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疑虑着,再响起惨叫,镖队大哗。有人大叫:“护镖!护镖!有劫道!”
紧接连又是几声惨叫,吓得我心惊胆战,立马拉着小月跳下车。小张一脸惊慌的迎上来:“小夫人……”话没说完,一支利箭从他身前胸口穿出!
我和小月同时尖叫,转身就跑。
身边往往来来的似乎都是人。耳边传来金属相碰激的声音,刀剑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有人倒在溪水旁,飘着红波。有人在大喊大骂,有人在哭,有人在惨叫……
胸口怦怦,全身发软,这一定是梦,一定是梦,我一边狂奔一边无语识的喃喃自语。脚下突然一滑,我摔下山坡。
幸好山体不算太高,几块巨大石头挡住了,饶是如此,我也摔得个周身骨痛。正要爬起来,小月大叫着也跟着掉了下来。
见着我,小月嘴一扁,正要哭出来。我一把伸手捂住,作个禁声的动作“嘘——”
四下光秃秃的。没有可藏身的地方。最佳的位置就是这里了。正好凹进一块可容得两人,头上几块大石头正好遮挡了从上面看下来的视线。
我低声说:“别怕,他们看不到我们的。”话虽如此,我却分明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象秋风的枯叶一般毫无生气。
我们两人紧紧的拥在一起浑身发抖,听得头上惨叫连连,小月把头埋在我怀里。也不知过多久,声音越来越稀落了。
我小心翼翼的侧过去看。
地上腥红一片,三三两两的躺着武师的躯体或者残肢。山路上只剩下几个黑衣人闲闲地游走在这些尸体旁,时站时蹲,不停翻寻似是找什么,突而又抽出剑在其中某具上猛插一通。不远处还有两名镖师在顽抗,从与之对手的蒙面人以一敌二,仍然轻松的神态,和一旁那几个若无其事状的黑衣人来看。便可得知这场以生死作拼的战斗输羸已有定局。果然不出一分钟,那蒙面人反剑一削,一名镖师松开兵器,双手捂着脖子,瞬间鲜血涌然,他跄啷着后退几步,轰然倒下。两名黑衣人一跃而出,将他拉出圈子,在他身上翻寻。
剩下一名镖师大叫:“二哥,二哥!”声音又惊又疼。
跟着黑衣人一声喜呼:“找到了!”接着手上扬起一张什么东西。
蒙面人跳出圈子:“张术,你不是我对手。念在你兄弟都已死,且留你一条命,免得你们张家断了香火。”
那个叫张术的痛极而惨笑:“哼哼……王桐岭的盛情,张某受不起了。”
蒙面人身子微晃。继尔嘿嘿冷笑:“这么说来,还真留不得你了。”
缓缓的跨上两步,一挥手:“你们先走吧,正事要紧!”那几个黑衣人闪身跃起,几个跳跃间便消失了。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蒙面人伸手拉下面布,“那么,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没?”一张毅刚青苍的脸露了出来。
张术怒吼“你这王八蛋!老子跟你拼了!”
刀光一闪,红浪翻涌,一颗圆形球状东西飞扑而来。我再也忍不住了:“啊——”
脖下一凉,睁眼。那个王桐岭冷冷的看着我,剑上还滴着血,腥气冲鼻。
我浑身发抖,牙齿不受控制的嗑嗑响:“大,大,大王,饶命。”
他冷冷的看着我,收回了剑。扭头便走。
我正微微喘了口气,不料没两步他突然停住,回过头来:“你是哪家的姑娘?”
“啊?”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下意识还是答了他:“妾身姓周!”
“嗯!”他点点头,淡淡地。“我原不想伤及无辜,但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也就留不得你。放心去吧,我给你俩留个全尸!”
我顿时口瞪目呆。
眼睁睁的看着他扬起手,心头突然电闪过一念头:“我这一死,是真死,还是再回到现代?”
空气中传来匆促的马蹄声和尖锐的破空声,王桐岭一惊,回手一挥。“当啷”一声,手中长剑坠地。
三匹快马已临近眼前。为首的,是一名青年公子,眉眼俊朗,气宇不凡。手上拿着一张巨乌弓,无视王桐岭的存在,目光却淡淡的如月亮般笼罩着我。
这是我坠入昏迷前的最后一副画面。
好冷阿,我缩起双肩,四下打量,只见古树老藤,参天巨木,黑石绿苔。一片昏暗廖寂,没有星月没有亮光,却依稀见形。我迷茫无措。这里哪里?我怎么会在这?林子中兜兜转转,走了很久。
心里很急,却找不到出路。走了好几圈,再次回到原点。心下正焦急间,却见那棵老树下背对向着我立着一个白衣人。
心中喜慰,赶紧上前,拍了拍他的背:“请问……”
他缓缓转过头来。竟面涨如球,七孔流血。
我尖叫,转身逃走。
那人跟在身后飘着身子追赶:“哈哈……小娘子,过来,过来我瞧瞧,看你美不美?”
手指堪堪,几近在即。
我大叫一声,一跃而起,跳过一棵卧树。那人追不及防,失足跌倒在地。脑袋丢了下来,象球一样滚到我脚边,张开大嘴哈哈大笑:“小娘子美不美……小娘子美不美……小娘子……”
心神俱裂,我脚下发软打个滑,仰面倒了下去。
水流泊泊冰凉入骨。我睁开眼睛,这湖水竟清彻如斯,隐隐地看见一小人儿,扎着牛角小辫,笑着扑向一女子怀中。心一疼,我认得,那将她拥入怀抱,在她脸上狠狠地亲一口的女人。
妈妈!我心底叫了一声。眼泪和着水流一起涌出,水池晃动,景象变得模糊。
小人儿无助的站在人群中间,人们窃窃私语:“好可怜阿,这场车祸夫妻双双遇难,小孩要怎么办?”
“孤星克月哦。这小孩将自己父母都克死了。”
奶奶排众而出,生气地冲着围观的人喊:“我孙女儿不是克星!我来养她!”
紧紧的拉着我的手:“来,小涵,咱们回家。”
她略带佝偻的背影给了我莫大的温暖和安定,刚才的惊惶全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