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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相知(2)

魅冥族城、天使族城、天澜元阁……每一个地方都很平静,每一个地方的人都好像在心不在焉地干一些无所谓的事情,也许剑也该入鞘,弓也该擦擦了。魅冥族人握有半个天下了,其余各个残存的部落也都零星地退守南方了,似乎这即将成为今后的百八十年不会变动的局势。

表面的宁静在眼下,在有远谋的人心中的,这却是暴风雨来临的征兆。

此刻,何止是天使和天澜两族在协商具体的合作事宜,天使族长缕寒飞还向其余各族都秘密地派遣大量的使者,商议联合,想要形成真正有效的共御机制。南方的土地上,星罗棋布的大大小小的族城,看似个个安分守己、无所事事,实际上全部都疯狂地交错着情报,一次次火急火燎地急催着信使,商讨着如何保住最后一点地盘,挡住魅冥的铁骑。

黄昏天昏黄。道役元穿过一条狭窄阴暗的通道,小小的出口被瀑布式的藤叶遮住。他弯下腰,并拨开这些深绿的叶子,走了出来。一缕夕阳的余晖照在了他的身上,他的眼前展开了一片开阔的景色:澄清的湖岸边起伏不平的草地上,长着一颗古老的榕树,枝繁叶茂的。远方一望无际,目光可以接触到地平线。近处可以看见尘土钻过树叶的间隙,在残阳的余晖中翩翩起舞。迎面是野花和泥土的清香,让人神清气爽。

他踏着秋日泛黄的枯草,踱起了步子。这儿,就是他们这些人所津津乐道的“凤栖后山”。这儿也成为了谁惆怅心烦时最好的去处。

道役元一个人在这儿,又想起了他的家乡。天澜族城的景色远比这儿好了千倍万倍。可现在,却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再配上昏鸦难听的叫声,仅此而已。魅冥人攻城后,对其他城池都是改造占领为己所用,唯独对他们天澜,魅冥的首领勒法下达的命令却是:“不计投入兵力,不计弓箭数量,不是要攻城而是要灭城!要让这座城池彻彻底底地消失!”

这是对天澜的报复,因为天澜是魅冥最大的威胁,天澜集结了最骁勇的战士。尤其是那只天下闻名的星士战队,对天澜的高阶护法的刺杀无一失手。这些星士,是天澜全城,甚至是所有其他各城的骄傲。尽管他们的人数、身份都无人知晓,像一个神秘的影子一样。

也正是因为这些星士,勒法才丧心病狂地攻城并要血洗天澜整个种族。不过,这些星士把自己的全身本领和神兵利器,都传给了下一任继承者。这就是他们:道役元、欧阳靖同、柯林、林行还有可能幸存而又散落在天下各地的星士。

这股力量,养精蓄锐,准备复仇,准备反击。

道役元不禁紧紧握拳,他又想到了肩上的责任,想到了自己的师父师娘,想到了被选为星士前残酷无情的训练,想到了报效族城的光辉过去。

这些记忆,他无法忘记;这些仇恨,又岂是区区湖光山色可以抚慰的。

过了几天,缕汐茗感觉自己好多了。其实不仅仅是在恢复龙腾剑气的伤病,主要是她离开她的天使城后,一路浪迹漂泊,又要躲避那些搜寻她的天使族人,还有偶尔遇见的残忍的魅冥。颠沛流离的日子,让她劳累不堪。如今能够在天澜这边安心的静养几日,心神也恢复了不少。

清晨,道役元又照例端着早饭,来敲响她的房门。这一回,他没有能够像以前那样在门外稍等一会儿就径直进去,因为汐茗在门后,慢慢地把门打开了。大清早上还一脸恍惚的道役元,一下子被门后的人吓到了,一个不稳就把滚烫的汤给洒出来,溅在自己左手食指上,然后赶忙冲过去把碗连扔带放在桌柜上,右手捂着左手指就痛得叫起来。

汐茗被他这一副狼狈的样子逗笑了,又赶忙不好意思地用手遮住了嘴。

回头看到她竟能自己下床站着,精神抖擞又一副开心笑起来的样子,役元管住了嘴上的呻吟,吐出一句问:“你身体,好多了吧?”

“好多了,林行的药真是神奇。也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呀。”汐茗可爱地说:“不过,你,能带我出去转转吗?这几天总是躺在房间里,我想去外面走走,可以吗?”

“当然。”役元一口答应下,“这样吧,等你洗漱过后再吃了早饭,来前厅找我。”

“嗯,谢谢你。”

不久过后,役元在前厅正翻开他那本手不释卷的《剑术》想要再看几章,就看见一身粉衣的汐茗轻巧地走了过来。他合上了书本,小心翼翼地放好,就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有些地上还是结实的泥土,但大部分都已经铺好了灰色的方块石砖。墙壁也是土棕色,齐腰的地方一直都装饰着长长的藤叶。尽管已经有过整平的痕迹,但还是有一些的凹凸。天花板就更加起伏了,就像土海的波浪一样不平。

一双黑皮的战靴,和一条粉衣的裙裾,在地上走走停停地前行。

这个一心扑在剑术上的剑痴,竟也会当起了导游。他边尽量放慢脚步,边介绍说:“这原本是我们天澜的族长秘密地动用工人,为师父们修建的,打算送给师父们那些星士,好让他们有个独立而又神秘的休养、修炼的场所。如今反而被我们拿过来用了。这儿挖在底下,出口只有两个,一个就是通向前厅的,另一个,我待会儿领你前去。别小看我们这个穴洞,它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别、有、洞、天’。”

这一路上,役元有时会指着一些连排的房间分别介绍说这些是谁谁谁休息的地方,没走几步远又对着一处大房间说:

“那是存放草药的地方,林行管它‘草沐堂’,而且没有他的同意,这家伙而还不允许别人擅自进去动他的草药。别看这种人一副书生气,你要是乱动他的药草,他准发火。谁叫他天生噬草如命呢。”

走到一个小房间前,役元又停下介绍说:“这是放资料的地方,队长叫它‘汇书房’。里面有我们收集编纂的各族的战术资料,还堆放了一些古书籍来参考,又记载了我们每一次任务的完成情况,就像这支队伍的日记一样。”他说到这儿,又似乎想再补充点什么,但还是欲言又止了。

“这是唐贞秀手艺的天地。我们几个常常没事就来这儿偷点吃的。”

“这是……”。

“这是……”

一间一间房间地走过去,汐茗心中也稍有些吃惊。她诧异这地下的城府还真是深,房间还真是多。他们没走开几步就又常常会遇见个分岔路口,左转右弯的,要不是跟着个领路人,放她自己走准会找不着北呢。

她跟在役元的身后,颇有兴趣地听着,有时还眨巴她那好奇的眼睛,又时不时会笑起来。这处地底下的空间,对她来说好像天堂一样有趣。她也对这些天澜星士,又产生了更浓厚的兴趣和好奇。

魅冥族城内,大殿金碧辉煌,十六根盘龙柱撑起了琉璃的穹顶,兽皮花纹的毛毯铺满了整个大殿。

勒法这个邪都君王,穿着紫黑色的宽袖王袍,高高地坐在宝座上,俯视着殿上十来个前来向他臣服的人。他身上挂满了玉坠,那身王袍上的片甲还会反射耀眼的光芒,一副皇者霸主之气,不可一世。而他的下面,那些人都跪在那儿发抖,战战兢兢的,连擦一下额头上的汗水,都觉得会惹恼了他而招来杀身之祸。他们中间,有的是一些小族的族长,为保全族民前来投诚;也有的是大族的将领,贪图富贵就背信弃义投降了;还有无名小卒受到威胁,带着他们族的重要情报而来了。

勒法斜了他们一眼,扭头冲着一位黑衣穿着的精干剑士,高傲地问:

“斐罗剑士,依你看,这些投降的贱民,该如何处置啊?”

斐罗往后退半步,弯下身子,双手抱拳,毕恭毕敬地回道:“回圣主,依小人之见,这些人都能弃暗投明,又确实给我们魅冥带来莫大的好处,能助我们兵不血刃地一统天下。所以小人认为,这些人应当给以更大的好处,并且公告天下。这样,会招来更多识相的人,拜倒在您的脚下。”

勒法仰天大笑,“好!不愧是本王手下的第一剑士,就按你说的办!给这些长眼睛的贱人,赏他个些珠宝,并在各城都贴出告示,就说凡是来投诚的人,本王决不会亏待的!”

“圣主英明。来人那,把这些人带出去。”斐罗说。

金碧辉煌的大厅中,只留下斐罗和勒法两人。勒法坐在宝座上,高高在上俯视一切,想到自己不久就将净化血脉一统天下,就露出满意的诡笑,但瞥到一旁的斐罗却若有所思,就漫不经心的问:

“斐罗剑士,又有何担忧啊?不妨说出来让本王听听。”

斐罗回过神来,卑微地回道:“回圣主,眼下大局形势日益走好,相信圣主成为天下王者必是指日可待。只不过,微臣担心的是,这些前来投诚的人和今后必将日益增多的战俘,我们的粮草该怎么办?”

“哈哈哈!这个简单。要是其中有忠心又能用之人,就委以重任,就像你一样!其他的,一律格杀勿论!”

“那,刚才的那些人?……”

“哼!现在留着他们,不过是让那些不开窍的人看到,投靠我们就意味着荣华富贵。等到整个天下都我在我手里了,那些没用的废物,要么送去试我们的毒,要么就是乱箭、活埋、火烧……杀人的方法还嫌少吗?!”

斐罗愣了一下,不过也没有过多地吃惊。自从背叛自己的族城,跟随这个勒法,他见识到的残忍和血腥已经多到习以为常了。

勒法用他粗犷的声音又问:“让你去办的事怎么样了?”

“回圣主,一大半的探查任务已经完成了,目前来看,一切优势条件都站在我们这边。这座族城,迟早在圣主的脚下!”

“好!他们一定要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血的代价!本王一定要像当年血洗天澜一样,血洗这块贱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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