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园是一座欧式庄园,里面用白石建成的高档别墅群,华贵高雅。宏伟壮观的园子里宽大通明,鲜花绿树,还有成片的音乐喷泉,赏心悦目。
“可心小姐,请随我来!”佣人老赵将可心带到餐厅。
安仲阳坐在椭圆形的大理石桌前,看到可心来了,他很高兴地请她坐下。
“安董……”可心刚要说话。
安仲阳就打断她:“什么都别说,先吃饭!”他用叉子将牛肉切开,津津有味地吃起来,“这牛肉很新鲜,你会喜欢吃。”
可心不好破坏他的兴致,便也开始吃。她虽学过西餐礼仪,但还是第一次实践。安仲阳仿佛看出可心在用餐礼仪方面的尴尬和生疏,所以他吃得很慢,对可心循循善诱、加以示范。
“可心小姐,你什么时候进朱颜集团的?”安仲阳一边吃一边问起来。
“也就这两个月。”
“哦,朱贤侄对你还不错吧?我看他年纪小,干劲却十足,真是后生可畏。”
“他很好。”可心表现得小心翼翼,不爱多说一句话。
“安好是可心小姐的什么人?”安仲阳捡了可心关注的话题。
“你找到他了?”可心打起精神。
安仲阳耸了耸肩,表示遗憾:“没有,我今天找可心小姐,就为了这件事。我说过要帮你找他,绝不会食言。”
“原来如此。”可心放下刀叉,慢慢提道,“他是我的恩人。”
“哪方面的恩人?”安仲阳盘根究底。
“不瞒安董,他是在慈幼院助养我的恩人,只是,我从未见过他。当日听说你姓安,我以为他和你有关系。”
“哦,原来这样。”安仲阳想起二十年前,在朱家天台,颜素临死前托孤,让朱顺照顾可心,如果不出他所料,朱家就是匿名助养可心的人。而朱顺不愿意让可心知道朱家助养了她,就是为了避免可心追查出身世,假设被可心知道当日父母的死因,这个世界只会多生出一个充满仇恨的人。
“其实我也经常搞慈善事业,能帮助别人,是一种快乐,特别像可心小姐这样知恩图报的人。”
可心只是拘谨地微笑,这不是有说和没说都一样。
安仲阳吩咐老赵打开音乐盒,餐厅里又想起了当日在富丽山的小提琴曲爱之喜悦。安仲阳站起来,走到可心面前,伸手邀请她:“不知能不能请可心小姐再跳一次舞?”
“不好意思,我今天穿着便装,也没有一双可以跳舞的舞鞋。”可心明确地拒绝他。
安仲阳却笑了笑:“这还不容易?”他命老赵捧来一双金色的舞鞋,还弯腰亲自给可心穿上。
可心不知为何,面对这个比她大一旬的男人,竟没有半点的招架能力。她任由他给她穿上舞鞋,拉着她在曼妙的小提琴曲里迈开舞步,她连问他为何对自己这么好的勇气都没有。
“你不要介意,我没有别的意思。”安仲阳看出她眸底的疑虑,便解释说,“第一次见到你,只感觉你有点像我的前妻,所以……”安仲阳没有说下去,他也不能说下去。
可心觉得不可思议:“我长得像你的前妻?”
安仲阳点点头:“是啊,越看越像!”
可心又问:“那你的前妻去哪里了?”
“她……”安仲阳眉头紧锁,停止了舞步,恍若隔世地说,“她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可心看到他眼里的悲伤,也为他感到难过。就在这时,可心的手机响了,她走到餐桌前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电话那边就传来朱皓迫切的声音:“你在哪里?我要见你。”
“什么?”可心从没听过朱皓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她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我知道你在哪里,可心,我就在宜园门口,你马上出来,立刻!马上!不然我闯进去告诉安仲阳,让他离你远一点。”朱皓命令她。
“我……我现在出去!”可心慌乱地挂了电话,对安仲阳说,“不好意思,安董,我有事,马上要走。”可心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跑。
“我叫人送你回去吧。”安仲阳在背后喊她。
“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可心匆匆跑出宜园大门,她看见朱皓的马丁跑车就停在门口。她走到车窗前,俯身问,“朱董,你怎么在这里?”
“我该问你才是,上车!”他丝毫不改命令的口吻,为她推开副驾驶座上的车门。
可心坐上车,车内的氛围显得敏感和紧张。
“这是他送你的鞋子?”朱皓瞪着可心双脚,一气之下将她的鞋子脱下来,扔向车窗外,那鞋子正好落在宜园的门口。
宜园的保安将那双舞鞋捡进去还给安仲阳,安仲阳笑了笑,自言自语说:“真是个沉不住气的孩子!”
他摸着这双精美的舞鞋,在鞋头轻轻一吻。可惜这双舞鞋的主人不能再穿上它了,但似乎冥冥之中注定,这双舞鞋将会有新的女主人。
跑车在马路上狂奔,势如破竹般不停地超越前面的车辆。可心感到害怕,焦急地劝道:“朱董,别开太快了。”
朱皓听不进去她的话,只是加大油门,将那些在他前面的车辆远远甩在后头。
可心气恼地说:“好了,我要下车。”
车忽然急刹停了下来,停在一条林**上,可心定了定神,解开安全带。
朱皓指责说:“可心,于公于私,你都不该背着我去见安仲阳。”
可心争辩说:“于公自然不应该,但是于私,好像说不过去吧。朱董,我没有和你签霸权条约,我只是你的员工,不是你的私人财产,你对我没有所有权。”
朱皓脸色发白,他真想对她说,是他助养她,所以她的一切都只属于他。明知这样想不对,但他对她却有这种霸道的想法。
可心见朱皓没什么反应,便要下车。她刚打开车门,朱皓却拦住她,将她双肩扳回来,让她的脸几乎快贴着他的脸。他逼视着她的眼睛,艰难地命令道:“离安仲阳远一点!”
“为什么?他不是你的安叔吗?要不,安董也算得上你生意上的伙伴。”可心故意要激怒他,谁让他对她这么蛮不讲理。
“伙伴?”朱皓冷笑说,“生意上,没有永远的伙伴,只有永远的利益。”
“这是你和他的事情,但你没有干预我的自由。”可心一心挣脱开他双手。
朱皓将她扳紧,忽然啄了一下她的朱唇。
蜻蜓点水般的一吻,让可心全身的血液都涌到头顶,她惊异地望着他,想要看清他,还有他眼中的自己。
朱皓细抚她如缎的柔发,想要深吻下去,心里却不停告诫自己,不能对她有非分之想,在她身份还不明朗的时候。
“我送你回家。”他不敢做丝毫逗留,将车直接开往她的住处。
到了住处,可心下车,没有跟他告别,就这么光着脚丫,落荒而逃。等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他才望着自己的手。在他的指尖,还缠绕着她的几根秀发,秀发上似乎还留有她的体温。
朱皓回到家里,拿了两个封口袋交给管家郎李。郎李看着袋子里的头发,一头雾水地问:“少爷,这是谁的头发?”
“我和可心小姐的头发。”
“少爷要干什么?”
“拿这两个袋子的头发去做DNA检测,看一下头发的主人是否有血亲关系。”
“少爷,这真的很重要吗?”
“非常非常重要!我必须马上确认,她到底是不是和我一点干系也没有?”朱皓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在等DNA报告的这段日子,朱皓如坐针毡,每天都不能静心工作。如果,可心是他妹妹,那么,他该怎么办?按理说,当时他爸爸家财万贯,有个亲生女儿,还不赶紧相认,何必将她丢在慈幼院二十年?难道,是他把问题想得太复杂,正如郎李所说,他爸爸只是单纯好心地助养可心。
他正想着可心时,可心便走进办公室。她还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将合同递给朱皓:“朱董,这是英国客户的购销合同,我按照规定把它翻译成中文,请你过目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你便签一下名。”
朱皓接过合同,回答说:“好!”
可心又说:“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先下去了。”
“可心……”朱皓拉住她,倍感愧疚地说,“上个周末那件事,惊扰到你,我很抱歉,是我太冲动了。”
可心摇摇头,云淡风轻地说:“我已经忘记了。”
“什么?”朱皓差点以为听错了,他真想一巴掌扇醒自己,他这些日子因为她而心急如焚,换来的却是她的毫不在意。难道一直是他自作多情?她对他并无半点情意?
前台有电话接了进来,朱皓拿起来接听:“喂!”
前台文员焦急地对他说:“朱董,金家珍小姐去办公室找你了。”
朱皓最烦的就是金家珍,他没好气地放下电话,便看到一个打扮时髦的女生直闯进来。
金家珍手腕上拎着一款红色的LV包,手指做了美甲,镀着彩色的珠子。一身珠光宝气的衣服,让她特别招摇。她走进来时,眼神和脚步都充满了敌意。这些敌意,自然针对站在朱皓身边的可心。
“你就是杂志封面上那个狐狸精吧?现在是上班时间,你就不能收敛一点吗?非得这么粘着你们朱董,他到底用多少钱包养你?要不,你开个价吧,我给你钱,你不要再缠着他了!”金家珍瞅着可心,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吞进肚子。
“你胡说什么?”朱皓第一次如此暴怒,将桌上的一堆复印件都横扫在地。纸张飞扬,却遮不住他脸上的怒意。
可心直视她,反唇相讥:“这位小姐,我一个大学毕业生,就算没有钱也识几个字,我不会靠着文凭赚钱吗?你凭什么无缘无故诋毁我?”
“大学毕业生又怎样?就干干净净,没做过肮脏事?现在不要说大学毕业生,就连大学生都被包养,你不会是第一个。”金家珍傲慢地反驳她。
“金家珍……”朱皓忍无可忍地说,“我告诉你,你再说一句话,我立马叫警卫上来,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好,我走!”金家珍走到桌前,瞟了一眼桌上朱皓喝到一半的咖啡,突然端起来,泼向可心。
可心还没反应过来,朱皓已经挡在她面前,被泼得满脸都是咖啡。
“你……”金家珍不由得往后退去。
“给我走!我不要再看见你!”朱皓下了最后的通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