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菲在拉美西斯面前大出风头的事情,那菲和西木特都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虽然表面如常,但那菲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起了变化。
西木特从小接受祭司教育,对埃及的祭司阶层非常了解,通过他的介绍,那菲知道了原来祭司是要分为很多种的,全国的大祭司也称为“第一先知”,代表法老负责每天的宗教仪式,接下来还有“第二先知”,负责神庙的物产、人员和日常事务,赫布就属于这一阶层。
普通祭司也有不同的分工,负责诵读宗教文章是诵读祭司,负责天文的是天象祭司,研究圣书和神学的则称为神学祭司,西木特是卜塔神庙的“编外人员”,主要负责书籍资料的撰写和整理。
“难道神庙中没有女祭司吗?”西木特才刚介绍完,那菲就奇怪地问——她在神庙里住了这么久,除了自己、萝丝和尼娅,再没有看过任何女性。
“女性祭司当然有,她们的职责是为神明唱歌和跳舞。”西木特微微一笑,解答了那菲的疑惑,“我记得昨天你跟我说你会唱歌跳舞,改天可以让你表演表演。”
“表演是没问题啦,只不过你千万别说我的歌舞奇怪!”那菲回想昨天那种和拉丁舞和街舞完全不同的异域舞蹈,一时拿不准西木特能不能接受,赶紧给他打预防针,“要是我不能表演歌舞的话,还能不能干别的事情?”
“埃及帝国的最高女祭司被认为是阿蒙神喜欢的人,也就是哈托尔女神的化身。”说到这里,西木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敛起了笑容,“最受欢迎的女祭司会得到‘神之妻’这个无上光荣的称号,但是……”
“但是什么啊?”看着西木特吞吞吐吐的样子,那菲越加好奇起来。
“没什么。”西木特笑着,拍了拍那菲的脑袋,“量你也当不了最高女祭司,问那么多干什么?你要是不想跳舞,那就给我打下手,去整理资料吧!”
“切,真是小看人!”那菲被西木特推着往档案馆那边走,对西木特看扁人的口气很是不满。
不过转念一想,那菲能在这儿呆多久还是个未知数,真要当上最高女祭司,估计也是七老八十的人了,与其拥有一个“神之妻”的虚名,还不如赶快回去比较实际。
卜塔神庙自有的档案馆在神庙前院,那里面保存了很多的图书和档案,公务文书、信件、报表、收据和文学作品等等资料应有尽有,那菲一走进这间档案馆,看到这么多档案资料讶异不已,心想以后要是无聊的话,呆在这儿看书绝对是个不错的选择。
“西木特,这些资料都是可以看的吧?”那菲走到标有“文学作品”的区域,指着上面的莎草纸卷问。
“除了那些锁在箱子里的档案,其他的都可以看。”西木特背对着那菲站在靠窗的桌子边整理东西,叮嘱那菲说,“箱子里放的是历代法老和外国签署的文件,非常重要,除了法老本人外任何人都不能动。”
“这样哦。”那菲对放在墙角里锁得死死的木箱没什么兴趣,走到西木特身边看他在干什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拉美西斯王子原本计划是在今天出征努比亚,但是因为你的那番话,他要在国内选人带过去,所以出发时间定在了3天后,这几天我们必须要把他需要的资料准备好。”西木特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那菲,“你把昨晚说的好方法再说一次,由我记录下来交给王子。”
“这挺简单的,我慢慢说,你要记好哦!”那菲也搬了一把椅子到桌子边,一字一句地口述昨天晚上说过的话,西木特用笔记录的时候一直蹙着眉头,一副很不情愿的模样。
“写好了。”西木特放下手中的芦苇笔,把手中的莎草纸放在高台上,“等墨水晾干就收起来,过几天再上呈给拉美西斯王子就好了。”
“西木特,你好像少写了字。”那菲看着架在高台上的纸莎草卷,上面虽然写着象形文字,但在她看来就像是看中文一样简单,她指着自己找出来的错误对西木特说,“文化认同感漏了‘感’字,官僚体制漏了‘体制’这两个字……”
“你能看懂?”西木特看着对他的字评评点点的那菲,愕然地问。
“当然啦,读了12年的书还不认识字,你也太小看我了吧!”那菲不觉有异,径自拿过一张空白的纸莎草卷,拿起笔认真地在上面写字,“你的字写得真难看,早知道还不如我自己写呢,害得我又要返工!”
“可你……”西木特看着那菲写得又快又好,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反而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我问你,10个100是多少?”
“1000!我说你也太小看我了吧,考这么简单的题目!”西木特的问题让那菲哑然,她把已经写完所有内容的莎草纸放在高台上,转头看着正处在呆愣状态的西木特,“喂,我还要干什么?没事的话我就自己看书啰!”
“书你等一下再看,我带你去个地方。”西木特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拉着那菲,出了档案馆急促地走着,直到莲花池边才停下。
“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前几天还含苞待放的莲花现在开了不少,那菲蹲下身去轻柔地抚着莲花的花瓣,闻着阵阵莲花香,心里既舒服又疑惑。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西木特发问,他眼睛望向远方,话语里似乎有对过去的追忆。
“啊,这个啊,事情过太久了,我不记得了耶!”听到西木特这么问,那菲的身子顿时一僵,她心底暗暗后悔为什么不找萝丝问清楚,但是表面上还是若无其事的样子,“不如你来说说吧!”
“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你不记得也可以原谅。”西木特看了那菲一眼,嘴里虽然说着原谅的话,但是眼神里复杂的情绪却让那菲感到不妙,“我记得那天是潘荷斯大人五十岁的寿辰,你家来了很多很多人,我不想应付就在你家四处走,不知不觉到了侧院,然后在莲花池边遇到了你。”
“哦。”那菲应了一声,大概明白为什么他会带自己来这里了。
“其实我最先看到的是一池开得很美丽的莲花,想着去折一支也不错,但是你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拦在我面前,对我说这些莲花是伊斯诺弗特的最爱,任何人都不能动。”西木特的嘴角噙着笑意,看着那菲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接着伊斯诺弗特出现了,你以为我是新来的佣人,担心我受到伊斯诺弗特的责罚,居然主动跑到她面前说你不小心折了一支莲花,让她罚你。”
“啊,这样吗?”那菲有些哭笑不得——这个那菲儿,实在是好心得过了头。
“伊斯诺弗特知道我是谁,她不敢对我怎么样,我还记得当你知道我是麦凯拉的儿子时,脸上那吃惊的表情,我当时就想,像这样可爱又生动的人儿,值得我珍藏一辈子。”西木特把那菲拉起来,眼睛深深地看着她,那菲甚至能在他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可自从来到孟菲斯,我却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远到我甚至觉得,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那菲儿。”
“不会啦,是你想多了!”西木特的告白和质疑听得那菲心惊肉跳,虽然不知道西木特是怎么看出自己和以前的那菲儿的不同的,但她不会笨到主动承认自己并不是那个那菲儿,“我觉得我们距离挺近的,现在我们不就面对面说这话吗?”
“是啊,我们面对面的距离是挺近的。”面对装傻的那菲,西木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深深叹息一声,“希望这真是我想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