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自上房出来,脸色比去之前更加阴沉了几分。紫竹紫梅敛声静气,跟在后面,心中暗暗将王婆子骂个狗头喷血。
刚出了慈宁院,赵姨娘主仆三人迎面走来,赵姨娘一手扶腰,把刚刚显形不久的肚子挺得愈发高挺,头抬得高高的,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见了王夫人,微微一愣,将脸上的得意微微敛去二分,一边给太太行礼,一边吊着嗓子着道:“太太安康,前日听说太太病好了,贱妾便想着去瞧瞧太太,可是老太太不准,说是怕过了病气,伤了小公子。贱妾只好尊了老太太的命,还望太太不要怪罪才是……”
王夫人听了这话,脸色反而放了缓不少并浮上一丝淡淡的笑意来,只是这笑容让一旁的春草夏草看得心里直发毛。
王夫人将赵姨娘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几个来回,似是对着一个极可心的物件儿,在检查有没有磕着碰着一般,看着看着,不自觉的便敛了笑容,直直盯着她的肚子出神儿。
赵姨娘半僵着身子,太太没发话,她也不敢起身。就这么僵着半晌,实在撑不住了,不由抬起头来,想看看太太是什么表情。这一抬头,只见太太的眼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肚子看,那眼光象是吃人野兽一般,吓得打了一个激灵,腿一软,向后倒去,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赵姨娘惊慌失措,扯着嗓子喊叫起来。
骇得春草和夏草齐齐回了神,连忙扑了过去,总算这二人扑得及时,赵姨娘的身子滑到一半儿,便被二人一左一右合力扶住。赵姨娘紧紧的抱着肚子,吓得脸色煞白,半依在两个丫头怀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王夫人淡淡的看了这主仆三人一眼,冷哼一声:“即是怀了小公子,怎么还这般不知轻重?若是伤了肚子里的小公子,莫说我与老爷饶不了你,老太太也定然饶不了你。从今儿起,你便在院子里好好养胎罢。没我的话,不谁你出来。”说完便带着紫竹紫梅离开。
这是变相禁了她的足?!刚从惊吓中回过神的赵姨娘,闻听此言,气得七窍生烟,咬牙顿足好一会子。从两个丫头怀里挣脱出来,冲着远去的背影就要开骂,春草夏草连忙紧紧拉住,这可是在老太太的院子里。她们姨娘再有脸,现在也不过是看着肚子的面儿,到孩子落了地,指不定是什么光景呢。
王夫人进了回了“静心院”,将紫竹紫梅赶了出去,一人坐在那里神色不明的思量着什么。
半晌,才起了身子,进了里屋,将门掩好。转到床幔后面,打开一只红木箱子,里面放着几个带了锁的长方形小箱子,取了最下面的那只出来,取下脖子里的一串钥匙,打了开来。
里面放着几个香囊,并几个红布塞子小瓷药瓶。指尖一一划过,半晌挑出一个白瓷药瓶,拿在手里惦量了许久,又放了回去。将箱子重新锁上合好,这才走了出去。
将近午时,王嬷嬷从外面匆匆回来,一眼瞧见太太手中的钥匙,身子猛的一震,回头看了一下门口,压低声音道:“太太可是要对二小姐用那样的法子?”
王夫人看了她一眼,将手中的钥匙重新挂在脖子上戴好,整整衣衫,这才道:“今儿在老太太院门外碰见‘幽香院’的小贱人……一时有些气恼罢了。这事儿还是先放一放,等筝儿的事儿了了再说……”
王嬷嬷微微松了一口气,连忙道:“太太圣明。”说着又压低声音道:“奴婢又打听出几宗事来……”
王夫人嗯了一声,端起桌的茶杯来。王嬷嬷立在太太一旁,将一上午打听出来的消息一一与太太说了:
“听说二小姐第一天入学,便做了槐花包子送给岳先生吃,当时老太太还派了莺儿两个去送吃食,叫她扔到一边去了,就连大小姐做的点心,也被她挤到了一旁……”
“……刚入学堂几日,便借着学认字的由头,日日缠着岳先生不放。三小姐说,问的都是《三字经》里头的字,那些个字她都认得……难道二小姐就不认得?”
“……四月初,她那一遭病……那一回岳先生还拉了几个人瞧她,听说,她在那些人面前还说自己是个不得宠的,院子里就这么几个人,故意给大小姐难堪,岳先生小王爷几个也听个正着呢。岳先生临走时,还给她把了脉,立在院门口说了好一会儿话呢……”
“……太太叫奴婢办的那一场事,中间李姨娘去叫了岳先生来,那岳先生一进门便给二小姐把脉,奴婢瞧得真真的呢……后来还帮二小姐说情呢,太太也瞧见了罢。”
“……二小姐在寺里的时候,还巴巴送了做的功课与岳先生……听说有一回学里头上什么诗课,岳先生还特意写了信叫人送到寺里,叫二小姐做了再立马拿回来……”
…………
“太太,奴婢这么一打听,一桩比一桩心惊,都说这二小姐是个胆小性子软害羞怕人的。可这些事了哪一宗是个胆子小害羞的干的?我们府里头上上下下的人都叫给骗了去了……许是还有些事是咱们不知道的呢。太太,要不要叫人去寺里头打听打听?这么一看,她哪里象是个会老老实实在寺里呆着的?”
王夫人的脸随着王嬷嬷的话,不断的变幻着颜色。一时红一时黑的,听到最后,冷然一哼:“二丫头藏得深,不简单,当初你那宗差事,我便看出些苗头,只是没腾出手来,便这么病了一场,她倒愈发能耐了!”
说着将茶杯放在桌上,王嬷嬷连忙殷勤的添了新茶,直盼着今天的这一番话能叫太太替她报了此仇呢。
王夫人端起茶杯喝了半晌,这才放了下来,以指敲桌,思量了好一会子:“二丫头的事儿你先查着些,动静小些,别声张。方才你说的那些事儿,只能说明她是个有心有胆的,倒也没有能拿得出手的由头。况且,筝儿的亲事也得老太太点头使劲儿,她既略得了老太太的眼缘,就不能在这个时候惹了老太太不喜。”
王嬷嬷失望万分,面上却不敢露出来。只好顺着太太的话道:“太太可是打算向岳府提亲?”
王夫人神色不明的坐着,思量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先去将小库房里的值钱物件儿挑一些出来。我病着这些日子岳夫人来瞧我好几回,明儿先去岳府回了礼。再做打算。”
王嬷嬷满心失望的出了上房,刚走了几步,复又欢喜起来:连她都咽不下这口气,太太如何能咽得下?太太思虑得越周全,到时候便整得二小姐越惨。
紫竹紫梅二人冲着王嬷嬷欢天喜地的背影齐哼一声,紫梅悄悄道:“也不是那王嬷嬷这又是想要到作贱谁?这么高兴!”
紫竹看了一眼上门,压低声音道:“还能有谁?准是二小姐呗。没瞧见二小姐早上还没到府里头,她便兴头头的来了。一准儿是撺掇着太太替她出气呢。”
紫梅叹了一口气:“二小姐还真真是可怜呢!”
紫竹看了一眼上房,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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