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他告诉她名字是为什么,礼尚往来,她也必须报上名字,想了想,穿上拖鞋,走下床,从书桌上找来一张废纸,一枝笔,在纸上一笔一划写上席见离三个字,递给他看,“顾先生,这是我的名字。”
他英气的眉,隐约跳动了两下,没作声,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席见离?”
又看了几秒,再问:“为何叫这个名字。”
这问题有点奇怪,名字是父母取的,自己也就这么叫,就像没人会去追究为什么一只狗的名字会叫阿黄一样。
啊,她并不是贬低阿黄这个称呼。
不过母亲的确有跟她提过,见离,你要学会习惯离别。而这些年来,她也的确习惯了,尽管习惯,真正给人问起,还是有些难以开口。
顾白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也没在盯着她,而是转过头,扯开了话题,“这个便是现代?”
“是的,顾先生。”她答道,还试图解释了一下现在他的境地“我很幸运地告诉你,你穿越了,就是,你来到了一个完全不属于你们那个年代的世界,懂吗?”顾白的眉毛,依旧跳动了两下。
席见离觉得听到这个消息,这男人未免太淡定,随后只听得顾白道:“先生?”
席见离恍然大悟,她猜测,大概顾白不习惯这个现代化的称呼,便笑着改口,“顾公子。”
她想,这个称呼应该会让他比较称心。谁知顾白的眉,挑得更厉害了,再一次侧过身子,压着眼皮,欺身覆向席见离,直至把她逼到了床头,看见她那略微惊讶的模样,才笑道,“叫我顾白便好,恩?”
话说完,挑着的眉终于舒展开来,好似卸下了多大的重担,扬起惯有的笑意。
她总觉得,顾白看问题的重点有点不对劲。
她又惊觉,两人又一次贴得如此近,彼此细小的毛孔都看得一清二楚,而顾白的脸,真如天然雕刻成的美玉,不带任何瑕疵。看着那薄凉红润的唇尽在咫尺,她的心竟然破天荒扑通跳了一下。这个扑通一跳,又吓到了她自己,她以前有个外号,这个外号便是“灭绝师太传人”。
只因为不论她在学校,还是在外打工,都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学校里,别人递过来的情书,以为是可怜她的家境贫寒,赏赐给她的草稿纸,看着纸质不错,便用来练习作画;工作时,她也以为是控诉自己的投诉信,老实上交给了老板,等待处罚。
这么一个性冷淡的她,竟然在此刻心动了。虽然这个心动有点让她意外,但是又感觉没那么意外,她赶紧点点头,“知,知道了。”企图摆脱这暧昧的境地。
该死的,他还打算保持与自己这么贴近的距离多久啊,席见离眼也不敢眨,就那么呆愣而又小鹿乱撞地与他对视。等到数了一分钟的绵羊后,顾白终于从自己身上移开,她红着脸讪讪开口,“那个,等会我准备出去了,你……”
她的本意是想问你要去哪里?但是没忍心问出口。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的无礼行为,没让自己反感,反而夺了她心神,让她百般不好意思,就连她要出去,都应该经过他的许可一般,不带这样的美男效应啊,自己可是刚鄙视完小说中的一见钟情。
“你出去所为何事?”顾白坦然得多,难得见这副含羞的模样,他倒挺乐意一直凝视着她。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恢复正常,为了快速习惯顾白的古风话,向顾白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她打开房门,走出房间,从厅内拿起靠着墙壁的画板,“等会我要去写生,然后去找……差事糊口。”
这句话,她将工作换成了古文里的差事,体谅到顾白的身份比较特殊,她就尽量向顾白解释清楚,她现在所面临的困境。由于她刚丢掉做了两年的那个饭碗,囊中瞬间羞涩。昨天在报纸上见到一家动漫社招收漫画编辑,便打算今天去碰碰运气。
顾白这才惬意闲适地环视了一圈大厅的摆设,一张巨大的凳子,还裹着舒适的棉布,一堆奇形怪状的方形物体,一切都简陋,朴素,但收拾得井井有条,相当整洁,连同看着房子的主人,也感觉简单清爽。
“你要是没有地方可去,就暂时住我这也行。”她见顾白迟迟未动,沉思了一会说道。
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么一个绝世美男要是错过了,不一定有下一家店。身边多了一个人陪,还是一个长得妖颜祸世的男人,想想也不错,天天能盯着这么一张脸,说不定还能延年益寿。
当然,她并不是色心大起,有什么不良意图,她这只有一间房,但大厅里的沙发应该足够他休息。其实她只是寂寞久了,想找个人陪,仅此而已。她心里也没底,要是她的好意收留反而遭到了拒绝,她总感觉还是吃亏了,还好,顾白没有拒绝,而是自来熟的环顾四周企图熟悉她家。
她将沙发上的报刊杂志报纸叠作一块,捧在手上向房间走去。顾白跟上,从她手上拿过那一沓书,侧过头魅然一笑:“放哪?”
她看着顾白的笑,首先愣了,这张脸放在任何时代,都是个祸害,随后又忍不住一笑,总觉得这么好看的一个人,不适合做这些粗活。她指着墙角处书柜的最上层,“放最上面那一格吧。”
替顾白收拾好,又简单洗漱之后,她拿着画板开房门准备出去,特地交代,“你帮我看着家,我中午大概就能回来。”
顾白放下之前拿下的一本杂志,起身走至房门前,弯下身子,将脸凑到见离面前,手指撩起她一缕发丝,在手中把玩,笑道:“恩,快去快回。”
“砰”,心脏又是剧烈一跳,该死,她又紧张了,这话说得就好像妻子跟出差的丈夫说的话,她赶紧撇过头,后退了一步,快速躲到大门外,缓缓关上门,“知道了,你别乱跑。”
顾白也已经闹够,转过身,正站在电视机前,小心翼翼拍打着那台老旧电视机,这模样,像极了小孩子。她忽然想笑,要不要开电视给他看。想着电费似乎快透支,也就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