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一个人呆在家里,看那些带着些孤寂的文字,兴许会更快乐。或许一个人摆弄那些由爸爸亲手制作出来的玩具,和保姆姐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或许更幸福。
只是,一切都因为一些小小的意外化为泡影。
不知道六岁的年龄,对于小蝶而言,又意味着什么,父母双亡。
看着他们眼里流下了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冷漠的看着。
耳畔依旧回响这令人悲伤的乐曲。
刺耳,却有些催情。
人,就是这样可白,需要用这些东西来催泪。
陌生的人,陌生的家。
那所谓的亲属。
流淌着有相同基因的血液。
“小蝶,你以后跟叔叔过吧。”那个男人用右手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后,又牵起小蝶的左手。
近近的距离,有些刺激性气味从他的指尖传来。
有些儿像眼药水的味道。
是生病了吗?
抬头看着那个男人。
却意外的看见了那人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难以让人察觉的弧度。
眼睛没有想象中的红肿,连哭过的痕迹也没有。
更像是,用过催泪的东西。
存折上的数字,应该上升了几位数吧?
遗产,真是让人欣喜的东西。
死亡,自然也会让人欢喜。
那句话叫:
死的好。死得其所。
哀哉。
这是以后的家?
小蝶有些迷茫的望着这一切,与原来的相比,真的差了很多。
“妈的,你领个饭桶回来干嘛?自己不出去做事,还多找张嘴来吃饭……”尖锐而且刺耳的声音。
真的很难听。
“你个女人你懂个屁啊,她的抚养费都归我们了,你想想,那得有多少啊?这会不够你们娘俩吃的?她,就当养条狗。随便给两口就好了。”
“也对……”
“儿子,你有玩具喽。”男人从女人手中接过一个小男孩,看起来没有比自己大多少。
“你!过来。”那个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
“以后,用这个碗吃饭。”一个小木碗夹杂着灰尘到了小蝶的脚下。“一天一顿,以后不许出家门半步。”
“狗狗。”小男孩似乎刚会说话,奶声奶气的却让人不舒服,甚至说是有些刺耳。
“是,狗狗,走喽,儿子,带你去吃好吃的喽。”男人把小男孩举得高高的。
“砰”的一声,一片欢声笑语都俨然成为门外的事物。
还有一阵门锁转动的声音。
后来。
一切都寂静了。
只有旁边的那个很小的木碗,厚厚的灰尘和破碎的蛛网,似乎在讲诉着遥远的故事。
水流随着自己的潜意识,越过木制的碗,带走了一些本不属于它的东西。
脑海里依旧闪现的是那些突然间属于自己的词汇。
玩具
饭桶
狗狗
苍白到令人发怵的词语。
手不自觉得向水流靠近了些许。
然后,水花从指尖溅开。
几滴水落在了脸上。
有那么一点儿像泪珠。
似乎也把神游的小蝶惊醒了。
关掉水龙头。
一切都继续平静。
剩下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和淡淡的呼吸。
小木碗上还有些水迹。
慢慢滚动这凝结。
算是找到了一个比较安全的角落。
抱着膝盖,蹲坐在那里,头埋进臂弯里,努力的吮吸着自己的温暖。
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幻想本该拥有的家庭?
爸爸,妈妈。
虽然我还是在想你们。
只是告诫自己,眼泪不是解决事情的东西。
其实,最终还是不喜欢那种眼睛酸涩的感觉。
45°仰角,只为不让眼泪掉下。
已经很晚了,那些人还没有回来。只有昏黄的路灯透过玻璃窗洒落进来。
小蝶不想开灯,也不敢开灯。
似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自己更有安全感。
“咔嗒咔嗒”的门锁转动声。
“啪”刺眼的日光灯被打开。
一瞬间的朦胧,慢慢的,才清晰了些。
“他妈的,你蹲在这里想吓死老娘啊!克死你爸妈,果然晦气的很。”那个女人抬起脚就接触到了小蝶的身体,一个重心不稳,像是摔倒了般的倒在地上。
小蝶知道自己的处境,所以不再说什么,只是笃定的看着那个女人。
女人坐在沙发上,立刻把右脚的拖鞋拿在手上。
然后直直的落在了小蝶的身上,很重,很重。
那是六岁的小蝶第一次挨打。
只记得那木制底的人字拖鞋在重力的作用下落在身上的那种辣辣的疼。
那不是冬天。
没有棉袄。
薄薄的衣服像是没有任何缓冲的东西。
那一次,小蝶没有哭。
“给老娘记住,以后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老娘,我下次会弄瞎你这双眼。”
不想去争辩,因为没必要。仿佛一看见眼前这个女人,就觉得她是神志不清的人。也就不再有必要了。
“妈妈,不要打狗狗,会痛痛。”依旧是那样的声音,劝解中带着讽刺。更加令人作呕。
“好儿子,妈妈不打了,我们去睡觉觉好不好?”像是换了一张脸,换了一个人。
“好,跟妈妈睡。”
“嗯,乖儿子。”
突然想改编一句话,
欢乐是你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小蝶退回到那个角落里。
除了这个真的不知道该要做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
那个女人又出来了。
手里拽着一床类似于被子一样的东西。
“过来!”
小蝶站起身,尾随在她后面。
那个女人停在厨房旁边那个暗暗的储藏间前。
那软软的东西被甩在墙角。
激起了一阵尘土飞扬。
“以后睡那里!”
随后脚步声就消失在身后。
漆木的地板,乱七八糟的东西四处堆放着。
处处积满了灰尘。
只能用肮脏二字来形容了。
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抹布。
小蝶跪在地上,一点点的把自己的“小房间”擦干净。
再蜷缩在那“小床”上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被打的地方,还是有些疼。
闭上眼,又想起自己的家,自己的房间,还有大大小小的毛绒玩具。
只是,都已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