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秦黛心一下子从榻上站了起来,跑到小丫头跟前问道:“再说一遍。”
比起如意的严厉,秦黛心的质问更让小丫头害怕,吓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如意急得连忙推了那小丫头一把,大声道:“你到是说话呀,非要让小姐拿板子打了你,你才说不成?”
小丫头一听“板子”二字,吓得连忙跪在地上,思路也清楚了,忙道:“刚才姨娘的院子里一阵嘈杂,芳俏姐姐让人来报,说是姨娘被什么动物惊着了,此时已经昏了过去。”
秦黛心只觉得胸里升起一股闷气,也顾不上眼前这个碍事的丫头,连披风也顾不得穿,就往苏氏的院子里跑。如意见了,自是着急,拿着披风追去了,临走时还吩咐春丽留在院子里,莫让人嚼舌头。
秦黛心一路小跑进了苏氏的院子,刚进院门便看见满院子人都乱糟糟的散在各处,各自打着铁锹,木棍等东西寻找着什么。
秦黛心抓过一个婆子问:“发生什么事了?”
那婆子一见是秦黛心,连忙道:“三小姐,刚才姨娘说想要出来走走,哪知道走到园子里的时候,居然看见一条这么长的长虫。”那婆子用手比了一下,足有四尺长。
“蛇?”
“可不是嘛,要说这长虫该是趴窝过冬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从洞里出来了,惊着了姨娘,吓昏了过去。”那婆子声音不小,震得秦黛心耳朵嗡嗡响。
“有没有人去叫大夫,现在怎么样了?”声音急切得竟然有些抖。
“已经叫了大夫,在屋里呢!”
秦黛心急忙提起裙子往屋里跑,也没理会随后赶到的如意,急得如意真跺脚,把披风交给屋门口的小丫头,转身也跟着跑了进去。
屋内只有奶娘和芳俏守着,见秦黛心来,脸上皆是一副找到了主心骨的表情。床帐内,苏氏脸色微白,虽然额上还渗着汗水,但呼吸还算平稳。
大夫正在诊脉,秦黛心不敢打扰,直到那大夫起身,她才迎了上去,连忙问道:“大夫,姨娘如何?身子要不要紧,胎儿没事吧?”
“是受了些惊吓,不过并无大碍,腹中胎儿也无事。只是……”
奶娘一听“只是”两字,当时就慌了,连忙上前问:“怎样?”
“只是毕竟是双身子的人,最近又是思虑过多,难免有些损耗,现在除了要注意休息,避免操劳外,还要吃几贴安神的药才好。”
“对腹中的孩子可有影响?”
“不会的,老夫用药,自然会考虑到她腹中的公子,所用的药材都是温和无害的。”
秦黛心放下心来,却听奶娘道:“公子?大夫是说我家姨娘怀的是男孩?”
那大夫一笑道:“当然了。”
就在这时,门外走进一个长袍中年人,如意和芳俏见了连忙行礼:“老爷。”
秦从文一进门见看到了秦黛心,他的三女儿,头发梳得不是很整齐,看样子来得很匆忙。顾不上女儿的失礼,秦从文连忙出声询问大夫:“怎么样?”
大夫冲着秦从文道:“秦老爷,姨娘身体无大碍。虽然受了些惊吓,但只要服用一些镇定安神的补药即可。”
大夫把刚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在这条街上住着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哪个都不是他一个小小大夫能得罪的。所以他不但没有不耐烦,反而讲解的更加详细。
“这么说,兰儿怀的是个儿子?”秦从文喜上眉梢,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是啊!”大夫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的银锭和铜板向自己飞来。
“喜欢秦老爷,贺喜秦老爷。”
“哈哈哈……”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秦从文从惊喜中缓过神来。
“送大夫,到帐上支五十两。”秦从文交待了几句,便送客了。
“多谢多谢。”大夫又客气了两句,留下一张药方,拿了银子后,挎着他的药箱回去了。
送走了大夫,苏氏的屋子里也安静了下来,秦从文坐在床边,看着脸色有点发白的苏氏,心里有些不忍。
几个妻妾里面,他最喜欢的就是苏氏。不仅因为她温柔美丽,更因为她的性格温婉,知书达理,从来没有大户人家女儿的骄纵。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恪守妇道,安分守己。哪怕母亲对她的态度不是很好,她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
就算她不说,自己又哪里不知道她所受的委屈。可就算知道又怎么样,他的话,母亲从来都是不怎么听的,自己又不能背上不孝的罪名,更不能让人说他是宠妾灭妻。
低低的叹了口气,秦从文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一转头,却看到满屋子的人都下去了,只有秦黛心还在。
“也难为你惦记着她,下次来时,整理一下在出门,莫要叫外人看了笑话去。”语气不温不火,倒也看不出太生气的样子。
秦黛心知晓古人注重礼节,便答应下来,想了想又问:“不知父亲有没有时间,女儿有事想和父亲商量。”
秦从文又打量了秦黛心一下,却想不明白这个和自己不亲的女儿,能有什么事情要说。
“回去梳洗一下,一会儿去我书房吧!”
秦黛心没有想到他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连忙行礼退下,转身叫上如意回自己的屋子了。
一番梳洗打扮后,秦黛心便让爱莲跟着,去了秦从文的书房。
屏退左右,书房内只留父女二人说话。
“父亲,我觉得今天这件事情,怕不是偶然。”这事必需要和她的便宜老爹说清楚,如果再这样糊涂的任由小人作怪,只怕今天这样的事情还会接踵而来,她们纵然能躲过一回两回的暗算,那么三回四回呢?
“哦?”秦从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因此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蛇是冬睡的,父亲应该清楚。咱们园子里本来就干净,就是夏日里,那东西也少见,怎么到冬天却出来一条四尺长的蛇?”
秦从文心里有数,这事不是偶然,家里女眷们的事事非非,他并不是完全不知情,很多时候,他都是在装糊涂。内宅的事情都是母亲和夫人在打理,出了事情自然也都是她们在解决,秦从文虽然知道母亲做事略有偏帮,但相信她还是很公平的。
“这事我知道了,自然会让你祖母和你母亲处理,你回去吧!”秦从文头也没抬,眼睛依然紧盯着桌子上的帐册。
秦黛心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轻描淡写的态度,心里有点生气,又道:“父亲难道不担心姨娘?就算是不担心姨娘,难道也不担心她腹中骨肉吗?听说是个弟弟。”
这话果然引起了秦从文的注意力,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秦黛心,略微思考了一下,这个以前和兰儿并不亲昵的女儿,今天怎么会这么大反应。
“一切都只是猜测,还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是人为的。为父怎么会不担心,只不过,事情还是要调查一下才好,这种不会再发生就是了。”秦从文认为,这就算是给了秦黛心一个交待和答复。
秦黛心觉得自己好像在听前世的官腔答案,这根本是避重就轻,这样轻描淡写的答案,只会让她生气,又哪里会让她满意?怪不得当初三小姐受伤以后,府里面没有人追究事故的责任,遇到这么一位搅稀泥的主,能找到真凶才怪呢!
“不会再发生了?父亲大人就这么肯定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显然秦从文觉得女儿在质疑他,心里很不爽。
秦黛心一笑道:“父亲可能也听说了,姨娘前一阵子,吃不好,睡不着,明明怀着孕,可是身子却是瘦了一大圈。”
“你一个姑娘家懂什么?女人怀孕本来就是那样的。”秦从文忍不住提高了点音量。
“不是。”口气无比肯定。
“什么?”秦从文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居然有胆量再一次反驳了自己。
秦黛心干脆站起来,走到书桌前站定,然后一字一句的对着他道:“我说不是。我查过了,是一个丫头在身上放置了特殊的香料,所以才会引起姨娘的身子不适,呕吐不止。那个香苞里的东西我找人看过了,是两种特殊的花草,混在一起才会引起反应。”
“你知道什么,也许只是凑巧罢了。”秦从文心里打起了鼓,却不肯在女儿面前低头。
“凑巧?”秦黛心真是被他打败了,这样的理由他都能相信,真不明白他平时是怎么做生意的。还是说他知道是谁干的,可是碍于情分不能去追究。难道说这事真与那李氏无关,季妈妈来探秀梅本来就是巧合?真正要害苏氏的则是方婉茹,也只有她的身份才最让秦从文忌惮。那么,为何季妈妈来过后,院子里就事了?又或者秦从文对李氏的宠爱,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既然秦从文指望不上,那就也只有自己来找出原因了,毕竟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也许真是女儿多想了吧!就不打搅父亲了。只是还有一事,要与父亲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