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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修鞋匠马尔鲁夫(3)

公主说:“你欺蒙父王,花了他的钱,娶了他的女儿,却一毛未拔,你已经罪恶滔天了。他的宰相一直看你不顺眼,曾多次对父王说,你是一个骗子,可父王不相信,认为他这是出于嫉妒。现在,父王如果知道了真相,你绝对会没命。杀了你,我就倒霉了,众人都会知道我是大骗子的老婆,不过,父王可能再把我嫁给别人,可是我已经爱上了你,我怎么忍心看你被杀死。现在你听我说:趁天还没亮,你赶快起来,穿上一套王宫近卫军的衣服,上我的私房钱五万金币,骑匹快马,逃到不属于父王管辖的地方去,用这笔钱在那里做买卖。你可以时常写信,派信得过的人带给我,我好了解你的情况,给你捎些你需要的钱和物。等到父王去世了,我就即刻把你接回来,万一不幸,我们其中有一个先死了,那我们只有来世再见面了。好了,快去做准备,趁夜深的时候逃出城去吧,天一亮就不好办了!”

马尔鲁夫听从公主的意见,穿上一套近卫军的服装,骑上一匹高大骏马,星夜向城外奔去。看见他的人都以为他就是王家近卫军,正在执行国王的命令。

第二天,天还没亮,国王和他的宰相就来到休息室,并派人把公主找来。国王一见公主就问:

“我叫你昨晚探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的回答是:愿真主抹黑宰相的脸,因为他想让我在丈夫面前丢尽一个公主的脸。”

“女儿,你这是怎么了?”

“事情是这样的,”公主说:“我丈夫昨天半夜时分才回家,”我刚要跟他说话,就听到一个守卫城门的近卫军跑来报告说:“公主、驸马殿下,昨晚有十来个奴仆模样的人来到城门前,他们要求我把一封信交给他们主人,并代他们向主人致敬,让我们转告驸马他们要向他报告一路上的情况。”

“我从近卫军手里接过信,”公主继续讲道,拆开一看,只见上面这样写着:“一千名奴仆上书马尔鲁夫大人阁下:自从我们与大人分手后,不幸路遇一支多达两千余人的强盗队伍,我们与强盗之间展开了殊死搏斗,结果,我们牺牲五十人,二百驮布匹被掠走,我们与敌人苦战了三十日,方才保住目前的货物,为此我们也耽误了到达目的地的时间,希望主人原谅我们的失职。”

“我丈夫读完信,”公主接着说,“他叹了一口气,对我说:“他们何必因为二百驮布匹去跟强盗拼命呢?事到如今,我非得亲自去催促他们了,不过是二百驮布匹而已,不值得我们牺牲那么多人。”他说完,就像没发生过什么事似的微笑着出去了。当时我隔着窗子往外看,只见给他送信的十个奴仆,个个生得眉清目秀,衣冠楚楚。我丈夫就这样跟着他们去接货了。感谢真主,幸亏我没有把父王和宰相嘱咐我的话对他说出来,否则我真是没脸再见他了,这就是昨晚至今晨发生的全部事情。”

国王听了公主的话,非常激动,说道:“女儿,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丈夫,他仗义疏财,慷慨大方,救济了大批穷苦的可怜人,这说明他的钱很多,对一点点的损失毫不在乎。不管怎么样,他的货物不久就要到了,那我们从此也会更加富有了。”

国王又板起面孔向宰相吼道:“都是你,你这个专会挑拨离间的小人,你这是嫉贤妒能!”

马尔鲁夫这时正骑着马,忐忑不安地跑出城,像个醉鬼似的在荒野里漫无目的地乱走,到了中午,才在一个小村庄附近停下来。这时,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他见一个农夫正在田里耕地,便走过去想讨点吃的。

“你好!”马尔鲁夫向农夫打招呼说。

“你好,”农夫回道,“你是国王的近卫军?”

“是的。”

“真是贵客。快下马来,我要好好招待你。”

“你这里什么都没有,怎么招待我?”

“我家里什么都有。这儿离村子很近,你等着,我回村里去拿,顺便还给你的牲口带些草料来。”

“既然村子很近,我还是自己去买点儿吃的吧。”

“村子太小,没有商店,也没有做买卖的。希望你能赏光,让我招待你吧。我快去快回。”

马尔鲁夫点头答应,下马等在田头。

农夫向村里跑去了,马尔鲁夫望着停在地里的两头黄牛和耕犁,心想:“我耽误了这位好心农夫的时间,我应帮他做点事来补偿。”

他这样想着,便走进地里,扶住犁把,吆喝着牲口犁起地来。犁着,犁着,犁头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两头牛拖都拖不动。马尔鲁夫便举起鞭子使劲抽牛的屁股,牛还是怎么使劲都无法再前进一点。他放下犁,蹲下身去仔细查看,原来犁头挂在了一个金环上。他创开土,见那金环连着一块磨盘大的石板。他很奇怪,使出浑身的力气把石板掀开,露出了一个地道的台阶。他小心地沿着台阶走下去,来到一间宽敞的大厅内。大厅里有四扇门,每扇门内有一个房间。

他打开第一个房间,只见里面都是黄灿灿的金子;他又打开第二间,第二间里堆满了珍珠、翡翠;而第三间里堆满了玛瑙;第四间里堆满了钻石和各种宝石。大厅的中央摆着一只透明的水晶箱,箱里装的都是胡桃般大的宝石。水晶箱的上面摆着一个柠檬大的金盒子。马尔鲁夫感到新奇,顺手拿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枚写满字迹的金戒指,那字迹曲曲弯弯十分怪异,他说什么也看不明白。他摆弄着戒指,突然,一个巨人般的魔怪出现在他面前,大声说:

“我的主人,我服从您的命令,您需要什么,请下命令吧!您是想占领一座城市,还是要消灭一个王国?是想开掘一条河流,还是要搬走一座高山?或者杀死哪位国王?无论干什么,我都乐于效劳。”

马尔鲁夫惊讶地问:

“我的主啊,你是谁?”

“我是你手中这枚戒指的仆人,”魔怪道,“我为任何拥有这枚戒指的人服务,无论他是谁,我都会按照他的指示去办,并满足他的一切要求。我是一个神魔,统率着两支部队七十二个部族;每个部族有七万二千个神,每个神控制着一千个妖怪;每个妖怪手下有一千个助手;每个助手手下有一千个魔鬼;每个魔鬼手下又有一千个精灵。所有的神、妖怪、助手、魔鬼和精灵都听从我的指挥,谁也不能违抗我的命令。而我是奉天命守护这枚戒指的,这枚戒指在谁手中我就听谁的召唤,对于他的命令,我只能服从不能违抗,现在你拥有了戒指,我就要听从你的吩咐。你什么时候需要我,只消用手指摩擦一下戒指,我就会出现在你面前。但你千万不要连续摩擦两下,因为那样我就会被天火烧死,这枚戒指的作用也就会失效,你就会失去一切。”

马尔鲁夫一直仔细地听着神魔的讲述。神魔讲完,他问: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艾卜·苏阿达特。”

“艾卜·苏阿达特,”马尔鲁夫问神魔,“你以前为谁效劳?”

“这是一个叫莎达德的大富豪的地下宝库,他在地下建筑的这座多柱形的石头宫殿,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他在世时,我是他的仆人,这枚戒指是他的遗物,而现在这一切都属于你了!”

“太好了,艾卜·苏阿达特,现在我命令你,把宝库中所有的宝物都给我搬到地面上去,一点也不留!”

艾卜·苏阿达特用手一指,脚下的地面裂开,他一跃而入。片刻之后,一群活泼可爱的小精灵出来了,他们七手八脚搬运宝藏,不久,全部宝藏就被搬上了地面。

马尔鲁夫又命令艾卜·苏阿达特弄来一些箱子和骡子,苏阿达特大喊一声,他的八百个助手出现在他面前。他将他们之中的一部分变成历代各国王宫中都没有过的英俊而健壮的近卫军,而另一部分变成高大的骡子,片刻功夫该有的都全了。之后,命令这些助手,让他们找来一堆箱子,把宝藏都装进箱子里。装罢,他又变了许多配戴金鞍的骏马,由他们驮着这些箱子。

马尔鲁夫想起还应该要些布匹,于是对苏阿达特说:

“你能给我弄来一些名贵的布匹吗?”

“您是想要埃及的,还是叙利亚的?波斯的?罗马的?”

“每个地方的都要一百匹,分别让一百头骡子载运。”

“主人,你得给我时间,这样我才有时间去各地收集。”

“你要多长时间?”

“一夜就行。明天早晨,你需要的布匹就可运到。”

“好吧,给我支起一顶帐篷,我就在这里等你。”

苏阿达特立即支起一顶豪华帐篷,在里面铺上地毯,摆上酒席,并命几个近卫军在左右侍候。

苏阿达特对马尔鲁夫说:

“我的主人,请进帐篷休息,这些近卫军会伺候你,保护你,我现在就去收集布匹。”

苏阿达特说完就不见了。

正当马尔鲁夫坐在帐篷中享受他刚得到的幸福时,那个农夫提着一瓦罐扁豆,扛着一布袋草料回来了。走到田边,他看见那里支着一顶帐篷,周围有不少近卫军在站岗,以为是哪位国王从这里经过,心想:

“早知有这样的事,我多宰两只鸡献给国王该多好!”

他这样想着,就转身往家走,准备去宰鸡。马尔鲁夫正好走出帐篷,看到他,就喊住了他,并命近卫军把他请进帐篷。

农夫提着瓦罐背着布袋走进了帐篷,马尔鲁夫问:“你拿了什么东西?”

“这瓦罐扁豆是给您做的午餐,这布袋草料是预备给您喂牲口的。请不要责怪我的寒酸,要是我早知道有国王驾临,我就宰两只鸡了。”

“你不要紧张,老兄,”马尔鲁夫说,“国王没有来,我只是他的女婿。我是负气从王宫中出走的,而现在国王派他的近卫军和仆从找我来了。我打算跟他们回到城里去。你对我这样热情,还专门为我回去准备午餐,我感激不尽。说什么我也要把这罐扁豆吃掉!你呢,我想你一定也没吃午饭,就吃近卫军给我带来的饭食吧,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马尔鲁夫邀农夫坐下,他捧着瓦罐吃扁豆,农夫吃各色山珍海味。吃罢饭,马尔鲁夫给农夫装了一布袋金币,对他说:

“回家去吧,以后进城就去找我,我一定会热情招待你。”

农夫背着金币,赶着牛,向马尔鲁夫告辞回家了。

入夜,守卫帐篷的精灵们不知从哪儿招集来一群漂亮女郎,为马尔鲁夫吹拉弹唱,载歌载舞。马尔鲁夫十分愉快地度过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早晨,马尔鲁夫走出帐篷,只见艾卜·苏阿达特骑着一头高大的骡子,带着一支浩浩荡荡的商队回来了。这支商队大约由七百头骡子组成,每头骡子背上都驮着布匹,骡子的旁边还有护送的奴仆。苏阿达特还给马尔鲁夫带来一顶镶黄金嵌宝石的连帝王都没有的华贵的轿子。

商队走到帐篷前,苏阿达特跳下骡子,向马尔鲁夫问好,然后说:

“报告主人,布匹按照您的指示运来了,轿子里有一套袍子,非常华丽名贵,再高贵伟大的人都不曾有过,现在请主人穿上袍子,吩咐我们下一步干什么吧。”

马尔鲁夫说:“我给国王写封信,你进城把信交给国王,你跟国王说话一定要和气。”

“遵命!”苏阿达特说。

马尔鲁夫便进帐篷写信去了。

当马尔鲁夫给国王写信的时候,城里王宫中的国王正在和他的宰相谈天。国王说:

“爱卿,我真替驸马担心,恐怕强盗劫路杀了他,要是我早知道他的去向,我就派兵去援助他。真后悔我没关心他一点,叫他一个人走,但愿他对人们的慷慨、善良,能在真主那里得到报答,但愿真主保佑他免遭灾难。”

“陛下,您把您的女婿想象得太好了,”宰相说,“那个家伙已觉察出我们在注视他的行动,害怕露馅,准是逃跑了。他根本不是什么富翁,而是一个该千刀万剐的骗子!”

两人正说着,卫兵进来报告:

“报告国王陛下,宫门前来了一位差使,求见陛下,要把一封信亲手交给您。”

“把他带进来!”

变成差使的苏阿达特走进王宫大殿,恭敬地向国王行礼,祝福国王一番。国王问:

“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国王陛下,”苏阿达特毕恭毕敬地说,“我是驸马的差使,驸马命我把他写的一封信交给陛下。”

国王接过信,只见上面写道:

“亲爱的国王陛下,一切平安。我的全部货物已到,希望您派军队在城门前迎候。”

国王读罢信,大喜,对苏阿达特说:

“回去向你的主人问好,转告他,我一定亲自率军在城门前迎:接他。”

苏阿达特走了以后,国王对宰相说:

“这一回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你曾多次咒骂我的女婿,说他;是骗子、坏蛋,现在他的货来了,我看你该怎么面对他?”

“陛下,”宰相羞愧地说,“我说这话是因为他的货物迟迟不、到,我是为您着想,怕他会骗光您的财产,我是迫不得已才怀疑他的。”

国王说:“他的货物一来,他会加倍偿还我们。让他花点算什么?”

于是,国王下令装点城郭,然后起身去见女儿。

“孩子,我给你报喜讯来啦!”国王一见女儿就说,“你丈夫就要带着货物回来啦。刚才他派人给我送来一封信,我正准备去城门口迎接他。我已经下令全城张灯结彩,装饰一新,我现在就准备出发到城门去了。”

公主先是一惊,继而嫣然笑道:

“真主保佑他平安回来了!”

国王走后,公主反复琢磨着父王带来的消息,心中暗道:

“我丈夫的所作所为太令人奇怪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想了种种可能性都无法想通,可不管怎么说,她自觉总是对得起他。

再说马尔鲁夫的那位埃及老乡阿里,这天上街突然发现全城到处在装饰建筑,便向人打听其中的原因,人们对他说:

“这是国王下的命令,因为他的女婿带着货物回来了。”

阿里大吃一惊,心想:“马尔鲁夫来本城时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挥霍的都是从商人和国王那里骗得的钱。他这是从哪儿来的货物?难道是公主怕他的真相被揭穿,丢人现眼,想办法拿出自己的钱来为他买了一批货物,以遮人耳目?”

曾借钱给马尔鲁夫的商人们这时可高兴了,因为马尔鲁夫说讨要加倍偿还他们。他们眉开眼笑,奔走相告,开始崇拜起马尔鲁夫。

这时,国王率领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经过大街,向城门走去。人们争先恐后地跟在后面看热闹。这时马尔鲁夫已得到了艾卜·苏阿达特带回的消息,知道国王将率群臣和军队在城门前迎接他。于是,他坐上轿子,带上“货物”,率领苏阿达特和众随从出发了。到了城门前,马尔鲁夫与国王见面,国王见他身上穿的衣服胜过帝王们,越发相信他的女婿有花不完的钱财。朝廷中的文武大臣和社会上的名流学士也上前与马尔鲁夫见面,问好。他被众人簇拥着进城,城里欢迎仪式隆重热闹,盛况空前。商人们都挤到欢迎人群的前面去对他表示最诚挚的问候,阿里贴近马尔鲁夫的耳朵说:

“没想到真主还真照顾你,让你的谎言成真了!”

马尔鲁夫听了哈哈大笑,说:“感谢真主!感谢真主!”

马尔鲁夫在国王和文武百官的陪同下进了王宫。马尔鲁夫当即命人拆开布匹,叫人把一部分送给他的妻子,说是赏给众宫女的。接着,他把欠商人的钱加二十倍还回去。商人们走后,他打开几箱金币发给穷人们,无论远的近的,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人有份。围在王宫前的人们散去以后,他把一切金银珠宝都叫国王入库,国王喜不自胜,高兴得差点晕过去。

一会儿,他回到后宫,与妻子相见。公主也高兴得眉飞色舞,笑道:

“驸马,你自称是个穷光蛋,是为了躲你那凶恶的老婆才跑到这里来的,你这话是在嘲笑我呢还是在试探我?或者是有什么别的企图?”

“我想考验你对我的感情,”马尔鲁夫风趣地说,“看你和我结婚是爱我这个人呢,还是图我的钱财?现在我知道了,你是真的爱我,你没有把虚荣放在心上,你是值得我敬重热爱的好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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