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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这位先生,你脸上的伤没关系吧,要不要帮你叫救护车?”一位年轻的女人,谄媚地问道。

林默默笑着吐出几个字,转向他的方向:“这点小伤——”救护车?也太夸张了吧。

不过下一刻,众人谴责的眼神,通通投向她的身上,仿佛她就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一般。“伤到了眼睛,可是不得了的!”

更有中年的女人,站出来说教。“这位小姐,两个人成为夫妻,可是缘分,更需要互相迁就,你怎么可以对丈夫下这么重的手?”明明是他暗中吃她豆腐,为什么可以急转直下,颠倒黑白?

“我……”她真的是有理说不清了,她咽了咽口水,扶起他的手臂,微笑着说道。“好,我们马上去医院,谢谢大家的关心。”

杜圣衍顺势将一大半身子,都压在她的身上,无力地耷拉着脑袋,仿佛重病号。林默默看着他无病深吟的模样,紧紧咬住下唇,不禁在心中咒骂,该死的男人,这么重还压在她的身上,已经让她出丑了,他还想怎么样?

在承受着身后的目光,走到转角处的时候,她压低声音,对着这个可恨的男人,提醒一句。“杜圣衍,差不多可以了。”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演出戏来,也这么有天分。只是她的角色太过气人,难道她是现代版的河东狮吼不成?

家庭暴力?她就算想,也是有心无力!

他依旧倚靠在她的肩膀,一副“大”鸟依人的撒娇模样。“老婆……”

“杜圣衍,你又在演戏?”她果然不能继续扮演安安的沉稳性子,他简单的两个字,已经让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他突然站直了身子,林默默一身轻松,还未长长舒出一口气,已经听他说道。“我有礼物想要送你。”

他不会是被自己的一拳,打到内伤了吧。她伸出手,轻轻摇摆,苦笑着,敬谢不敏。“不必了吧。”

他脸上无赖的笑意,闪烁着迷人的光彩,令人无法拒绝。他轻佻地一手勾住她纤细的腰际,笑道。“你是我的老婆,何必这么客气?”

“你没发烧吧。”她心中一股渗人的寒意,伸出右手,抚上他的额头,体温很正常啊,可是他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奇怪?

他却乘势捉住她的手,含着笑意,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吼!他到底还要免费吃她的豆腐到什么时候!当初说过,互相保持一定距离的吗?“杜圣衍!”后面的潜台词是,不要得寸进尺!她敏捷的身手,至少可以打断那只执意吻她的爪子!

他却很满意,看到她最真实的情绪,轻轻抚上她因为怒意而绯红的脸颊,动作暧昧而挑逗。“你在生气。”

“什么?”她睁圆了两只如水美眸,不要说,惹到她生气撒泼,就是他的终极目标!不是说他公事缠身吗?不是说他一分钟几百万吗?他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她?

他的神色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沉稳,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低声在她耳畔说道。“你没有必要,带着面具生活。那个众人所熟悉的林默默,却不是我想看到的真实的林默默。”

这一句话,却生生刺中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不是作为林安安,而是作为林默默,活着。

“你不开心,就应该生气。你心情滴落,就应该流泪。你愉悦,就该微笑。这都是你的权利,你不该——”

那个拥抱,令她好痛。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来感化她的人,是眼前这个男人!

心中的矛盾和刺痛,化身为不分青红皂白的抵触,她冷漠地推开他的胸膛,淡淡丢下一句话。“我原本就是这样,你可以不喜欢,可以看不过去……”

她冷静地转过身,不带一分迟疑和犹豫。“当然,我没有强迫你接受我这样的性格。”

她其实,很想立刻就离开,想要逃避,想要躲藏。

但是,那个人不容许。

他霸道而专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用了太大的力道,不让她从他身边逃离。说不清楚为什么看到她的鸵鸟回应,他却心如刀割。她一定曾经发生过什么,在她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

但是,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痛恨,这般陌生遥远的距离。

他的黑眸之中,闪烁着炽热的火焰。“我不想看你活在痛苦中,你明不明白?你的失眠,你的噩梦,你淡漠的笑意,你以为可以瞒住任何人,还是可以瞒住你自己?”

“我痛不痛苦,与你何关?你又是我的谁?”她的心中,已被过往记忆充斥满满,她最后一分理智,也被剥夺干净彻底。语气,也不禁少了几分柔软,多了几分凌厉和咄咄逼人。

她猛地甩开他的手,决绝奔走离开。

“我是你的丈夫,你林默默的丈夫!”

身后的低吼,宛如发怒的野兽,那一个个字,都纠结成肆意汹涌的浪潮,涌入她空虚的内心。

是啊,结婚证书之上,那身旁的人,是他。

但是心中空白的那个位置,也会留给他吗?

他是她的丈夫,但是谁赋予他这个权利,来审问她不堪的过往?

她无声冷笑着,纤瘦的身体轻轻颤抖着,但是她不能回到林家,不能让误以为女儿幸福的父母,见到她这么狼狈的模样。

她,又可以去何地?

凌晨两点的繁华大街,最终也归于平静。

她不断地走走停停,这一次,她知道他紧跟在身后,她淡淡一笑,几个小时的缓冲时间,足以令她恢复清醒了。

他其实,不必这么放心不下。

她有自卫的能力,也有敏锐的洞察力,仔细说来,算不上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能女人。

如果有什么色狼罪犯,她也不一定会处于下风。

他说得话,很有道理。但是不是所有有道理的话,都会被人乐于接受。

很多话,说的容易,但做起来……

她苦苦一笑,她也很想遗忘,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另一方面,她却又觉得,她浑身背负着罪恶,不该忘记那段过往。

她要走到天明,他也奉陪是不是?

像他这种从小就养尊处优,任性妄为的豪门富家子弟,如今又是堂堂集团总裁,耐性倒是令她侧目。

她蓦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望着那个相应也停下的男人,轻轻扯开笑意,声音低哑而苦涩。

“你先回去吧。”

杜圣衍走到她的面前,神色从容,那轻松邪妄的语气,与平日那个稳重形象,相差甚远。“我说过,要你陪我一天的。距离那一拳,还有整整十个小时十一分钟。”

她扁扁嘴角,肩膀无力地垮下,心情变得轻松一些。“你应该看到了,刚才那个样子,才是真正的林默默。”

他俊眉紧蹙,神色冷凝,低低说道。“你需要宣泄的渠道。”

“不需要了……对不起。”她清浅微笑着,柔声说道,神色恳切。“刚才是我太冲动,我失控了。”

他紧紧捉住她的手,语气坚定。“我希望你可以记得,我没有想要伤害你的意思,一丝一毫都没有。”

“我明白。”他虽然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坏。她垂眸一笑,点点头,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将她包覆在其中,仿佛可以抵御深夜寒冷。

“虽然晚了整整一天,但是我希望你可以收下它。”他趁着她没有防备,将一个冰凉的东西套上她的无名指,眼神不再是当初的那种冰冷。

“这是——”站在光亮的路灯之下,望着那一枚精巧的钻戒,她有些惊诧。

“你没有参加订婚,但是这枚戒指,希望你可以戴着。”

她的惊讶被理智退去,她的指腹轻轻抚上那一枚钻戒,却没有任何留恋,将它取下,送回到他的手心。“杜圣衍,你不必在我身上浪费你该对以后妻子的心思。”

她无心的这一句,却突地令他很不好过。这份婚姻,没有半点安全感。他也说不清楚,到底何时,他们就会走到不得不分手的一步。

但是,那就是他们一开始谈好的结果。

没有任何的,转机。

什么都可以是虚幻的,是假的,不真实的,甚至,婚姻所需要的任何细节,仿佛在他们中间,都是不必要的存在。

如果一旦谁当了真,就成了真正的笑话了。

“我杜圣衍送出的东西,从来不会收回。”

他没有想到,这个小女人居然当着她的面,退还他花了一个小时才挑选好的钻戒!至于原本在订婚仪式上准备好的那一套婚戒,早就在他赶往君子阁的时候,扔出车窗了。

“你愿意收下最好,如果不要——”他的俊颜有些尴尬和难看,撇开视线,语气不善,她是第一个,不愿收下他送出礼物的女人。“你的旁边就是垃圾桶,你看着办。”

她的语气,不免有些无奈。“如果是那件事,你还放在心里的话,想要以此为补偿的话,其实大可不必。”他是看准了她,不会浪费他的钱吧。他送给她的任何珠宝,她都从来没有动过,收在最后一个抽屉。一旦他们分道扬镳,她不会贪得无厌,要他的一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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