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妙莲也是跟她话不投机半句多。
不过看在她是她的妹妹,又是小屁孩的份上,她初来乍到,得保持良好的大姐范儿,大人有大量大姐肚子能撑船,不跟小屁孩较真。
她吐了吐舌头说:“那我就不打扰了你的雅兴了。你继续弹筝,我周围逛逛去。”
冯清小小年龄,却想不到患了更年期综合症,没有继续弹筝,而坏脾气地皱了皱眉:“好好的心情,无缘无故给扰乱了,霉气!”
她站了起来,转头对她身边的两个丫鬟说:“你们收拾一下筝,我们回院子里去。”
两个丫鬟恭恭敬敬回答:“是,主子。”
冯清又再说:“回到院子后,把这筝束之高阁,以后我不会再弹了。我冯清再不济,也是堂堂的冯府嫡小姐,没必把筝弹得韵味十足,要不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是戏子!”
这个别人,估计是指冯妙莲。
这丫,也太敏~感了。
难道筝弹得好就是戏子?再说了,冯妙莲没有看不起戏子的意思。
戏子在二十一世纪,可是明星的代名词,熠熠生辉,万人仰慕,许多俊男美女们,不惜把脑袋挤扁,哪怕挤个头破血流,也要往这行业挤去。
不过戏子在古代,却没有什么地位。
社会分三六九等,唱戏的定为‘下九流’,是不入流的角色,靠卖唱卖笑为生,遭人取笑玩弄侮辱谩骂。高级点的戏子,取悦有钱人,官员,贵族;低等的戏子,只能去跑江湖,取悦平民。
她们走后,冯妙莲问小喜儿:“冯清是大奶——呃,是正室生的?”
小喜儿说:“是啊,三小姐的娘亲是博陵长公主,身份地位高贵,四年前,因病不幸去世了。三小姐是冯府唯一的嫡小姐,老爷特别宠爱她,待她自是与众不同,而三小姐也是高高在上,就是几个姨娘见到她,也得小心翼翼,不敢得罪。”
冯妙莲想了想,又再问:“刚才冯清那丫说,‘要不别人还以为我是戏子’——我娘以前是戏子?”
小喜儿说:“是。”
难怪,根正苗红出身良好的冯清瞧不起小奶生的冯妙莲。
有些事儿,还真是巧,二十一世纪冯妙莲的老妈,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戏子,只是她不是大明星,而是市戏剧团的台柱,唱花旦。
后来戏曲没落了,没人看了,剧团被迫解散。
为了生计,老妈只得在街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放了一把太阳伞,一台烂裁缝机,给别人做衣服,缝缝补补。那曾经翘着兰花指的一双纤纤玉手,不知不觉中,变粗糙了,结了厚厚的茧。
老妈唯一的消遣,便是弹月琴,唱戏曲。
她给别人缝缝补补衣服之余,偶尔也忙里偷闲,抓过那把出土文物一样的月琴,那粗糙而结了厚厚茧的手,仿佛精灵般的在弦上轻快地跳跃。
在优美的乐曲,她凄凄艾艾地唱了起来:
“……休看他筵前笑呵呵,他珠泪行行肚里搁……他不想姻缘想什么?当时仰望如饥渴,今日把同心结儿狠狠地割。如今烦恼犹自可,这久后相思可奈何……”
冯妙莲自小耳濡目染,也学会了弹月琴。
她弹得似模似样,极有范儿,大有青出于蓝胜于蓝之势——冯妙莲很聪明,领悟力高,只要她用心学的东西,没有什么是学不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