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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再回离城

前面就是离城的南门了。云迟迟把长发披下来,遮住了一半脸庞,低下头,走进城去。

离城中依旧热闹,与半年前没什么分别。路上的人也没认出来这个蓬头垢面的小叫化子就是以前那个黑眼睛的孩子。

云家后山上安静无人,她带着青青走到那棵大树下,爬上树去,伸手到鸟窝中去掏,一掏之下,触手软乎乎的绒毛,探头一看,不禁失笑,几只毛还没长齐的小鸟儿仰起了头,黄黄的小嘴张得有小脑袋一半大,正冲着她叽叽直叫,显然是把她误认为回巢喂食的鸟妈妈了。

云迟迟笑着对鸟儿道:“我可不是你妈妈,我是来寻我的东西的,”她脱下上衣,把几只小鸟捉了兜住,在鸟窝底部伸手一摸,小包还在,她把小包揣进怀里,把小鸟儿放回窝里,笑着说:“对不起,这可打扰你们了!”

云迟迟去父母坟前磕了几个头,站起身来,突然觉得不对劲,刚才跪下的地方泥土特别松软,她绕着坟头转了一圈,发现周围的土都特别松软,去坟头上摸了一下,也是同样。

她呆呆地站着,突然悲愤欲绝,明白过来:那杀死父亲的贼人以为她把爆影诀藏在父母的坟墓里了,竟然掘开父母的坟墓寻找。

这半年被关在洞中的经历,让云迟迟的心性变得坚韧不拨。她呆了半响,返身向家中走去。

远远地望见家门,却不敢就进去,默运爆影诀审视了一下四周,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又对青青说道:“青青,你过去看下家里有人没?”青青会意,扑扇翅膀飞了过去。

只见青青在房子周围盘旋了几圈,却飞到邻居肖老爹院子里去了。云迟迟心下好笑:“这小家伙想是看到肖老爹的家的鸡,去寻它们玩耍?”

没过多久青青飞了回来,叼着云迟迟的衣襟往前扯,云迟迟知道家中没人,便跟着去了。

她留了个心眼,从路边树上折了一根树枝,折去枝叶,当做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去,装做一个瘸子走进家门,进门来她先捏着嗓子叫了一声:“主人家,求您行行好,给点吃的吧!”听得屋中无人答应,她这才放下心来,抬头打量自己的家。

云迟迟百感交集,院子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动,屋子里也还是她走时的样子,父亲那把剑还挂在墙上,她摘下来挂在腰间。

云迟迟摸摸柜子底部,记得那儿还有一些银两。这么多时没回来,银两竟然还在,她又把银两揣在怀里

青青又来叼她的衣襟,这次却是把她往肖老爹家拉。

她心想:去向肖老爹告个别也好。随着青青去了。

走进肖老爹家院子,云迟迟不禁呆在当地,做声不得。

肖老爹死了……

屋门大开,门上溅满了血,血迹已经干涸,肖老爹仰面倒在门坎上,满脸都是血,头冲着屋外,脚却在屋里。尸体散发出微微的腐臭味。院中被翻得乱七八糟,连鸡窝都被拆了。

云迟迟心下愤恨,知道肖老爹是受了自己连累,那贼人在她家中遍寻不获,又见她和肖老爹交好,以为她把爆影诀藏在肖老爹家,正在翻找时,肖老爹回来了,惨遭毒手。

她想起肖老爹的种种好处,肖老爹有什么好吃的都要给她留一份;肖老爹从来不嫌弃她是黑眼睛的孩子;肖老爹帮她捉小鸟儿,捉小鱼小虾,捉蚱蜢;肖老爹把她扛在肩头去集市……

云迟迟在父母坟旁掘了个坑,埋葬了肖老爹,跪在坟前,她心中发誓:爹爹,肖老爹,我一定要给你们报仇!!

云迟迟咬破了下唇,血顺着她的嘴唇滴了下来,溅在地上,红得耀眼。

云迟迟回家中换了件干净些的衣服,自己胡乱把头发剪短了些,在家中各处转了转,最后看了一眼自己从小长大的家,带着青青到城主府的后门去。

她已经决定远走高飞,离开离城,到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去,刻苦练功,以报父仇。

但在走之前,她想见一见正羽。

看到肖老爹惨死,云迟迟不敢再去找正羽,害怕正羽也会遭了那人毒手。她只能悄悄地到城主府后门去守着,指望着能见正羽一面,哪怕是远远地望正羽一眼也好。

正羽住的小楼就在云府的后花园,楼前一潭碧水,水面上有几间亭台,楼旁种着一株垂柳,由于城中气候比山上要热,柳树叶子依旧是碧绿的。

云迟迟和正羽的交往多数是正羽去找她,偶尔她来找正羽也不从正门进去,总是在后门等着,遇到正羽出来,才能见到,有时等很久正羽不出来,她也就自己回去了,从来没有进过云府一步。

正羽也曾邀云迟迟去府中玩耍,但云迟迟坚拒不去,觉的配不上羽哥,现在,自己就要离开离城,也不知能不能再回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想起以前那些无谓的骄傲,云迟迟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是后悔还是难过。

云迟迟远远地站在街口,望着小楼的窗口,只盼着正羽能露个脸,她下定决心:只看一眼,只要看正羽一眼,她立刻就走,决不连累正羽。

正羽始终没有出现。

青青在地上和一只胖嘟嘟的小毛虫儿过不去,小毛虫儿不论往哪个方向爬,它都伸着青色的小爪子,把小毛虫儿拦住,那小毛虫儿左冲右突,却始终走不出去,索性身子一蜷,躺在地上装死。

青青伸出小爪子划拉了那毛虫几下,毛虫随着它的爪子翻了个身,却依旧不动。

青青没趣地叫了两声,却也不吃那虫儿,飞起来落在她的肩上,那虫儿等了一会儿没动静,急急忙忙爬走了。

云迟迟的眼光始终没离开小楼。

青青随着她的眼光望去,似乎明白了什么?突然展翅向小楼飞去,她吃了一惊,想要叫它回来。

转念一想,那人并不知道青青的存在,每次送饭那人来时,她都把青青放到角落里,青青也很乖觉,一声不吭。

她并不知道,其实没必要这样小心的,给她送饭的那人是个聋子。

青青从窗口飞进去了。

青青从窗口飞了出来。

窗口却始终没有出现正羽的身影。

正羽不在。

正羽小的时候喜欢小动物,喜欢小鸟儿,喜欢蝴蝶,就连她捉回来的小鱼小虾,正羽也喂得饱饱的,再放回到小溪里去。如果正羽在家,看到青青,一定会很高兴。

云迟迟的心空落落的,看看日头已经偏西,她向青青招了招手,一人一鸟慢慢地出城去了。

斜阳西照,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更显得形单影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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