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从不停歇观望,只一个劲地瞧着目的地,埋头苦行。荆棘割伤了他的胳膊,腿,他却充耳不闻,依旧是低着头,使出全身力气前行。因为,他知道,一旦停下来,便再不能行走了……
他只是一个小小孩童,却能独自攀爬山道上山,这件事犹如狂风卷地,惊起了后山上的一众人。
三三两两聚在一个小广场边,一边围着刚架起的小火堆烤着红薯,野味,一边乐此不疲地听着耐不住此等重大消息,偷偷下去远远观望的师弟们带来的最新消息。
“不好了!他掉下去了……”一个未至声已至的小师弟匆匆忙忙地飞来,顾不得擦汗,连忙透露他得到的第一消息。
“怎么!快说!”一个身材火辣的少女将一个已然烤熟的红薯塞到小师弟的手上,催促着他快说。
“他!他在一线天的时候,脚不知道为什么滑了下,直直地倒向了山侧,我,看不出他究竟掉了多深,不知道还有没有救。”
“唉……多好的一个有意志力有胆量的小家伙啊,本来还打算打开山门迎接他的呢!”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众人纷纷站起,尊敬地喊道,“五师叔好!”
“凌霄,你带着师弟们去山崖处寻找,若是活着,便好生给带回来吧。”“是,师傅!”个子最高的约莫20岁左右的男子沉稳的答道。
领了牌子,打开山门,由此才能通向外面的世界,正如,为什么偷偷观望的小师弟为什么不能去救呢,原因便是没有正门通过的隐雾后山,只能与前山,也就是山人一般行走的山隔崖相望,而不能一跃而至。
天色渐渐阴沉下来,狂风呼嚎着,将自己的全部斗志全部倾泻在了将倒未倒的树干上,刮走它们所有的叶片,现在竟连全身仅剩的皮也要裹挟而去。真真乃是丧心病狂。
溯芜便是这般想着的。
她皱着眉瞧着这个阻碍她上山道并将她当做人肉垫子的罪魁祸首,回想起刚刚那惊险的一刹那。
她走的自然不是寻常路,她是自崖底攀爬而上的,自小便善于攀爬的她从来不认为自己爬不上某座山。
于是,一鼓作气,即将攀上一线天的崖壁,走过一段木栈,推开一座石门,从此走上一条光明的道路的时候,她居然摸到了一个靴子。
而此刻,正在她即将扔开鞋子,转向旁边的时候,居然被那只靴子给嫌恶地踢开了,不甘心之下,她硬是拽住了那只靴子,代价便是将之惊悚得滑落,并成功地压在她的身上,将她当做人肉垫子,上演一场无比惊险的高空自由落体运动。
悲愤之下,无奈的溯芜,只得暂时抗住这“呕心泣血”的不明物的冲击力,敏锐矫捷地将短剑插入山壁中,暂缓,随即成功找到一棵压弯了枝头却昂起头颅与狂风做着激烈斗争的松树。哗啦,一荡过去,呼……缓解了冲力,并也成功地降至了谷底。
呼……溯芜无奈地扶额,看着那高耸入不了天,却也不容小觑的山壁。干笑两声,只能从头再来了啊……
明明是个12岁的小孩子,偏偏作出成年人的动作,有些许的滑稽。
加之他碰上了另一个早熟的孩子,于是碰撞出一段不一般的火花。
却道此刻宋意之已经幽幽醒来,脑海里一刹那的空白后,成功想起来他之前所经历的事情,脸可谓是一阵白一阵青。
在那个狂风扫地的雪天,某个在崎岖险峻的一线天,心崩起来谨慎前行的孩子,却在窄窄的山道中,突然感觉脚上伸来一只白花花的肉手,这种感觉,想必不是一般的惊恐吧,宋意之的心理素质还是可以的,尝试着扶住山壁,忍住恐惧,成功的踢飞了它。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那只阴魂不散的手在空中不甘心的摇摆后竟然无比之准地一下子牢牢地握住了他的脚,于是“嚓”一声,在一个重心不稳下,他抱住了一具柔柔的身体,怪他小时候看过太多的鬼故事,此刻联想到的山路暮色断掌鬼的故事一下子浮上心头,加之急速下降心脏所不能承受的负荷,他华丽丽地晕在了人肉垫子上。
悄悄睁开他异常美丽的眸子,却见一只巨大无比的眼睛,青白分明,又眨了眨,很是奇怪地盯着他!
“啊!”他大叫一声,手脚并用地往后爬去,爬到一定距离,才看见了眼睛的主人,是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环抱着双臂,眼神凌厉地猛盯着他,像是要把他吃掉。
宋意之毕竟不是一般人,此刻他已然镇定下来,联想到事情的经过,却发觉这件事情大家谁都没有或错,却相互被连累得落到如此地步。
他咽了咽口水,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莫名地发怵。
“你好,我叫宋意之。呃……你叫什么名字?”不同于一般男孩子的声音,他的声音偏醇,厚度适中,却仿佛一坛美酒渗进心里。
“江溯芜。”溯芜思考了下,缓缓的……慢条斯理地说道:“一个目的?”
宋意之一阵恍惚,想起一句话,闻其言,知其心。如此清澈如水的声音,当真是很符合他临风独立的气质。倏地想起他的问话,唇微微上翘,眼里化成一泓秋水,衬得如花美色。
“不出意外的话,想必是这样的。”
却见江溯芜烦躁地甩了甩手,一股脑地坐了下来,仰头看着头顶真正的一线天,眼眸垂了下来,叹了一口气。
宋意之熟稔地坐至他的身旁,抬头看着头顶上的一线天山道,疑惑着自己没由来产生的,对他的仿似已然认识很久的熟悉自在的感觉。
天已然黑了下来,风却不停,依旧尽心尽力的赶走一切衰败,传播他重塑繁荣的理念。
两个衣衫灰扑扑的孩子正在雪地里艰难地护着摇来晃去勉强微笑的火苗。在这万里雪地,寸鸟不飞,寸鸡不过。只能就着雪水吃起了自身携带的最后的干粮。
雪地里的一切都是异常静谧的,浅浅的呼吸声一直萦绕在宋意之的耳畔,原是他已经睡着。
此时,他才可以这样完全注视他的面容。他不由自主的看痴了,觉得书上说的“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或是“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形容他再适合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