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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帘卷星光夜微凉 (2)

另一边,回到自己房中的陌爱,虽是满身疲惫,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闪过这一天的事情,一天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她的头脑很混乱。

她缓步走到窗前,打开了窗子,夜风吹了进来,有着一丝丝的凉意,头脑忽有些清明起来。不自觉地,陌爱的手抚上了手腕上的银色的手环,自上次重伤昏迷醒来,这银环便戴在了她手上,她想了很多办法都无法取下来,而自从这银环出现之后,自己每天晚上都会进入奇怪的梦境,而第二天醒来却只有一股奇怪的感觉,觉得梦境很清晰,但是仔细想,却发现自己记不清梦见了什么。

正想得出神,银环突然发出了一抹红光,紧接着窗外有红影一闪,陌爱追了出去,却什么都没看到,正准备回屋里,突然有种奇怪而又熟悉的感觉从心底升起来。一回头,便看到了院中的大树,树下有一个翩翩起舞的红衣女子,微风拂过,红衣女子衣袂飘飘、鬓发飞扬。

陌爱心下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院中什么时候有了一棵这么大的树?此时的情景像是往日的梦境一般。陌爱不禁起疑,难不成这也是梦?可她什么时候睡着的?

陌爱缓步走了过去,准备一探究竟,视线触及女子的容颜,陌爱便震立当场,那红衣女子容颜清丽,双目如星复作月,翩然身姿是如仙女下凡一般,仿若轻云之蔽月,流风之回雪,神态间,尽显清雅脱俗之态。

然而这些并不足以让陌爱震惊,让她震惊的是女子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若不是两人气质不同,她都会以为那就是自己。

似是对陌爱的目光有所感知一般,女子停了下来,朝着陌爱看来。陌爱下意识地走了过去,伸出手想触碰那女子,可手却从她身上穿了过去。

果然是在做梦啊……陌爱不由得苦笑,陌爱站在身边看着红衣女子,她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她是不是在等未央呢?突然一个念头在陌爱的脑中冒了出来,陌爱被自己吓了一跳。

未央?未央!

“未央。”

“若是喜欢,明日再吹给你听。”淡淡的语气,清冷的音调在陌爱耳畔响起,眼前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那是梦中的那个男子,陌爱心口一窒,脑海中一阵眩晕,一下从梦中醒了过来。

陌爱看向了手腕,那银环好好地戴在自己的手上,并没有什么红色光芒。陌爱微微叹了一口气,脑海忽然响起了“嗡嗡”声,方才在竹林外那诡异的感觉又来了,眼前涌过一幅幅画面。

“快看那个小鬼,她好奇怪哦……”

“哈哈,她是傻子吧,连爹娘是什么都不知道?”

“走,不要和她玩儿,我娘说她是怪物,她连爹娘都没有。”脑海里出现了一些莫名的画面,那些明明该是陌生的画面,却让她有如同亲身经历一般的感觉,不对,那些就是她经历过的事情,她记得了,那些小孩子,每天都会欺负她,说她是怪物,笑她没有爹娘。

“谁偷我的东西?”

“是她偷的,就是她偷的……”

“小畜生,敢来老娘店里偷东西,看老娘不打死你!!!!”

那时她很想辩驳不是她偷的,是那些在旁边嬉笑的小孩偷的,可是她知道,无论她说什么,都没有人会相信她。她还记得那个很凶狠的包子铺的胖老板娘,她追着自己,自己就一直跑一直跑,可是,因为肚子饿,跑不动,绊倒在地上。那老板娘就追上了她,揪着她的头发,死命地抽打她,那时候的感觉,真的很疼。

“哥哥,那个怪物快死了。”

“别管她,她死了才好呢。”

其实那时候她并不是病得什么都听不见了,明明她找着可以吃的东西时都会分给他们的,为什么他们还要这样对她呢?她真的不懂,她怎么就是怪物了?那时候真的很希望有人能够陪陪她,即使只是静静地待着也好。

“小怪物,走,陪我堆雪人。”

“就是,我们一起玩。”

有那么一天,几个衣着光鲜的小孩突然跑来找她玩,其实她还是很开心的,可是她不知道怎么做,那些小孩说带她去雪地玩堆雪人,打雪仗,他们带她乘着马车在雪中跑,马车跑出城很远很远。可到了一片空地上,他们让她先下去,待自己下去,他们却哈哈地笑,没待她反应过来,他们就把她丢下,驾着马车回去了,她就在雪地里一直走一直走,后来就没有知觉了。

慢慢地,越来越多的记忆回笼,晕倒在雪地之前的点点滴滴都出现在她的眼前,再之后便是她在莫问山庄学武,然后出任务,可如何到莫问山庄的,她依旧不记得。陌爱下意识地蜷缩在了椅子上。

再仔细想想,她脑海中竟还存在着另外一份小时候的记忆,很小的时候,与夏树一起再院子里种花,一起放风筝,一起玩游戏。再大一点的时候还和一群小孩子一起念书,练武,虽然很辛苦,但在那个记忆中她很快乐,很快乐,每天都笑得很开心,周围的人都很喜欢她,对她百依百顺的。

陌爱不由地苦笑,她怎么从未想过若小时候的自己是那样快乐的活着,又怎么会生了这样一副性格,若小时候是那样招人喜欢,现今山庄的人,为何都这般怕自己。陌爱抱着腿蜷缩在椅子上,为何她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记忆,她知道那快乐的记忆不是真的,可这是从哪里来的呢?

夏树!!!夏树一定知道自己如何到了莫问山庄的。陌爱脑海中闪过了那一袭青衫,没有半点犹疑地,她施展轻功朝着龙跃阁飞去。可到了龙跃阁,看到里面一片漆黑,她才想起,小厮说夏树出去之后还未回来。

这一想,陌爱才发觉,自己对夏树所知实在太少,离了莫问山庄,她竟然连去哪里去找他都不知道。不过这夏树也很少离开莫问山庄,即使离开也不过三两日便回来了,可这一次,算起来也有八九天了。他是去哪里了呢?

难不成是上次的山谷?陌爱这样想着,便奔向了马厩,寻了一匹脚力最快的马,凭着记忆,朝着黑谷而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陌爱便到了黑谷的入口。然而夜间的黑谷,寒风凛凛,阴森森的,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夏树!!夏树!!你在吗?”陌爱在黑谷中转了几圈也没有瞧见上次见着的小木屋,只好大声地唤道。

“夏树!!夏树!!你在吗?”

“夏树!!夏树!!你在吗?”山谷中回响着陌爱的声音。

“难不成不在吗?”陌爱喃喃自语着,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知道站了多久,忽然感觉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一般,陌爱猛的回过头,对着自己身后射出几枚飞镖。

发出的暗器没有触碰出任何声响,应该是被来人接住了,陌爱自腰间抽出了随身的软剑正欲再次攻击,却见一袭青衫的夏树出现在了面前,抛了抛自己刚射出去飞镖。

“陌陌下手可真不留情啊。”夏树微微一笑,抬手间将飞镖扔了出去。

“你果真在这儿。”陌爱呼出一口气,也不知是庆幸还是什么。

“陌陌这么急着寻我,可是有什么急事?”夏树说着,回过身在前面带路,陌爱紧紧跟在身后,没走几步,木屋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我刚刚来过这儿,怎么没见着这屋子。”陌爱没有回答夏树的话,转而问道。

夏树愣了一下,便微微笑道:“这黑谷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陌陌许是认错了。”

“不可能。”陌爱断然否决了夏树的猜测,她敢肯定,她是来过这儿的。

“那便是今夜无星月之光,陌陌没有瞧见。”夏树微微笑着,见陌爱似要开口反驳,又缓缓说道:“难不成这竹屋还会自己跑了不成。”

听了夏树的话,陌爱也不作多想,就当做是自己看错了,跟着夏树身后进了屋,屋内有一方桌,四张竹凳,陌爱一坐下,便开门见山地问道:“夏树,我来寻你,是有问题想问你。”

夏树在陌爱对面坐下,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才缓缓看向陌爱,幽幽地说道:“陌陌想问什么?”

“夏树,你……还记得我来莫问山庄的事情吗?”陌爱也不拐弯抹角的,直奔主题。

夏树取了一个杯子,为陌爱斟了一杯茶,听了陌爱的话愣了一愣,才将茶递给了陌爱:“你大半夜跑几十里路寻我,就是问我这个?”

“是。”陌爱将茶接了过来,拿在手中。

“怎地突然想起问这个?”夏树似是不明白一般。

“因为我突然想起我不记得这件事情了。”陌爱皱了皱眉头,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是我带你进山庄的。”

“你?”陌爱心中闪过莫名的情绪。

“对,我在雪地里,捡到了昏迷的你。”夏树语气中似有些困乏,连声音都有些乏意。

陌爱听着,脑海中闪过了一个推测,心中隐隐有冷意升起,眉头皱得更深了,犹疑之下,她缓缓开口道:“夏树,我记忆中有两个截然不同的小时候,一个很快乐,一个很痛苦。”

“陌陌,你想说什么?”夏树明白陌爱此时心中所想,微微笑道“吞吞吐吐不是你的作风。”

“夏树,那段虚假的快乐记忆是你给我的吗?”陌爱语气中很是犹疑,莫问山庄中不乏会南蛮咒术的人,她曾经见过云烟为两人换了记忆,她记得云烟说那是夏树教给她的。

“是。”夏树语气轻轻的,似是呢喃一般。

“为什么要这样做?”陌爱眸色渐冷。

“陌陌,我只是为你好,不希望你有不快乐的记忆,有时候忘记是一件好事。”夏树坦白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脸色却有些白了。

“你怎么知道忘记那些就是对我好呢?也许我根本不想忘记。”几乎是下意识的,陌爱脱口而出。

“没关系呢。”夏树微微笑着,脸色却愈来愈白,眼前的事物越来越模糊,看来还是高估自己了,本以为休养了几日,可以撑些时间了。

听了夏树的话,陌爱有些歉疚,毕竟夏树是为自己好,自己如此激动,倒是有些不识好歹,想着,便向夏树看去。本想开口说点什么,可目光触及夏树那苍白的脸色,才恍然觉得夏树很不对劲,夏树的修为向来比她高出很多,在这么近距离,自己大声唤他,他居然那么长时间才出来,方才夏树和她说话时,声音也怪怪的,好像很虚弱……正想着,就见夏树身子一晃,朝着桌上倒了去。

“夏树!!”

耳边是陌爱的惊呼声,可夏树已经无法开口回应了,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真的不想让她看见呢,眼皮愈来愈沉,脑海中闪过不久前他去找未央时,未央对自己说的话。

“你只道是保护她,可有想过,她是否想要。”

原来,自己始终不如他了解陌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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