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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这座贝勒府,就是史料记载的雍和宫,现在虽然规模还不大,是因为胤禛还没有被封王,不过用不了多久了,等胤禛被封为雍亲王,这府第定是会被扩建的。不过现在也已经很不错了,这座府第巍峨壮观,具有汉、满、蒙、藏民族的特色。正是茉莉的最爱,于是她聚精会神的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细致的画着这座小院的每一个细节。

已近中午十分,茉莉已经画出了五幅画,一幅”是画的小院的正房,雕梁画栋落在纸上,变成了黑白线条,洗尽铅华,却更见拙朴古韵;第二幅是画得院中的古树,枝繁叶茂,参天直上。第三幅是院子中的花木假山小品,蔷薇满架,山石玲珑;第四幅是房檐墙角的瑞兽花纹特写,花纹拙朴流畅,瑞兽惟妙惟肖。第五幅嘛,却是小丫头临窗描花样子的画面,窗扇支开,小丫头低头描画,专心致志。

茉莉满意的翻着自己画得几幅画稿,心中正得意时,却听身后爽朗的笑声:“丫头,你玩的什么?这么高兴?”

茉莉蓦然回首,却见胤祥一身淡灰色的夹纱大褂站在蔷薇架下,要中藏青色宫绦垂下一枚龙纹玉佩,光光的脑门上映着蔷薇架子投下的斑驳的光影。

“你来了!”茉莉满心欢喜,一蹦一跳的跑到胤祥面前。

“来,给我瞧瞧你手中的东西。”胤祥微笑着,伸出了手。

茉莉抬起手中的画稿笑道:“我闲着无聊,画着玩的。”

胤祥一边翻看着,一边到一边奇道:“瞧着功底,没有十来年的画工是不能的,你小小年纪,便画得这样好?真是难得。”

茉莉拉着胤祥坐到院中的石凳上,笑道:“我从小便喜欢画画吗,自然是时时刻刻有机会便画,练笔的次数多了,自然就这样。”

胤祥转头笑看着她说道:“你的话有道理,有道是‘术业有专攻’,你无论走到哪里,都先看人家的房屋建筑,亭台楼阁,画时,自然是胸中有丘壑的。”

茉莉笑而不答,只看着胤祥温和的笑脸,这浓浓的眉,深深地眸,挺直的鼻梁,如玉的肌肤,都是自己每回梦中的那人的样子,为何如今,这样真实的展现在面前?

“怎么?你这样瞧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泥巴吗?”

“没有。”茉莉摇头。

胤祥微微一笑,抬手抚摸着茉莉的头说:“你这丫头,这样看着我的眼神,怎么这样熟悉?”

“或许,我们本就相识吧?”

“本就相识?那是何时?”

茉莉摇摇头,她也不知道,或许,实在梦中。只是这一世,自己仍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这个孩子的身世如今仍然是一个迷。

胤祥见茉莉无言,幼稚的小脸上,一双黑黑的眸子,里面闪烁着沉沉的目光,这种凝视,似乎已经过了千年。

“你这孩子,怎么竟像一个迷一样?难道你真的不记得你父母是谁了?”

茉莉再次摇头,她的父母在另一个时空,那是三百多年以后的时空,这又怎能说得清楚?

“好了,不说这些了,或许那一天你突然就想起来了。皇阿玛答应你住进宫里了,在四哥这里用了午饭,你就跟我去畅春园。见过皇阿玛以后,你就在我的房里住下,对外呢,我只说你是我身边的宫女,不过你不用做任何事,只要跟在我身边就好了。”

“茉莉谢谢十三爷了。”

“不用谢,你是我胤祥捡回来的迷途的小羔羊。”胤祥说着,又抚摸着茉莉的小脸,“等有一天,找到了你的妈妈,我就把你放回到草原上去。”

听了这话,茉莉便有一股莫名的心酸,她抿了抿小嘴儿,问道:“如果,我一直找不到我的妈妈呢?”

“那你就跟在我身边吧,我这里就是你的家。”

他就是她的家……

茉莉眼中渐渐蓄满了泪水,原来在这里,我也可以有一个家。

看到她眼中的泪水,胤祥的心莫名的疼痛,曾几何时,自己原也有过这样的无助,额娘去了皇姑屯带发修行,皇阿玛整日忙于政务,这个可怜的孩子,每每在暗夜里对着星星发呆,脑海中额娘的模样逐渐模糊;睡梦中总有一双温柔的手给她擦去泪水。醒来时只有枕上的冰凉。

“不要哭,你记住,你是我胤祥的人,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总有我与你分担。”

原来竟是这样!茉莉忽然想起了那个道士的话,‘你的姻缘不在这一世。’原来,有个人一直等在这里……

茉莉深深的点头,把这一世的承诺点给了他。

“好了,咱们去前面吃饭,四哥该等急了。”

“好,不过我要先去洗洗脸。”

“去吧,我等你。”看着她转笑的面容,胤祥的心也跟着飞扬起来,这个小丫头,怕不是有什么魔力吧?

在四贝勒府上用了午餐,茉莉便坐着胤祥的马车去了城西的畅春园。畅春园的澹宁居见到了中国历史上的千古一帝——康熙。

这是一个清瘦的老者,茉莉进宫殿时,他正斜倚在一张安乐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胤祥和茉莉双双跪倒。胤祥请了安,康熙便慢慢的坐起来,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的一个小丫头,慢慢的说道:“你就是那个从洪水中就出来的孩子?”

茉莉低着头应了一声是,不是她不敢抬,是因为胤祥一再嘱咐过了,见了皇阿玛要低眉顺眼,不能直视他,这是对他的尊重。

“你几岁了?”

茉莉摇头,因为她也不知道今年自己几岁。

“皇阿玛,她被救上来的时候就失去了记忆了。忘了自己姓甚名谁,更不记得自己的家人。”

“恩。”康熙点点头,继续说道:“你抬起头来,叫朕瞧瞧你。”

茉莉慢慢的抬头,对上了康熙温和却刚毅的目光。

“倒是个干净的孩子,既是这样,你就服侍十三吧,难得十三长这么大了,第一次要女孩子留在身边服侍。”

“儿臣谢皇阿玛恩典。”胤祥忙跪下。

“茉莉谢万岁爷恩典。”茉莉也忙磕头。

“起来吧,十三是个直爽仁爱的好孩子,定不会亏待你。不过你也要知道守本分,平日端茶递水的,要小心伺候,若有什么不懂,尽管问问胤祥屋里的嬷嬷。”

“是。”茉莉忙应着。

“下去吧。”康熙说着,又歪在安乐椅上,继续看他的书。

“儿臣告退。”胤祥再次行礼,带着茉莉出了殿门。

转过几处花圃山石,胤祥带着茉莉回到了自己住的西院子,到了一处小院落,胤祥停下对着茉莉说:“这一处承露轩是皇阿玛给我住的屋子。”

茉莉看时,只见小小的院落,粉白的墙,门口对着一池清清的湖水,进门来,却只有数十竿翠竹,隐着一道曲廊。房子是清雅的竹舍,满眼江南小景。舍前窗下种着译丛茉莉花,此时盛夏,正是叶翠花繁的时候。

“好了,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东里间是我的书房,西里间是我起坐的屋子。你爱在哪里住就在哪里住。”

茉莉回头看着胤祥眼中喜悦宠溺的目光,笑道:“我住这里,你住哪里?”

“我嘛,好说,平时我多半是在皇阿玛身边,只有闲时才来这里。”

“那好,我就住西边,书房给你留着。”

“恩。”胤祥转身跟一个嬷嬷说:“颜嬷嬷,你去内务府,说皇阿玛为我选了一个贴身的丫头来,叫他们来量了这丫头的尺寸,去照着定例,做好了衣裳送来。要快。”

“是。”颜嬷嬷应声出去了。

“谢谢你。”茉莉微笑着说。

“不用谢。”胤祥也同样微笑着。

接下来的日子,是安宁的,胤祥每日都会去澹宁居去请安,康熙似乎对这个儿子特别的钟爱,总是留他在身边或者听大臣们回话,或者一起用膳,或者查问功课。在康熙的身边,或许只有太子胤礽能跟胤祥分一些父爱罢了。

茉莉想着,或许是因为这两个皇子都是从小失去母亲的缘故吧,所以康熙作为一个父亲,总是多疼爱这两个孩子一些,谁说他只是一个伟大的帝王,在茉莉的眼里,他还是一个伟大的父亲。

这个夜晚,天空飘着雨丝,正是茉莉最喜欢的天气。

承露轩外边的湖水里,看着朵朵白莲,微风吹来,摇摇摆摆,犹如暗夜里闪烁的星光。茉莉坐在湖边的小水榭里,静静的对着一池白莲,吹着湿漉漉的夜风,心如湖水般的宁静。

这一段日子,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每日的起居饮食,言谈举止。她已经融进了这个封建王朝的生活中。原来的记忆被她深深的埋在心底。

“你在这里做什么?”身后有个一陌生的声音打碎了茉莉宁静的心情。

不情愿的转头,却见一个翩翩少年一身青衣站在身后。

“你是谁?我在这里与你何干?”茉莉心中泛起莫名的恼火。

“呵呵,我是谁?这畅春园里还没有不认识我的宫女,你却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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