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很远的距离,周晓缪的眼里腻出淡淡的水雾,视线有些模糊。
世界都很安静。
仿佛那么一刻,隔着她和季南的是一群不会说话的木头人,队伍很长,风很大。
周晓缪吸了吸鼻子,揉了揉眼睛,她想是不是该摆出一个笑脸呢,但季南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愣了片刻,还是很快地撇开了眼,依旧没有一丝的表情,淡漠,不似第一次的温柔笑意。
哦,对了,周晓缪突然想到,季南的笑是虚假的,温暖是骗人的,还有,他的讨厌是这么明显啊……
刚要准备划出的笑意僵硬在脸上,季南却早已离开了她的视线。
明明在同一个班级,明明明天都会见面,可是就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顾明安看着愣神的周晓缪,用手肘推了推她,指了指前面一大段的空格距离,说道,“周晓缪你不会在白日做梦吧?”
周晓缪转过神来,给了顾明安一个白眼,然后脸上又是乐颠颠的表情,蹦蹦哒哒地跑了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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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晓缪听朱雨安说,隔壁班的同学陆陆续续地被隔离开来,甚至一个简单的感冒都要误以为是病变,是非典,大人们疑神疑鬼的劲道让她觉得可怕,夸张到有些毛骨悚然。而今天上课的时候,班主任也沉声说道这个问题,他们班上也已经有两个同学回了家,被暂时隔离了开来。
周晓缪有些矛盾,她羡慕那些可以被隔离开来的人不用来上课,在家就可以吃吃薯片,看看电视啥的,但朱雨安却又是给她当头一棒,她突然就觉得那些人可怜了,不是非典的都会被当成非典隔离开来,那他们得多寂寞啊!
所以人心惶惶的同时,所有人都是很安静的,这种安静该怎样去描述呢,就像是在一个高尚奢华的会场,你必须举止文雅,谈吐得当。咀嚼食物都要讲究到不可发出过大的声音,小的时候也要微微点头,不可大咧粗糙。好比在这样非典盛行的时期里,连想打个喷嚏,咳嗽一下都要努力斟酌一番是尽情舒畅呢还是梗粗着脖子忍受下咽呢,这是个问题却是无需考察的。要是没被人注意还好,大家以为你就小声说了话或是挪了挪凳子啥的,注意了可就是大问题了,严重了就得被隔离!
这样的定理定论真是让周晓缪觉得世界太过灰白暗沉了。
要说前天吧,临排的王同学打了个打喷嚏,但是吧,他居然没被老师请出学校,这可是折煞了周晓缪的喵眼,她看到王同学很是聪明地在打喷嚏的同时故意将自己屁股下的凳子踢翻了,那真可谓是技巧呀,两手撑在桌子上,屁股先凌空着,然后两只脚盘着,一只脚从凳脚的缝隙里横穿过去,在凳子倾斜的瞬间屁股一个蹬得充了上去,顺着倾泻的划势就摔倒在地上,愣是给大家照成了一个做空板凳的假象。
当然,在这个弄出极大声音的假象里王同学高高兴兴地已经打完了喷嚏,看的周晓缪那是一愣加两愣的,整个人就呆掉了。而老王同学则是拽而扬气得晃了晃肥大的身躯,朝着周晓缪就是轻蔑地一笑,拔了凳子起来,又悠哉哉地坐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