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国公府。
“你明知那杯酒有毒,为什么还要喝?”
萧芜躺在床榻上,双手不安的紧握成拳头,嘴里喃喃着什么,可见是做着什么恶梦……
对面的男子面色苍白,却依旧挡不住天生的绝华,对她温柔一笑:“我要救你。”
“你明知道是我跟他们串通了要杀你,为什么还要喝下那杯毒酒?为什么?”泪水打湿了精致的妆容。
男人深情的望着她,好看的薄唇微微一勾,唇角很快溢出乌黑色的血迹。
“因为我爱你……”男人便向后倒去,目光却依依不舍的留恋在那张充满绝望的小脸上。
“不要,轩辕墨苍,我不准你死……”她明明不爱他啊,可为什么会心痛呢?
男人微微一笑,“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女人见他倒下,赶紧向身后的中年男人求救,“爹,我求求您,救救他。”
青袍中年男人不悦的皱眉,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抬手命令道:“放箭。”
“不要……”
女人大喊阻止,可却没有人听她的,箭如雨林。
那个原本身受剧毒的男人翻身而起,将女人紧紧拥在怀里,用自己的臂膀替她挡下无数的箭雨。
“墨苍!”
男人开心的笑了,带着期待,不确定的问道:“芜儿,是你在叫我么?”
女人拼命点头“是,是我在叫你,我不要你死。”
男人不顾自己,一手将女人抱起,另一只手握住长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大笑起来。
目光凌冽,周身更是笼罩着浓浓的杀气,“萧善信,你居然连芜儿都不放过,你该死。”
说完,便一步一步向中年男人走去,斩杀了阻挡他路的侍兵。
中年男人大惊失色,赶紧命令道:“快放箭,放箭,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男人死了,在他临死之前,女人问他:“你后悔爱上我么?”
男人温柔的笑了,摇头,“能够听见你唤我的名字,见你为我落泪,我此生无憾。”
女人摇头,泣不成声,用力抱着他,绝望一笑,“可是我后悔了,如果还有来生,希望你不要再遇见我,即便遇上了,也不要再爱上我……”
萧芜猛然惊醒,蹭的从床榻上坐起身来,大口喘息着。
“小姐,你又做恶梦了?”这时,睡在外间的小芝赶紧过来,替她擦拭额前的汗渍。
萧芜目光呆滞了一会儿,淡淡的道:“你睡吧,我去外面走走。”
说罢,径自下床,随意披了一件外衣出了卧房。
见状,小芝也不敢多问,这十几天来,小姐每晚都是如此,只得听从小姐的话,重新睡了下来。
萧芜来到院子里,坐在秋千上,吹着凉风,顿时脑子清醒了许多。
“轩辕墨苍,你还好么?”
而后又自嘲的笑了笑,像她这样的人就算下十八层地狱也不为过,她重生了,那他呢?
不知不觉便倚着秋千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天也亮了,刚刚起身回到房里,外面就传来一阵骚动。
“大小姐,二小姐。”小芝见来人赶紧行礼请安。
迎面走来两名少女,一位身穿一袭粉色长裙,眉眼如画,肌如白雪,那双原本好看的眸子此时却带着一丝讥笑,唇角微微上扬。
而另一位,淡绿色长裙,如琬似花,唇角带着温柔的笑意,优雅大方,两人在一众丫鬟的拥护下款款而来。
“三妹妹还未起身?”萧玉柔温柔大方,声音更是温柔似水。
小芝点头行礼道:“回二小姐的话,三小姐昨晚很晚才睡,所以才起得比较晚。”
语音一落,萧玉瑶嗤笑一声,“让开,我们要去看看她。”
“可是,小姐……”话还没说完,小芝便被两个小丫鬟架开。
萧玉瑶噙着一丝嘲弄的笑意,“二妹妹,我们去看看她昨晚到底被什么吓着了,该不会是撞邪了吧?”
里屋的萧芜冷笑一声,不但不急着穿衣,双手枕于脑后,反而大方的躺了下来。
见脚步声越来越近,萧芜故意大喝一声,“放肆,你们这些狗奴才,把本小姐的话当耳旁风了?来人,把这些狗奴才给本小姐抓起来,各打二十大板。”
萧玉瑶脸色一沉,两人停止了脚步,两人脸色难看,萧芜刚才把她们都当成奴才了嘛!
小芝挣扎开束缚,赶紧走到里屋:“小姐,是大小姐和二小姐来看你了。”
“是么?”
萧芜眉梢一挑,厉声道:“既然是大姐姐和二姐姐来了,为什么不来通报,胆子越发的大了,都要造反了!”
小芝不敢吭声,只能默默的低着头。
萧芜慢悠悠的起身,再唤来另外两个大丫鬟小红,小蓝进来伺候她洗漱。
萧芜一身火红色的长裙缓缓从里屋出来:“大姐姐,二姐姐,今天这么有空来找我?可惜,我现在要去祖母那儿,慢走不送。”
说罢,也不理会她们,领着自己的丫鬟出了飘芜院。
萧玉瑶气得双手紧紧捏着手里的丝帕,最后一跺脚:“萧芜,我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哼。”
说罢,也跟了上去。
萧玉柔倒是一脸坦然的劝着她,“大姐姐,三妹妹还小不懂事,别跟她计较了。”
她不劝还好,她这一劝直接让萧玉瑶的脸都气绿了,愤恨的瞪了她一眼,“祖母偏心,爹跟娘也偏心,现在连你也这样,她倒底有什么好的,你看她那骄纵的样,根本就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萧玉瑶只得安抚道:“她是我们的亲妹妹,祖母疼她是应该的,大姐姐别说了,我们还是去给祖母请安吧!”
康安堂内,萧芜此时正依偎在萧老夫人怀里。
“祖母,芜儿被大姐姐和二姐姐给吵醒了,我还以为是小芝她们,发了一顿脾气,不知道大姐姐和二姐姐会不会怪我。”
这句话用得妙,间接性的告诉萧老夫人,她是被萧玉瑶和萧玉柔给吵醒的。
老夫人自是聪明人,当然知道她意有所指。
一脸疼惜的望着她,“哎哟我的小芜儿,快给祖母看看。”
萧芜抬高了下巴,将脸凑近老夫人。
“祖母,你可瞧仔细了,你看这黑眼圈都出来了。”萧芜心里却是冷笑,演戏,谁不会。
见两人这样的亲昵,坐在下面的一席人,要说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但没有人敢在老夫人面前露出什么不满来。
萧芜她一一扫过这些人,她要记住这些人,这些人都算计、利用过她,尤其是上面这个老太婆,还有她的父母。
“既然瑶儿跟柔儿都去了你那儿,怎么没有一起来?”老夫人疼惜的拍了拍她精致的小脸,笑着问道。
萧芜天真的摇了摇头,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气结,“兴许有什么事情给耽搁了吧。”
果然,老夫人眼底划过一丝冷意,不过很快便掩饰了过去
萧芜心下冷笑,果然不是真心待她,如果是真疼她,又怎么会因为一句话就变了脸色。
说话间,萧玉瑶和萧玉柔也赶来了,上前给老夫人还有在场的众位长辈请了安,便低眉顺眼的站到了母亲身后。
老夫人冷眼看过来:“瑶儿,柔儿,一大早跑去飘芜院,也不见你们来我康安堂,这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最后开口道:“瑶儿,明年你就及笄了,这规矩都还没学会,从明天开始,瑶儿,柔儿,你们两个就跟着教习嬷嬷学规矩吧!”
萧玉瑶脸色大变,刚想开口反驳,就被其母世子夫人出手给拦住了.
反倒是二房的花氏眉开眼笑的应合道:“还是母亲想得周到,我这边的几个丫头年纪也不小了,不如让她们跟着一起学学规矩,母亲你觉得怎么样?”
老夫人淡淡的扫了一眼:“那好吧,从明天开始,你们五个就一起去学规矩。”
萧芜见萧玉瑶一脸不服气的模样,挑衅的望着她,唇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
萧玉瑶也顾不上母亲的暗示道:“为什么三妹妹不用学规矩?”
语音一落,康安堂一片寂静。
萧玉瑶挑衅的目光望向萧芜,萧芜赶紧低下头去,倒是老夫人迎上了她的目光,吓得她脸色一顿苍白,忙低头不语。
萧芜抬手替老夫人抚平眉宇之间的怒气,心疼的开口:“祖母,大姐姐不懂事,你就别生她的气了。”
“大姐姐,万一祖母被你气出个好歹,看你怎么跟祖父和爹交待。”一回头带着责怪的语气对萧玉瑶说道。
老夫人本来平复的心情一下子又被萧芜的三两句话给气到,可谁都不敢出声。
“祖母不气,大姐姐不疼祖母,芜儿疼祖母。”
“还是小芜儿最懂事,瑶儿除了学规矩以外,再加一百篇女诫。”老夫人慈祥的看了萧芜一眼,再抬头看向萧玉瑶的时候,便是一副严肃的模样。
萧玉瑶看到萧芜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心里恨,可表面上还要露出一副受教的模样。
“祖母,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我不用学规矩?”萧芜在大家都快要散的时候,突然问道。
老夫人明显一愣,但很快便笑问道:“小芜儿说呢?”
“因为我还小啊,就算将来嫁不掉,祖母跟祖父也会养小芜儿一辈子的是不是?”
老夫人眉梢抽了抽,众人更是嘴角直抽,差点再一次绝倒,还小?
其她几个丫头比她还小一岁都跟着学规矩了,她居然好意思说自己小。
还有,会养她一辈子,她想得美,萧家从来不养无用之人。
萧玉瑶唇角勾了勾,蠢货。
“好了,芜儿,先回去吧,别打扰你祖母休息。”世子夫人终于听不下去了,不悦的唤了一声。
萧芜依旧笑脸如斯,跟老夫人道别之后,便带着自己的丫鬟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身后的二房倒是见怪不怪,不过也只是抿嘴笑而不语。
“曲嬷嬷,你有没有感觉到今天三丫头有点不对劲?”
曲嬷嬷沉思了一下:“老奴没觉得三小姐有什么不对劲,倒是大小姐跟三小姐关系好似不怎么融洽。”
“我疼爱三丫头,她心里肯定是不高兴的。”老妇人慢慢闭上眼睛。
曲嬷嬷见老夫人不想多提,她也很识趣的闭上嘴巴。
玉瑶院内,瓷器破碎的声音夹杂着辱骂声传来。
“你们这些该死的奴婢,萧芜取笑我,你们也看不起我,都给我滚,给我滚……”
房里的丫鬟哪敢待在里屋,收拾一番之后便都出来了,只留下萧玉瑶的贴身大丫鬟玉梅。
“小姐,别哭了,哭多了会伤身的。”玉梅见她发泄的差不多了,便上前劝道。
“伤身就伤身,反正也没人会管我。”萧玉瑶赌气的说道。
“小姐怎么会没人管呢,夫人知道了会心疼的。”
“如果传到老夫人耳里,小姐少不了又是一顿处罚,三小姐如果知道了,指不定还会高兴呢。”
果然,一说到萧芜会高兴,她赶紧就噤了声。
怎么样也不能再让萧芜看她笑话,哼,你不是不学规矩嘛,看你将来嫁不嫁得出去。
想到萧芜将来被主母欺压的画面,萧玉瑶心里瞬间就平衡了。
飘芜院,一进院子,小芝就兴奋不已,两眼冒着亮光。
“你乐什么?”萧芜扭头,眉梢一挑,淡淡的问道。
小芝高兴的开口:“老夫人免了小姐学规矩,真是太好了。”
她本来是想说大小姐被气得脸都青了,可惜不敢,只好改口。
从小到大,只要萧芜不想做的,祖父祖母以及父母都不会逼她,不想学的通通不学,导致她至今什么都不会,是个名符其实的大小姐。
从小她便知道,萧家从来不养无用之人,那她的用处又是什么呢?
只是一个利用的工具?
用完就弃之如敝屐?
这天,萧芜带着自己的丫鬟去往康安堂的路上,恰巧碰上了萧玉瑶。
“三妹妹真巧啊,是要去给祖母请安么?那我们姐妹一道去可好?”萧玉瑶露出一个优雅动人的笑,可眼底的笑却是嘲笑。
萧芜当然知道她在笑什么,既然她心里不爽,那大家都别心情好。
“大姐姐怎么几天不见,就变了声音,我的汗毛都倒立了。”
“唉,都说这学规矩不是人干的,瞧瞧,这好好的人,都被整成什么样了!”萧芜带着笑的话音落下,萧玉瑶原本优雅万分的姿态,当场破功。
抬起自己的玉臂,一脸愤恨的指着她,“萧芜,你放肆……”
“我就放肆了,你呢过怎么么样?”
哼,她们不是想看她怎么骄纵不羁,玩劣狂妄加嚣张么?
那她肯定要把这个角色给演好了,不然怎么对不起她们的用心良苦呢?
萧玉瑶的脸都气成猪肝色了,萧芜还对她做了一个鬼脸,气得她全身发抖。
其实,前世萧玉瑶也没有对她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她被家人卖给了宁国公府嫡长孙,据说宁国公府的嫡长孙是个药罐子,萧玉瑶嫁进宁国公府不到一年,宁国公府的嫡长孙就去世了,连个孩子都没留下,说起来也挺可怜的。
所以,萧芜对她纯是寻开心,找乐子,不会真正对她怎么样。
倒是那个一向不显山露水,众人眼中温柔大方的萧玉柔,倒是欠了她不少。
“瑶儿,你怎么还在这儿胡闹,这些日子的规矩都学到哪去了。”
这时,世子夫人从另外一扇门进来,劈头盖脸的就训斥萧玉瑶。
萧玉瑶红着眼眶低下头,心里很是委屈,最后行了行礼,“娘教训得是。”
世子夫人瞅了她一眼,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嗯了一声。
萧芜挽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娘,你就别再生气了,我们赶紧给祖母请安吧!”
世子夫人笑脸相向:“嗯,还是芜儿懂事,最体贴娘。”
萧芜在心中冷笑,刚才的指桑骂槐别以为她不知道。
萧家的人倒底在隐藏什么?还是她本身有什么秘密?
说话间,萧芜挽着世子夫人就进了康安堂,而萧玉瑶便耷拉着脑袋跟在她们身后。
今天,不但萧国公府的女眷都在,就连祖父和世子爷爹爹,还有二叔都在,而且几人相谈甚欢,脸上都露出了喜悦的笑意。
进了康安堂,萧芜先是给各位长辈请了安,然后像一只火红的蝴蝶似的扑向老夫人怀里。
“祖母六十大寿快到了,可是芜儿对琴棋书画一窍不通,女红也不会,房里的那些物件也都是祖母跟各位长辈赏的,眼下祖母大寿,芜儿都不知道该送什么给祖母来表达孝心了。”
萧芜皱着秀眉,一副极其苦恼的样子,那模样看得老夫人一阵晃神。
“只要芜儿有这份孝心就够了。”老夫人慈爱的笑了笑,拉起了她的小手。
“真的。”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只是刚才她看着自己的一阵晃神是怎么回事?
“是啊,祖母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也只有你记得祖母的生辰,祖母没白疼你。”
萧芜在老夫人眼里看见了一道一闪而过的疼惜,那是真情流露,不像是装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这一次你六十大寿,儿子肯定会替你办得热热闹闹的。”说话的中年男人身穿月白色长袍,气质沉稳,眉宇之间尽是化不开的喜悦。
此人正是萧国公府的世子萧善信,萧芜的爹。
萧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是她爹,前世在杀她这个女儿时,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他眼里那种陌生绝情的神色,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这时,世子夫人也帮着附和:“是啊娘,媳妇定会把寿宴办得妥妥当当。”
二房的婶娘也开口了,笑着道:“大嫂在家操办寿宴,那我就去寒宁寺替娘祈福,请求菩萨保佑娘长命百岁。”
老夫人扬了扬手,笑开了。
“你们都有心了,善信,善颂你们兄弟两就不要操心家里的事了,只管把心用在朝堂上就行了。”
萧芜听着二婶娘的话,眼睛飞快的扫了她一眼。
前世老夫人六十大寿,除了世子夫人在家操办寿宴,几乎几有的姐妹都在二婶娘的带领下,去了寒宁寺替祖母祈福三天,这其中发生了一些事情,会是她么?
随即又摇了摇头,像二婶娘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自打嘴巴的事情来呢。
她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神色自然,倒也看不出来什么异样。
与其猜出猜去,还不如自己主动提出。
“祖母,反正在家我也帮不上忙,不如我就跟二婶娘一起去寒宁寺替祖母祈福好了。”
粉妆玉琢的小脸上带着期待的神情,让人不忍心拒绝。
老夫人禁不住抬手拍拍她的小脸,“好好,还有你们几个,想去就都去吧,别说祖母偏心。”
萧芜笑了笑,没吭声。
果然是老狐狸,知道一弛一松,这些日子几个姐妹学规矩恐怕是心里颇有怨怼,现在允许去寒宁寺祈福,这不是给大家放养几天么。
就算心里有了点小小的怨怼,毕竟是小孩子,给她一点甜头,便高兴的什么都忘了。
第二天一大早便出发了,萧芜一身火红色长裙,跟二婶娘打了招呼后便钻入一辆豪华的马车内。
萧芜的东西几乎占满了整个马车,当萧玉瑶来的时候,都已经快塞不了。
“三妹妹,我们只是去三天,你带这么多东西?”,萧玉瑶说道。
萧芜眉梢一挑,“虽然只是三天,那也得把东西带足了,谁不知道寒宁寺的东西难吃,就连床榻都硬得不能睡人,既然要去,当然得让自己舒服了才行。”
她说得理所当然,萧玉瑶撇了撇嘴,也不吭声了。
没过一会儿,萧玉柔也来了。但马车已经没地方了。
如果萧芜不躺下独占那一方地方的话,那肯定是有地方坐的。
“三妹妹,你快起来。”萧玉瑶对着萧芜道。
贴身丫鬟掀着帘子,马车里的情况萧玉柔看得一清二楚,可脸上除了那温柔大方的神态,什么也没有。
萧芜眯了双眼,这萧玉柔藏得可真够深的,俗话说,会咬人的狗不叫,说得就是萧玉柔这种。
“大姐姐你把位置让给二姐姐,这样不就坐下了么?”
跟萧玉柔打交道还不如这头脑简单的萧玉瑶吵吵架来得欢乐。
话虽如此,萧芜还是端坐起来,不理会萧玉瑶那瞪得快要掉出来的眼珠子。
萧芜跟萧玉瑶两人吵了一路,也不至于那么无聊了,马车外时不时传来萧玉瑶的怒吼声。
而萧玉柔就充两人之间的和事佬,做尽了好人。
在马车上颠簸了一天,临近傍晚时分才到达寒宁寺。
累了一天,几位都是大家闺秀,所以随便用了点斋饭便准备休息了。
跟前世一样,萧芜被安排在距离后山最近的禅房。
夜深人静,萧芜却没有半点睡意,打开禅房的门,站在门前,银辉满地,拉长着她的影子,看起来是那么的孤寂,抬首望上天空中那一轮明月。
难道是自己重生了,所以改变了某些轨迹?
她知道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至于是什么,她居然想不起来了。
很头疼啊!
“小姐,夜深了。”身后传来小红的声音。
萧芜没有回头,伫立在门前,淡淡的开口:“你去睡吧,不用管我。”
说罢,脚步不自觉的向禅房的后山走去,走得很快很急,好似那里有东西在等着她,每走一步,心口位置就痛上一分,这里有什么值得我心痛的?
小红见她向后山去了,赶紧跟了上去,生怕她会出什么事,一边追口里一边唤道:“小姐,那边危险,小姐,小姐……”
居然不见了踪影,这让小红急红了眼。
“你跟着我干什么?”突然,萧芜便出现她眼前,口气不悦的说道。
“奴婢……奴婢是怕小姐出事,奴婢听说这山上有野兽出没,所以担心小姐。”小红吓得直哆嗦,小脸苍白,可不把她吓坏了,小姐蹭的一声不见了,蹭的一声又出现了。
萧芜皱了皱眉,“行了,你先回去吧!”
可小红还在直打哆嗦,声音更是畏畏缩缩,“小……小姐……奴……奴婢……走不动了……”
的确,她已经走不动了,因为草丛里有一双手抓住了她的脚,她根本就摞不开。
萧芜顺着目光往下看,瞳孔猛然一紧,及时捂住了小红的嘴,小红一声没有喊出来,就晕了过去。
萧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看到那双沾满鲜血的双手时,心口猛然一抽,痛得厉害,下意识的捂住了小红。
待小红晕过去以后,萧芜蹲下身来,扒开草丛,入目的便是一张男人的脸。
陌生男人的脸,很普通的一张脸。
可是他却有一双幽深如无底寒潭般深不可测的黑眸,这双眼睛她太熟悉了,就算是活了两世她都不会忘记。
是他?
轩辕墨苍。
只不过以前那双眼睛里满载着浓浓的宠溺和深情,可是现在,除了陌生就是杀气,没错,尽管他已经受伤,但周身依旧笼罩着浓浓的杀气。
他受伤了。
萧芜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努力平复自己的思绪,不管他是不是轩辕墨苍,就凭那双眼睛,她也一定要救他。
心里下了决定,用丝帕遮住自己的脸,转过身去。
蹲下来,尽量用平静的口气跟他说道:“你受伤了,我这里有上好的金疮药,你放心,我对你没有恶意,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不用。”
她看得出来,眼前这个男人对她有着浓浓的敌意,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摸到身边的剑了,她知道,如果她一但有什么不轨的企图,眼前这个男人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
男人凌冽的眯了眯双眸,举剑抵在她颈脖上,深沉幽冷的声音响起:“你为什么要帮我,到底有何企图?”
萧芜双手紧握成拳,心里很是激动,没错,是他,是轩辕墨苍,虽然样子变了,可眼睛不会变,声音也没变。
可是萧芜却急了,因为她看到他胸口处中了一剑,还在流血,如果不上药的话,他说不定会死。
这一急,便乱了方寸,红了眼眶。
“你先上药好不好?这些都是上好的金疮药,我没有骗你,要不你剌我一剑,我上给你看。”萧芜抬手就要往剑上撞去,可惜,轩辕墨苍手一松,剑落了地,人也跟着倒下了。
萧芜张了张嘴,想要喊他,可她知道,他并不认识她。
想起前世发过的那个誓言,他真的忘了,这样也好,忘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