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北军大帐
暮色渐渐笼罩着整个草原。赵长河脸色铁青的坐在大帐中,朱时俊立在下首,低头无言。又一队派出的清洗队失踪了,这一次连一个人也没的逃回来。虽然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但二人均心知肚明,这支部队将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不是详细的告诫过他们要加倍小心,一有情况立即撤退回报吗?”赵长河咆哮着。
声音在大帐中回荡,没有任何人回答他。
大漠
恶都王意气风发的立马于一个小山坡上,在他面前一个神刀营百夫长被五花大绑,跪在马前,满脸的愤怒。山坡下方的是一条弯延的小河,河边数千匈奴士兵正打扫着战场,剥去盔甲的大陈士兵尸体被一具具的扔到小河中,河水微微发红,缓缓的诉说着过去不久的激战。
跪着的百夫长名叫赵得志,正是神刀营派出的一只清洗队的队长。赵得志一脸的愤怒与不平,自己明明处处小心了,但还是中了匈奴人的诡计,全军五百人悉数战死,自己则在这里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死亡。开战十年来大陈和匈奴对俘虏均是一种态度:杀!赵得志并不奢望自己会得到其他待遇,现在只盼着能死得痛快一点。
两个时辰前赵得志还兴高彩烈的带着五百神刀营骑兵,今天他们从中间出来一直很顺利。赵长河昨天就告戒带队的所有百夫长,遇到有河水浑浊的立即散开侦察,没有异状也要绕开行进;山谷和树林只派少量骑兵侦察,一发现敌情立即飞马回中军报告。赵得志出来不久便遇到浑浊的河水,依令避开后就发现了一个六人的匈奴独户,顺利的清洗掉,几乎没遭到抵抗,屠杀贻尽后一把火烧掉营帐。此后也一路顺利的避开几处河水浑浊之处,虽然心中奇怪匈奴人怎么会四处挖坑埋伏,但每次避开一次均会有一番收获。避开了七八次浊水河之后,本来打算丰收回营时,数千匈奴骑兵出现了。赵得志立即依照命令撤退,大陈的战马稍胜匈奴战马,逃走本是没有什么困难的,可没跑几里,战马一匹匹的倒下,没多久所有的战马都躺在地上嘶鸣,再也无力奔走作战。失去战马的大陈骑兵在四千多匈奴骑兵的围攻下,很快便败下阵来,全军覆没,自己更在匈奴人的数次“刀下留命”下被生擒活捉。
恶都王忘着眼前这个毫不畏惧的大陈将领,大局已定,他也不急于杀这阶下之囚。昨日依照林智的作战突全军急疾到达此地,没多过久便出现一只大陈骑兵。恶都王并没有依照林智告戒的隐伏待歼,直接便挥军向这群骑兵冲来,没想到这群骑兵逃了几里便被轻易追上。接下来的战斗便毫无悬念,虽然大陈士兵拼死作战,但毕竟失去战马,而且实力相差太大,激战半个时辰后便全部战死,仅有这名百夫长被恶都王刻意留了下来。
虽然知道不可能问出什么来,但恶都王仍不死心,如果能得到些有用的情况,对自己以后战斗很有用处。
“我们大说,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们大王几个问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一名懂大陈语言的斥侯士兵向赵得起大声说道。
“我呸!我会相信你的花言巧语?”赵得志瞪大眼睛,用力向恶都王啐了一口。
“以长生天的名义!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我!绝对不会杀你!”恶都王特意强调说道。
“要杀就杀,要剐就剐,你赵大爷要是吭一声就不是有种的男人!”赵得志一心求死。
“唔……这样啊。”恶都王阴狠的看着赵得志,顺手从旁边亲卫背上取下弓箭,“嗖!”一箭正中赵得志大腿。
彻骨巨痛让赵得志翻倒在地,不断翻滚,却没有吭一声。“嗖!”又一箭闪电飞来,从赵得志左肩穿过。豆大的汗水从赵得志脸上冒出,“你要是有种就一刀杀了大爷我!”赵得志咬着牙狠声叫道。
“嗖!”一箭从右肩穿过。赵得志终于忍不住痛,低声呻吟起来,脸上却依然是坚决之色。恶都王见状倒也有些佩服,知道难以问出什么,抬手再一箭直射赵得起胸口,赵得志抽搐几下终于不动,双眼犹自不甘心的瞪大着。
“抬下去好好埋了吧,还算是条汉子。”恶都王怅然的说道。唉,怎么就遇不上个贪生怕死的人呢。恶都王心中暗道。旋又自嘲起来,打了这么久的仗,已经很难再从俘虏口中套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了,民族的仇恨甚至已经超过了自己生命的重量。
坡下的战场打扫已经结束,一队队的匈奴骑兵,列着整齐的队形,向恶都王站立的地方开来。他们背后的小河中,一具具大陈士兵的尸体顺着河水缓缓漂荡。恶都王抬头望向远处静立的五骑,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林智和四个死士静立在战场另一边。
“主人叫我们四人分头布置,但现在我们还是不知道为何大陈骑兵的马会倒下。”死士林一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向林智问道。
“每处帐蓬上我不是叫你们洒了些干草吗?”林智望着远方淡淡的说道。
“莫是是那干草的原因?”
“你以为那是普通的干草?那可以我重金从西域买来的‘百里绵’,这次仅这些草就用了我几百两了。”林智似乎颇为心痛。
“百里绵?难道是那让马儿闻了跑出百里便会无力奔跑的百里绵吗?不是早就在各部族的清洗中绝迹了吗?”林一惊奇的问道。
“草原上自是绝迹了,但在西域一些人烟稀少的地方还有一些,只要肯花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原来如此,但铺在帐蓬顶有什么作用呢?马又吃不到。”四人均疑惑的望着林智。
“哈哈,大陈的骑兵每次杀光部落里的人后,都会一把火把能烧得全部烧掉,百里绵一经火烧虽然药效降低了,但影响的范围却更广了。而且每处帐蓬均铺上,药效积累之下,也就和战马吃下百里绵差不多了。”林智笑着说道。
“主人真是神算,竟能算准药效会维持到大陈战马到达这一带才发作,故而让恶都王凭白捡这么个大便宜。”林一显然对每次均帮他人做嫁衣感觉不满,愤愤的说道。
“甜头给他吃得也差不多了,再说我送出这五千骑兵和一个恶都王也不能白送,总得付出点代价才能接得下嘛。”林智望着四人说道,“林一你再去恶都王那一趟,说话机灵点。”
“是!”林一应声之际已策马向恶都王立处奔去。
恶都王看着逐渐逼近的林一,心中充满了轻蔑。这两次虽然都是林智出谋划策,但恶都王却认为他不过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真正战斗的是自己,连续两次的胜利让恶都王越来越自满,他现在已经在打算如何把林智赶回王庭,由自己亲自率军攻击大陈军队,一次五百人显然已经不合他的胃口了。
“恭喜大王再胜一场!”林一近身下马跪着,恭敬的向恶都王道贺。
“哦,这种胜利实在不足挂齿,军师明天又安排了什么节目啊。”恶都王淡淡的向林一说道。
“明天却没什么小任务,倒还有个天大的机会。”说道此处,林一闭了口。
“哦,什么天大的机会?”恶都王一听有大丈打一时来了精神。
“只是……只是我家主人吩咐过小人,不得告诉大王。”林一像说错话了一样,偶尔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的看一眼恶都王。
“有什么不敢告诉!快讲,否则我立即叫人把你拖出去斩了!”
“哎……”林一欲言又止,显然怕说了被林智惩罚,但恶都王脾气暴躁,一个不小心恐怕立即横死当场。林一犹豫了一会终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明天替大陈军赶运牛羊的一营士兵将会落在队伍百里之外,营中有大量牛羊和部份装备,不过护送的是近五千人的步兵。只是我家主人觉得此行凶吉难料,不愿让大王有任何闪失,所以还在考虑安排人手,只是像大王这样智勇双全的良将实在难寻啊。”林一不声不响的将林智安排好的马屁拍了过去。
“哼,他没问我怎么知道我不愿意去呢?”恶都王大怒!
“莫非大王准备亲自率军前去?”林一小心的问道。
“除了我还有谁能去!去叫军师把作战图送来,明日我必然大举获胜。”
“这……主人说如果大王要去,请把自己本部的人马留下,一战难免会有所失,动摇到大王你的根基可不好。”林一偷偷瞧一信恶都王的表情,看来大功可以告成了。
“军师也太小看本王了,我会舍不得我自己的亲卫?告诉军师,明日我将率所有亲卫,一举夺下陈军的粮草补给。”恶都王意得志满的说道。
“那小人就先预祝大王马到成功,得胜归来了!”林一满脸献媚的说道,说完翻身上马,向林智所在驰去。
“哼,居然现在就顾忌我功劳太大了。”恶都王望着林智所立的方向,咬牙切齿的说道。
林一回到林智身旁,向林智揖手说道:“幸不辱命!”
“很好,过会你把作战图给恶都王送去,我们连夜赶回王庭。”林智淡淡的说道。
“主人不等结果了?”四人问道。
“结果只有一种,等不等也无所谓了,况且还有重要的事等着我们去做。”林智将目光投向王庭的方向,脸色阴晴不定,“明天一仗,恶都王自是难逃活命,大陈主力也会在几天内束手束脚。希望恶都王不会让我失望,让我有充足的时间打完一仗!驾!”话音未落,林智纵马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