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哗啦”——一阵接一阵的拍打水花的声音不断传来,每一下都漾起了巨大的水花。
那菲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模糊一片,她使劲眨眨眼睛,还没等她看清楚眼前的情景,一双手扼住她的脖子,狠狠将她摁进了水中。
那菲一惊,下意识地憋气,她瞪大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她能感觉到卡在脖子上的那双手忽松忽紧,一会使劲把她摁向深水处,一会又松开一点儿。
那菲正在疑惑自己是不是在参加什么模拟潜水之类的游戏,一个少女的声音蓦地响起,声音的来源离那菲很近:“小姐,我都掐了她这么久了,她应该死了吧?”
说话的人说的并不是中文,也不像欧美那边的语言,虽然听起来很突兀古怪,但是那菲却觉得异常熟悉,那一句“应该死了吧”让那菲立刻明白她正在经历的并不是游戏,而是实实在在的谋杀。
那菲闭上眼睛,左右手反手抓住卡住自己的那双手,把那双桎梏自己的手拉开之后,她稍一使力,脑袋离开了水中,那菲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小、小姐,她居然没死……”那菲突然的使力吓到了那个试图谋杀的少女,她连退几步,连说话都颤抖了起来。
那菲眼前是一个莲花池,池中的莲花娇艳,池水清澈,但也险些让她死于非命,她转过头来,眼前有几个年龄相仿的少女,她们表情各异,但是注意力都聚拢在仍旧坐在地上的那菲身上。
“小姐!”一个被两名少女控制住的女孩挣脱那两个人的控制,她奔过来紧紧抱着那菲,胸腔剧烈起伏着,“小姐,您没事吧?”
“我没事,咳咳……”那菲一张口说话才发现自己说的也是那种奇怪的语言,她很不适应,再加上鼻子和嘴巴里还有些涩涩的,她连连咳嗽了好几声,才好不容易喘过气来。
“您没事就好,您怎么能投水呢,简直要把我给吓死了!”女孩轻轻拍着那菲的背帮她顺气,有些嗔怪地看着那菲。
“我没投水……咦,罗思?!”那菲正想说自己并没有投水,一抬头看见女孩熟悉的脸庞,她像是见到救星一样地抓着女孩的手,“罗思,我们不是在逛街吗,怎么会到这个奇怪的地方来了?”
“逛街?逛街是什么?”萝丝用手覆上那菲的额头,“小姐,您是不是生病了?”
那菲看看眼前的“罗思”穿着一身侍女的衣服,不远处的几个少女除了一个身着淡黄色亚麻衣服之外,其他的人也都穿着侍女的衣服,那菲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是一身极为普通的白色亚麻衣服,和自己出门逛街时穿的休闲装和牛仔裤完全不同。
这是怎么一回事?那菲满肚子疑问地看了萝丝一眼,再把目光投向四周——她身处在一个灰扑扑不起眼的小院落中,不远处有一栋泥砖砌成的简陋房屋,那几个少女一直在盯着她看,眼神很不友好,其中一个侍女挽着袖子,衣服湿了大半,手腕上还有红红的掐痕,想必就是刚刚试图害死那菲的刽子手。
“那菲儿,你这么想死,我成全你,你怎么又不愿意了?”穿着淡黄色衣服的少女冷冷地对那菲说,少女长得极其艳丽,嗓音也很好听,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毫不留情,“有本事再去投水寻死啊,我倒要看看你的贱命有多硬!”
“她还敢寻死?!”少女话音刚落,一个威严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那菲循声看去,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迈着海大的步子往这边走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形娇小的妇人,藏在后面畏畏缩缩不敢见人。
“父亲。”淡黄色衣服的少女朝中年男人行礼,语气很是恭敬。
“老爷。”那几个侍女包括萝丝也对着中年男人行礼,不过动作更加谦卑,应该是下人行的礼数。
“伊斯诺弗特,还有你们几个,通通站到一边去。”中年男子凌厉的视线一直追着那菲不放,等少女们一让开,中年男子就急速朝着那菲这边冲过来,脸上表情狰狞,右手高高扬起,一副要将那菲处之而后快的模样。
“老爷,求求您不要打那菲儿,她可是您要献给王子的人啊!”一直藏在后面不敢见人的妇人见那菲要被打,动作迅速地冲上来护住那菲,“您要打就打我吧!”
“哼,打你,你还不够资格!”被妇人这么一说,中年男人的右手僵在了半空中,他想了一会儿,最后恨恨地收回了手,“那菲儿,看在你是我献给王子的人的份上,我就暂且饶过你,不过你如果还敢寻死觅活,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我说到做到!”
“献给王子?”妇人和中年男子说了同样的话,那菲觉得很疑惑——王子是谁?!
“那菲儿,你身为潘荷斯家族的成员,你就要懂得为家族争取最大的利益。”中年男子见那菲一副不明白的样子,放缓了语气说道,“我们潘荷斯家族是底比斯的名门望族,和王室联姻对于家族有利无害,你已经15岁了,应当为家族分忧解难了。”
“可是……”听中年男子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可是处在风口浪尖的那菲却仍在状况之外,她看看正抱着自己的妇人,再看看站在面前的中年男子,终于忍不住发问了,“我认识你们吗?”
那菲此言一出,在场的人无不哗然。
“那菲儿,我是你的母亲维伊啊,你怎么不认识了?”妇人摇着那菲,虽然上了年纪但仍然精致美丽的脸庞上写满了焦急。
“小姐,我是萝丝啊,你刚刚还叫了我的名字呢!”侍女萝丝也急了,冲到那菲面前介绍自己,“你怎么可能一转眼就不认识我了呢?”
“那菲儿,你别装了,装作不记得也不能改变我是你父亲潘荷斯、而你即将嫁给拉美西斯王子的事实,你还是乖乖认命,回自己房间好好休息,明天一早等着出发去孟菲斯!”萝丝的话让中年男子认定那菲是在撒谎,他火冒三丈地把那菲吼了一顿,然后转身大步离开了。
拉美西斯王子?他不就是自己在博物馆看的那位有着数不清的老婆和90几个孩子的古埃及法老吗?想到这里,那菲的脊背都开始发凉——自己在博物馆里转了一圈之后,居然跑到三千年前的古埃及来了?
“那菲儿,你没死成,真是好可惜啊。”中年男子一离开,那个叫做伊斯诺弗特的少女就走到了那菲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正在想心事的那菲,“虽然别人都说拉美西斯王子残暴无情,不过你长得还算漂亮,小妾的女儿以色侍人的功夫想必也不差,要是好好服侍王子,也许还能封妃呢!”
伊斯诺弗特的这句话,立刻让维伊夫人变了脸色。
伊斯诺弗特是那菲儿同父异母的姐姐,两人一个是嫡出,一个是庶出,在众多姐妹里面,那菲儿出众的美貌远近闻名,再加上性格温柔又沉静,爱慕她的贵族公子不计其数。
其他的姐妹虽然也能称得上漂亮,但都被那菲儿的光芒所掩盖,最可恶的是连伊斯诺弗特心仪的底比斯长官之子西木特也对那菲儿另眼相待,这引爆了伊斯诺弗特心中压抑很久的怒火,她抓住一切机会要把那菲儿踩到地上,这次推荐那菲儿去参加选妃也是伊斯诺弗特的主意——只要那菲儿远离了底比斯,那么她和西木特的感情就可以突飞猛进了!
一想到这里,伊斯诺弗特更加得意,脸上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
“既然嫁给王子这么好,那你为什么不去?”那菲看着伊斯诺弗特诡异的笑,再看看维伊夫人受了委屈都不敢反抗的可怜模样,她冷冷地反讽道,“正妻想坐稳位子想必要更卖力才行,你身为正妻的女儿,以色侍人这方面受的教育应该比我多,不是吗?”
“你——哼!”伊斯诺弗特没想到素来懦弱好欺负的那菲儿居然这么会说话,她愣了一下,然后整了整衣服,故作高傲地说,“我喜欢的人是西木特大人,将来嫁的人也会是他,我警告你,别再打西木特大人的主意,安安心心嫁给拉美西斯王子去吧,也许你会步那些死于非命或者失踪的妃子的后尘哦!”
“谢谢你的提醒,我自己的路我自己走,不需要你操心!”那菲在地上坐得双腿都酸胀了,她颇有气势“霍”地一下站起身来,湿透了的衣服“唰”地漏下了好多水,这又惹来伊斯诺弗特和那几个侍女的讥笑。
“那我先走了,你就走自己的路去吧,希望你不会摔倒哦!”伊斯诺弗特对着那菲一阵挤眉弄眼,然后和侍女们嘻嘻笑笑地离开了。
那菲扶着维伊夫人进了不远处那栋简陋的泥砖房屋,萝丝先跑进去点上了油灯,然后就退出了房间。
有了灯光的映照,那菲这才能看清屋子内的摆设——泥砖砌成的墙壁,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屋内除了用泥砖砌成的桌子和床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物品。
那菲把维伊夫人扶到了床上——所谓的床,也不过就是一个泥台上铺着一张棕榈席而已,简陋得令人发指。
“那菲儿,我在这个地方受了十多年的委屈,你也跟着我过了十多年的苦日子,现在可以去孟菲斯嫁给拉美西斯王子,虽然别人都说王子很残暴可怕,但是只要你乖乖的,应该还是能过上好日子,不用再受欺负了!”那菲本想让受到惊吓的维伊夫人躺下休息,可是维伊夫人却不愿躺下,她叮嘱了那菲好多话,“不要留恋,离开这里吧,我相信你能好好照顾你自己的!”
“母亲,别担心。”虽然和维伊夫人并不熟悉,但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维伊夫人的感受肯定和现代的妈妈是一样的,那菲抱着维伊夫人,心里有些酸涩,但是一种信念却坚定了起来——既然已经到了这个时代、这个地方,没有回头路了,那么自己一定要把握住自己的命运,绝对不会忍辱负重地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