大的排场。”
梅婉想起早上听到候素珠的悲号心一缩一时晃神,被老夫人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发什么呆,没用的东西,肯定是你说错话得罪齐少爷,害得宝珍入不了选,我打死你……”说着就对梅婉的头又捶又打,梅婉双手死死抱着头躲避,忍耐着。老爷重重拍在桌子上:“够了没有,还嫌不够烦?”老夫人气喘吁吁的停手,骂道:“继续捶。”梅婉面无表情麻木的继续帮老夫人捶腿,一点不惊讶老夫人的突然发难,她是堵不上候宝月的话拿自己撒气,这种情况她见得多了。
一直一言不发的三叔候宝日说:“娘,你还有多少钱,我看上一个姑娘,想提亲。”老爷率先问道:“哪家姑娘?”老夫人不以为意:“要啥钱,向上次一样办了她,一分钱都不用出。”候宝日皱眉严厉道:“娘,这事不要再提了,第一次别人或许信,第二次别人就会怀疑了。”
老夫人反驳道:“村老头脑子不好使,再演一次戏,他肯定还会信,大不了这次不说喝醉酒糊涂,这次说点别的。”老爷也开口道:“是啊,能不花钱就不要花钱。”
候宝日眼神掠过两位老人,眼底闪出一抹可笑的神情,他阴沉道:“爹娘你们不想日后被赶出村子,这件事就不要再提。”
老爷犹豫了一下,缓慢道:“等等吧,等你四妹许了人家赚到一笔礼金就给你办。”
老夫人不乐意道:“哪家姑娘要这许多钱?”说完心中不顺又想对梅婉动手,梅婉灵敏的闪到一边,小声告饶:“婆婆,小心伤了手。”
老爷怒道:“先下去,没用的东西。”
梅婉如蒙大赦,急忙退了下去,脑中却思索着要想尽办法破坏这门亲事,不能害了好姑娘。
这夜注定是个不眠夜,候宝珍凄厉的哭泣一直低低不绝,惹人伤悲。昨夜周阿娇为候宝年叹气,今夜她又为候宝珍叹气,无奈而沉重。多重负面影响缠绕了梅婉一个晚上,加上从下午开始没吃东西,翻来覆去睡不着,很多事她和周阿娇一样,除了叹气什么都做不了,可是她并不认命,她不会屈服,她会一直抵抗下去,即使现在她只能忍耐,但是总有一天她会有反抗的资本。
第二早她起身的时候差点站不稳,又憔悴又虚弱。拖着虚浮的步子,梅婉还在洗漱,宁府的杂役就来传话了,告知梅婉不用去上工了,这对她无异于晴天霹雳,梅婉脚一滑摔在了井边,半天爬不起来。
老夫人脸色青黑站在一旁,就等杂役一走要好好教训梅婉,谁想柳暗花明,杂役看到梅婉的样子和老夫人阴毒的面孔,赶紧解释道:“并不是解雇梅子,而是夫人的娘家乳娘重病,在隔壁大喜村,想从府里派几个伶俐的过去,就是远了一点,不过待遇很好,夫人想你去,但是梅子你不是长工,夫人让我来问问主人家的意思,不行就找别人。”
梅婉直觉这将是一个对她有利的好机会,无论如何她都要抓住这个机会。她抬眼偷偷的打量老夫人,老夫人似乎有点不愿意,梅婉心思一转,她假意推辞道:“这赏钱我恐怕拿不了,我想在家服侍婆婆。”
“赏钱”老夫人呢喃道,突地双目发光,斥道,“宁夫人让你去是看得起你,去,当然要去。”梅婉苦恼道:“可是,要去好几日,我担心没人照顾婆婆。”
老夫人摆摆手:“过几天候素珠不就嫁过来,担心什么。”转而笑眯眯对杂役说,“哪时走?”
杂役道:“赶紧收拾几件衣服,我在外等候。”
老夫人怒视梅婉嚷道:“还愣着,快去收拾收拾。”
梅婉赶着收拾几件衣物包好,去厨房跟周阿娇告别,絮絮叨叨要她照顾自己,周阿娇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快走吧,又不是不回来了。”
梅婉扯起一个难看的笑,眼泪几乎要忍不住,没有自己帮她分担家务,恐怕身体又要受累,病会越来越重。周阿娇是这个世界对她最好的人,梅婉希望她能好好的。
跟着杂役走在路上,梅婉心中难掩激动,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离开这里,比她预想得快得多。是的,掌握好了地形就有了离开的基础,剩下的就是攒钱。说到钱,她必须去找秦无恙一趟,她假装肚子痛要找茅厕,让杂役先回去,自己稍后就到,杂役不疑有他先走了。梅婉快步朝着土坯房跑去,四下寻找了一圈没见到人,梅婉有些失望,她从昨日下午至今还未进食,跑得太快一时头昏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