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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午后的阳光总是带着倦怠和慵懒。落落和紫鹏靠着树干坐在树荫下面,眼前时不时的有好几道影子划过。阳光从很高的云头照着下面的操场将人影拉得很长很长,那些漂浮在云头的光芒神秘而不可测,它们好像有着一种莫大的力量,让时间从地面上活动的年轻的面容慢慢地爬过去。明与暗有了分明,明的青春的色彩,暗的是蜕变衰老后粘贴在表层的残皮,就像是蝴蝶蜕变时一样,最后虽然绚烂了可是生命也到尽头了。

风从北方吹过了好像残留着北方的气息,北方的树北方的雨和北方的阳光。

可是北方,到底是多远的方向?

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茂密的香樟。

2011年的夏天。

大致是6月的份的日子。然而有些埋在记忆深处最美好的事情就发生在这个季节里。

像是昨夜刮了一场台风,第二天的天空干净的没有一朵云。只剩下彻底的纯粹的苍白色调,光线张狂四射开来。像是有人用放大镜把阳光放大了几百倍。

放射开来的,无比刺眼的白光。

他们就相遇在这光芒四射的午后,七月阳光下的他,光芒四射。

“那天我记得很清楚。我就坐在这一棵树下。他在踢足球,又好像是打篮球。”

“应该是足球吧。他不常打篮球的。”紫鹏打开冰可乐喝了一大口。

“很久的事情了。”落落淡淡地说。

“那个夏天很热很热。就在这里,一只球突然飞过来,是他帮我接住了。”说着她倒在地上看着天上的流云,不再说话。

夏天里的天气永远都是那么炎热。太阳仿佛是比以往的都要大很多,地面是一个被火炉烤的发红的铁片,所有的人都安静地躲在香樟树的树荫下。

“哇,那么多的香樟树。”旁边的朋友拉着她,就像是从未见过一样,一路兴奋的又蹦又跳的。

落落也觉得新奇,好像这里所有的学校都喜欢种下香樟树,这个城市也是这样,被香樟树淹没,如果从上方俯视城市的话,会看到一片绿色。

“以后就要在这里学习生活了。”落落感慨了一句。

“落落,你会在这个学校谈恋爱吗?”朋友偷偷的瞟着刚刚从身旁走过的帅哥。

“你想谈啊?你想谈可以谈啊。我是不会谈的。”

“不要不要,我才不谈。我可不敢,我妈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你妈妈和你隔着那么远呢,而且我不会对她说的啦。学校里的帅哥那么多。”落落乐呵呵的说着。

“我妈妈说好看的男的都是骗子。”

旁边走过的情侣齐刷刷的看向他们,吓得落落心里一惊。很多人都嘲笑她俩是乡里来的姑娘。

落落恨不得和他们理论,可是被朋友制止了,在陌生的地方最好不要惹出事情。

这个城市和这个校园对落落他两来说是那么新鲜。刚刚开学的第一天并不上课,她两就这样一直在学校里逛,走了一遍又一遍。

时间就这样偷偷的从脚下从指间飘过去,没有一点声息,也不曾被人发现。

食堂里空空淡淡的都可以听到金属饭盒碰碎的声音。

可怜的只有三三两两个男生懒洋洋的坐在桌子上。

落落她们把饭盒递进窗口,很长时间打饭的阿姨才递出一碗已经没有热气的饭来。

身旁站着一个长得很清秀的男生。

她和他无意间对视的时候,他对着她微笑。

少年安静地坐在一旁东张西望。

沉默的脸上表现着年轻时代特有的冷峻。

可是不觉得可怕。

他从落落他们身边走过,风中带过一股香皂的清香。

——夏日,灰姑娘

那天我从你身旁匆匆而过,

就像是夏日的气息夏了夏日。

你沉默的脸上刻着孤独的痕迹,

你又在等待谁迟来的告白。

年轻的年代里苍白的背影,

你就是童话里的王子。

王子王子,你是否已经拥有了穿着白裙的公主,

你可曾发现王子的背后还站着等爱的灰姑娘。

我不是公主,

于是我总是在等待我的王子。

仓皇的季节里谁牵着谁在阳光下漫步,

知了唱起的是黄昏里单薄的歌曲,

谁也不知道他的孤独,

谁也不知道谁成了王子的公主。

又是大阳光。

睁开眼的时候操场上有很多人。衣服垫在厚厚的草地上,很慵懒的坐在上面。刘海盖住了一部分眼睛。耳朵里塞着黑色的耳机,眉头浅浅的皱着,阳光斜斜照下,越过长长的刘海投射出了眼睛周围深深的阴影。他就那么安静地坐在操场上,不经意回头看到他的时候,像是时空里穿越而来的天使。

那个时空里只有他是白色翅膀的天使,其他的一切事物就像是静止不动的棉花云,他抬头低头看着阳光穿过云层投下一道影。

他就是吃饭时在食堂里见到的那个少年。那时候他的笑容,他落落在这个季节里看到的最美丽的风景。

他安静地看着天空。阳光如同白炽灯一样的颜色染上了他白色的T恤。他的头慢慢的转过头来,落落很自然的摆出笑脸,他也微微一笑。

他是她来到这个城市所看到的最好看最养眼的男孩子,带着干净的笑容,就像是撕裂的朝阳。可是他有时候也会透露出清澈的忧伤,就像是电影里的男主角,背着背包骑着单车匆匆的穿过拥挤的街道,背影在茂密的香樟树下显得萧条而寂寞。

然而少年最后还是看着她皱了皱眉头,落落不知道为什么,她不自觉的大量一下自己的身边,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喂,锦年。”身后不知道谁在叫谁。

然后落落觉得他开始朝着她的方向走来。可是他什么都没在意什么都没有看。

就像弥漫着风雪。

看不到尽头。

双眼没有焦距。

然后地面开始突然暗下来。头顶飘过一层云,又飘过去,天又变得异常明亮。这样的节奏一次一次的出现,明与暗反复交替,不断的掩盖视线又明朗一切。

落落依然看着他。

眼前少年从她身旁走过,眼前一晃一晃摇晃着他清晰的笑容。

落落转过头望着紫鹏,感觉像是刚刚梦醒了一般,“那时候你和他在一起。”

紫鹏恩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记得,当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大的胆子。”落落再次转过头去。

“什么胆子啊?”

“问他名字啊。”

“呵呵,他号码还是我告诉你的吧?”

“恩,素锦年,那个名字很好听啊。”

落落伸出手在阳光下坐着手势,地面上不断变换着各种各样动物的影子。

就像回忆一遍一遍的上演,中途不断的卡带,不断的出现模糊的画面和听不清楚的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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