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风有些凉,月含早早就缩在被窝里去了,打从她有记忆以来,她与赫连流年的距离就是这么近的,近到共处一室,共盖一床被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初时,赫连流年只当她是个未长大的娃儿。
如今,赫连流年还是只当她是个未长大的娃儿。
变的,是月含的心,她把他的认定,从一辈子要在一起的人,变成了未来的夫婿,这之间的差别在于,夫妻之间所要做的事情,与其他亲人是不同的,他们可以理所当然的躺在一张床上,会生小娃娃,会幸福的过一辈子。
同床共枕,是应该的,这可是月含从书上看过来的,还顺道的询问过大胡子和于长风,两人吱吱唔唔了半天才说出来的。
依着烛火,赫连流年在看书,他没有那么早睡,通常要等到月含入睡之后,他才会上床。
比她晚睡,比她早起,一人睡一边,倒不至于也什么问题。
今儿个晚上,月含两只眼儿睁得大大的,久久不合上,就这样盯着赫连流年瞧,一抹灼热的目光死盯着自己,赫连流年能撑过半个时辰不声不响,已经是神人也。
他想要不动如山,被窝里的小姑娘却先失了耐性。
“赫连流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上床睡觉嘛。”月含不满的嚷着。
“你先睡。”
“我一个人睡不着。”
怎会,之前她不是睡得挺好的,一上床没多久便呼呼出声,不知道睡得多香,为何今儿个就睡不着了呢。
也是——
他也有些睡不着,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自打嘴巴,不过,为了两个小辈的未来幸福日子,赫连流年是决心打这一记嘴巴。
收妥手上的书,置回案上,赫连流年半坐在床沿,低头凝着月含,白净的小脸,圆亮的眼儿,光滑细嫩的肌肤,俨然是一个粉嫩的可爱娃儿,怪不得白凰会动心了。
月含已经不是初时相见的月含,她正一天一天的成长,已经不是一个小娃娃,而是一个近十二岁的小姑娘了。
十二岁在平地是可以嫁人的年纪。
十三四岁成为娘亲的,也是大有人在,这个时候许下,等到白凰身体痊愈之后再成亲,是再好不过的。
“月含喜欢白凰吗?”修长的指,轻滑过她的发丝。
“喜欢啊。”月含懒懒的点了点头,她不仅喜欢白凰还喜欢大胡子,于长风,当然最最喜欢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了。
若论起来,流年小筑里最不喜欢的当属白晓凤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没有办法喜欢白晓凤。
只觉得白晓凤不是朋友,不是亲人,而是敌人,死对手,白晓凤想要跟她抢赫连流年呢,以前是,现在也是。
别以为她年岁较小就容易被蒙骗,她有眼睛,有感觉,还有一颗火热的心,没有什么事是瞒得过她的。
连赫连流年也赞她聪明伶俐呢。
她不是蠢丫头。
“喜欢就好。”赫连流年满意低喃,“今天白凰单独找我,他向我讨了你。”
讨了她?
是什么意思?
圆亮的眼儿眨了眨,下一刻,小脸神色一变,娇小身躯直坐起来,用力的抓住赫连流年的大掌,“白凰找你讨了我,你给了吗?。”
“还不曾,我来询你的意见,若是月含也愿意,我便允了。”
“不准,不准,不准——”她用力的摇着头,摇乱了一头发,“打死都不准,我马上就要嫁给你了,你怎么可以把我给别人”,鼻头一酸,两只眼儿通红通红的。
淡漠的心,因她通红的眼,震了震,修长的指,不自觉的抚上她的小脸,细心的替她拭干滑落的泪珠。
哭了呢。
她已经多久不曾哭过了,自她恢复神智以来,不仅小脑袋瓜好用,连性子也是坚强的,初时不懂事,容易受人影响,现在,仍是这般的容易受人影响啊。
“乖,不哭。”
“要哭,要哭就是要哭。”月含倔强的摇头,“赫连流年欺负我,是不是想要不认帐了,是不是以为把我推给白凰就没事了,是不是嫌我是个大麻烦,想要把我丢得远远的来个眼不见为净。”
一连串的指控,全然是莫须有的罪名,小嘴儿一张,赫连流年半句话也插不上,她的情绪激动,反应激烈,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这一年多来,他们俩个小的,的确是相处的很好。
他以为,月含该是愿意嫁给一个年纪差不多的,而非他,他性情淡漠,从来不知道如何去把一个人用心的放在心里头。
她该被另一个男人好好的爱护着。
而非他啊。
“月含,乖乖听我说,你是喜欢白凰的,流年也不是非要你立刻下嫁,先定下来,再好好考虑好吗?”
“不好不好不好。”赫连月含跳下床,放开嗓门大哭,“反正你就是嫌弃我,那我也不要在这里惹人嫌,你想把我推给别人,我才不要被你推来推去呢。”
她又不是死人,被人家推来推去的难道心里头就没有感觉吗?难道就不觉得难受吗?哼,她好难过,难过的想要一口咬死白凰。
他干嘛没事找上赫连流年,还想讨了她,难道不知道她一直等着,数着日子就是为了嫁给赫连流年吗?
外衫也不套一件,匆匆拉开门,跑了出去。
她才不要被人赶,要走也是她自个儿要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