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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宴请

汝南王妃大概五十岁上下的年纪,因为保养得宜,看上去显得比真实年纪要年轻些。

她穿了一件禇红色万字团花的对襟锦缎褂,头发整齐的绾了个牡丹髻。除了一只珊瑚多宝翠玉簪别在头发上,再无其他饰物,倒显得高雅富贵,不同一般。身旁跟了一个十五六岁,长相清秀的丫鬟,打扮的也比寻常人家清雅些。

汝南王妃笑吟吟的伸手虚扶了太夫人一把:“老太君莫要多礼,快快请起来。”

楚夫人与琥珀忙扶着太夫人站好,众人听了也都跟着站起身来。迎春抬头朝世子妃身后看去,只见一个鹅蛋脸的小姑娘正笑眯眯的冲着她眨眼睛。不是安念彤是谁?迎春也朝她眨了眨眼,两个人相视笑起来。

那边太夫人正笑着将老王妃往里让:“不知王妃大驾光临,未能远迎,实在是失礼了。”

汝南王妃笑着上前携了太夫人的手,道:“行了,咱们老姐妹相识多少年了,怎么每次见你都这么多的礼数,这会儿也没外人,你就让我省事些吧。”

太夫人笑着点点头,与她携着手着朝厅中坐下。楚夫人同世子妃也携手坐到一起。尤氏忙吩咐丫鬟上茶。

安念彤跟在母亲身后,朝太夫人和楚夫人等行礼问好。

“你家小姐真是越长越漂亮了,我瞧着比过年时高了些吧。”太夫人上下打量着安念彤,啧啧称赞。

提到孙女,汝南王妃脸上笑成一朵花:“这丫头,成日在家里的花园子里打秋千,踢毽子,一点女孩子样儿都没有。哪像你们家的姑娘,瞧着多稳当。”话虽这么说,可她的语气一点都不像是嫌孙女吵闹,完全是一脸宠溺的表情。

惜春脸皮薄,一直躲在尤氏身后。迎春赶忙拉了她上前给王妃和世子妃行礼。

汝南王世子妃凤氏笑着对太夫人道:“也不怪母妃夸奖,迎丫头就不说了,这个小姑娘是显靖伯的妹子吧,瞧着也是斯斯文文的。”

长辈都在,迎春也不便回话,只是站在下头面带微笑的听着。

太夫人和楚夫人自然又谦让一番,王夫人则在一边带着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

迎春微微低下头,心中暗暗腹诽,你自己不愿将庶女带出来见人,如今听见人家夸妯娌的庶女,心里却又不舒服。真是难伺候的人。

汝南王妃见孙女一双眼睛一个劲的朝迎春飘过去,心中了然,笑道:“你们小姐妹也几个月没见了,下去说话吧。”

安念彤脆声应了一句,便上前拉了迎春的手坐到一边下首的位子上,开始嘀嘀咕咕的说起话来。

“要不是你们东府里分了三天开宴,阿歆和夏言就可以一起过来了,咱们一起玩多好。”安念彤微微撅了嘴小声的抱怨。

迎春笑道:“也等不了几天,二十九我过生日的时候,一起把夏言也叫过来,再加上我们家的几个姐妹,咱们一起再热闹一番不就行了?”

安念彤听了眼珠子转了转,嘻嘻笑起来:“那你家的那个宝玉呢?他也一起玩么?我倒觉得他是个有意思的,要是穿上裙子,带上钗环,就和女孩子没什么两样呐!”

迎春朝王夫人看了一眼,见她正和楚夫人一起陪着世子妃说话,并没有听到安念彤的话。便小声道:“他不过就是长得秀气了些,哪里就像你说的那样了。我倒没问你,你这些日子怎么连个信儿都没有,我听说你家来客人了?”

前几天,安念彤派人送信给迎春的时候,那送信的婆子和鸣蝉提了一句,说是汝南王府最近来了个亲戚,自家小姐奉了王妃的命每天都在家陪着这位亲戚。

迎春倒是挺好奇,是哪位亲戚还得要安念彤陪着。

安念彤一听迎春提这个,马上垮了一张小脸:“别提了,那八竿子打不着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表姐,一点正经心思都没有,成天就想着飞上枝头当凤凰。也不想想,那凤凰是那么好当的?偏祖母念着旧情,偏要我陪着她,烦死人了。”

哦?!迎春挑了挑眉,这可是八卦啊!虽然她一直奉行好奇害死猫的宗旨,不过小姐妹之间的事不在这个范围之内。

“怎么回事?”迎春眨了眨眼,凑近了问道。

安念彤面带厌恶的撇了撇嘴,刚要说话,就听外头报说有客到。两个人忙就此打住,一个起身与楚夫人迎客,一个则回到了世子妃身边坐好。

客人一个接一个的来了,莺莺燕燕做了一大屋子的人。庆国公王家,威远侯魏家,永勤伯邱家,婉婷郡主,永昌候夫人带着儿媳妇。

庆国公府的王老太君与汝南王妃,太夫人坐在一起,亲热的讨论着各家的小辈与养生之道。楚夫人,王夫人则同其他几位公侯家的夫人聊得热火朝天。

永昌候夫人把儿媳妇李氏交给了尤氏:“你们年纪相仿,到一块说话去吧。我们这儿的话题你们听了也不耐烦。”

李氏圆圆的脸盘,笑起来很和气的样子,腼腆的和尤氏见了礼,笑道:“姐姐莫嫌我无趣就好了。”

尤氏忙道不敢,笑着牵了李氏的手到一边说话去了。

婉婷郡主招手将迎春和惜春叫道跟前,一手一个拉了手笑道:“看看这两个丫头,一个比一个水灵,这还是我头一回见你们家姑娘呢!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不早点带出来给我见见?”

迎春和惜春齐齐做害羞状低下头,任由婉婷郡主拉着手上下的打量。太夫人也不直接回答,笑道:“能入了郡主的眼缘,也是她们的福气。”

“等回头我那府里办茶会,你们可都得过来。”婉婷郡主笑眯眯的褪了手上一对赤金镯子递给迎春和惜春,“拿着吧,我给你们的见面礼。”

这也太贵重了些,惜春拿眼看着迎春,迎春也不敢收,朝楚夫人看去。楚夫人忙道:“郡主喜欢她们,是她们的福气,哪里能收这么贵重的礼。”

婉婷郡主笑道:“这有什么,不就是一对镯子嘛。我一看这两个丫头就喜欢,这也是我的心意。”

楚夫人见状,只好对迎春和惜春道:“快谢过郡主。”

迎春和惜春忙谢了婉婷郡主,将镯子收了。一边王夫人见了心中暗暗抽痛,郡主给的可都是好东西,谁不知道婉婷郡主是个有钱的?那镯子一看就是好成色,早知道不如就把探丫头带出来,如今白白便宜了这两个丫头。

婉婷郡主扭头对安念彤笑道:“你可就没了,我成天见你,好东西可全都给了你了。”安念彤吃吃的笑起来,拉着迎春退到一边说话去了。

眼看就要开席,有小丫头进来报道:“北静王侧妃和忠顺王世子妃来了。”

也许是迎春的错觉,厅中的众人好像有那么一瞬间停下了说笑,还没等她确定这个感觉,厅中便恢复了热闹。太夫人带着楚夫人和尤氏站起来,准备迎出去。厅中品级低的夫人奶奶们也都跟着站起来。

门口并排进来两个人,一样的锦衣华服,头戴珠翠。

安念彤知道迎春没见过这两个人,悄悄对迎春道:“左边那个脸尖尖,穿银红色衣裳的是北静王的侧妃萧氏。旁边那个身材高大,穿宝蓝色掐丝对襟褂的是忠顺王世子妃郑氏。”

迎春点点头,抬眼仔细打量这两个本应势同水火,却牵着手走进来的女人。

北静王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年纪轻轻却掌握着户部和五城兵马司。而忠顺王是皇上的堂叔,把持着江南税收和西北大军。这两股势力的争斗就连迎春这样不出闺门的女孩子都知道几分。现在亲眼见到这两家的女人面带笑容的携手而行,迎春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一番行礼寒暄之后,忠顺王世子妃郑氏先行笑道:“我还以为来晚了,可巧就在门口撞见了她,正好一起进来。”

嗯,先发制人啊!先直接告诉大家,她虽然来的晚了,可是不光她迟到,你北静王的小老婆也迟到了。迎春看向萧氏,只见她面不改色的笑道:“可不是,还好遇到了,要不然就要我一个人进来了。”

势均力敌啊!都不是简单的角色,你给我挖坑,我就拉着你一起跳。虽然这貌似宫斗的戏码有一定程度的可看性,不过今天可是贾珍承爵宴请的好日子,太夫人应该不会由着这两个女人拿这花厅当战场吧。迎春已经瞥见尤氏的脸色有点变了。

果然,太夫人像没闻见火药味一样四两拨千斤的笑道:“不晚,不晚。客人也来的差不多了,不如各位移步到天香楼入席可好?”

众人一片附和之声,郑氏与萧氏看上去也没打算就这样相互斗下去,笑着站起身,与众人一起朝天香楼走去。

男宾们也早就被贾赦等人带到了花园摆好的席面上。一时菜肴酒水全都摆上,园子里搭好的戏台子上也开锣唱了起来。一片此起彼伏的劝酒声与依依呀呀的唱腔交杂在一起,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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