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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永远的牵挂

应该是1984年吧,我跟同学约好去大连旅游。临行前,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过马路时要小心,一定要吃早餐,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还不断往我的提包里塞一些她认为重要的东西。说实在的,母亲的话,我十有八九没有听进去,甚至有些厌烦。其实这趟旅游连来带去,满打满算也不过四五天,何况我们同行的有六七个人呢。

这次旅行本身并不精彩。但由于是平生第一次脱离了父母的视线出门在外,也实在是兴奋至极。一路走下来,脑中满是新世界的精彩,至于家,似乎早已抛到太平洋里去了。只是在回家的前一天,家才突然清晰起来,满脑子都是家人的身影。

我提着皮包走进静静的院子,迎面看见母亲正拎着喷壶浇花。她是那么专注,以至于没有发现我的出现。“妈妈,我回来了。”“啊哟!”妈妈惊喜地叫了一声,喷壶当的一声掉在地上。她兴奋地喊道:“小辉,快看,你哥哥回来了!”说着便快步走上来接过了我手中的提包。她脸上满是兴奋,声音有些颤抖,就好像我是刚从遥远的美洲回来一样。望着妈妈惊喜的面容,我心里不禁暗自嘀咕:“我出去没多久啊,总共也不过四五天啊。”对妈妈的那种异样的惊喜,我很有些奇怪,因为在上车前我曾给家里打过电话,妈妈应该知道我今天回家。

事情过去很多年了,但我却记忆犹新。母亲的叫声、兴奋的面容以及上前接提包的动作都恍如昨日,但却让我一直困惑:为什么妈妈那么高兴啊?只是因为她的儿子旅游回来了吗?对此我一直疑惑不解,任我绞尽脑汁想了很多年,也没有想明白。

女儿上初中以后,学校安排去军训,时间是一个星期。临行前一天的晚上,妻子和女儿絮絮叨叨说了半宿,无非也是当年母亲对我说的话。我则觉得没什么了不得的。不就是出去军训嘛!一个星期就回来了。何况是集体活动,根本用不着操心,而且孩子不在家也省了许多的麻烦。第二天吃晚饭的时候妻子说:“不知道孩子吃饭了没有。”“到了部队还能饿着她?”我不以为然地说。“我是说部队的饭菜不知她爱不爱吃。”“那你还能到部队去给她做呀?净操那用不着的心。”我调侃了一句。妻子照我的肩上打了一下,幽幽地说:“到了部队,想管也管不着了,担心也没有用了。”

那天夜里,我起夜后便习惯性地推开了女儿的房门。因为女儿的睡相有些不雅,睡梦中常常手舞足蹈,被子不是被蹬到床下,便是被踹到一边,每天夜里我都要给她盖上几次。我轻轻地推开了房门,开了小灯后,突然看到床上空空如也,睡眼惺忪的我猛然清醒起来,女儿已经去军训了。只是不知她是否蹬掉了被子,睡梦中的她会不会感到寒冷。我慢慢坐在了女儿的小床上,似乎床上还有女儿的体温,而心灵的窗户就在那一刻突然打开了。母亲那惊喜的叫声、喜出望外的面容、快步上前的动作一下子撞到了我的眼前。我终于明白了母亲惊喜的由来,那是由于揪心多时的牵挂终于得到了安然的释放:儿子终于出现在眼前啦,儿子终于平安地回到了她的身旁。我不禁潸然泪下,在我离家的日子里,究竟有没有惦念过母亲,牵挂过家人?朦胧的泪眼中,去世多年的母亲慈祥地对我微笑着。我终于明白了:儿子是她一生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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