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时候他却很难理解她,明知道是谁下的毒,可是她却装傻了十几年,明知道那个人会威胁到她,但她却一直维护着那个人。
但是对于她的要求,他从来不会拒绝。除了师父,这个世界上,他最听她的话了。
云霄拭了拭额际渗出的汗水,运功将自己全身的毒素都显示在脸上,这是她无可奈何的选择,也是她最好的伪装。
“乘风,你可以走了,回去告诉师父,我不会让她失望的!”
看着她脸上难得缓和的神情,乘风点了点头,捡起地上的披风,转身离去。
棠煦趴在桌上不知不觉睡了许久,他揉着迷离的双眼,打量了一下四周,房间里一片昏暗,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晚了,桌上的蜡烛也即将燃尽,可是云霄似乎依然没有回来,他不禁担忧起来。
“这么晚了,她到底去了哪里?”
打量着房内的摆设,自从傅君卓来了之后,云霄就独自搬到了这里居住,而这个房间显得很朴素,除了几件必备的陈旧家具外,找不到一个有价值的摆设。
想到和傅君卓的谈话,他心里的一处有些松动了,为了这个意外出现在他生命里的女人。
她没有出色的才能,她没有出众的容貌,甚至曾经让他感到绝望抗拒的女人却在不经意间打动了他的心。
他为她十九年的岁月感到心疼,为她孤独的成长感到难过,如果过去没有人愿意爱她,照顾她,那么从现在开始他是不是可以试着去爱护她,照顾她呢?就像她不顾一切的保护他一样。
想通了之后,棠煦的心感觉豁然开朗,他要亲口告诉云霄他的决定,他会做好她的正君,让她今后的人生都不好孤单。
桌上还放着一叠新鲜精致的糕点,等了许久的棠煦看着不觉有些饿了,和傅君卓谈话之后,他都没有胃口吃晚饭,一直为云霄的事情心烦,可是现在他想明白了,肚子也感到了饥饿。
云霄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回到了王府,这么晚了,估计所有人都应该进入梦乡了,她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想让她死,也不看看她是何许人?
一夜的折腾让她的神色看起来略显疲惫,但是心里的那份忌恨让她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总有那么一天,她会让那些想置她于死地的人,那些让她痛苦了十九年的人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
没有人,从来没有人,可以招惹了她之后全身而退!
踏入房门的一刻,她敏锐的感觉到房里有人,但是她熟悉那个气息,知道是安全无害的气息,因为那是和她相处了许多个夜晚的棠煦。
可是当她看到棠煦津津有味品尝着桌上的点心时,那原本放松的精神很快就紧绷起来,几乎来不及细想,行动就已经为她做出了选择。
“啪……”
手掌一挥,一阵有力的气流已经将棠煦手中的糕点震落在地。
棠煦只觉得有一阵强劲的气流迎面而来,手上猛地一颤,只觉得手臂麻木,还抑制不住在轻轻的颤抖着。
他还来不及回神,云霄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随即一掌有力的打在了他的胸口,“呕……”刚刚才咽下去的点心全都被打了出来,随带着还有一丝丝血迹。
“你……”
“谁准你进我的房间的?!谁准你动我房间里的东西?!”云霄瞪着大眼狠狠的扫视着跌坐在地上的棠煦。
森冷阴鸷的目光让棠煦心神一震,竟然莫名的恐慌起来,那种害怕,打心底里发怵的感觉一如当初遇见天下第一魔头夜枭一般。
在那个冰冷的夜晚,他看不清楚那人的长相,他只记得她有着来自地狱般冰冷刺骨的声音,还有那双让人惊恐万分的森冷阴鸷的眼眸。
可是现在,那让他熟悉的云霄,那始终带着傻傻笑容看着他的云霄竟然也有那么骇人的目光!
感觉到棠煦的害怕,云霄才察觉自己有些过激了,刚刚想缓下神情去拉他起来,却敏锐的感觉到窗外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叹息。
她暗自懊恼着自己竟然让棠煦分了神,但身影移动已经迅速的逼向窗外,窗外的人来不及躲避,被云霄一把拖进了房间,丢在了地上,修长的手指已经快速的牵制住了来者的脖子,将那人压制在地。
一张平凡无奇的面容,一双惊讶的眼睛,还有一丝丝临死前的恐惧和不甘。
“意外吗?”微扬唇角溢出的轻轻笑声却让人不寒而栗。
“意外!想不到懦弱无能的霄王竟然还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在我的府里待了这么多年了,有查到什么吗?”
“呵呵,是我的太无能了,跟在你的身边这么久,竟然没有察觉丝毫!霄王殿下,你可真会掩藏自己的实力!”
管家何嫂的脸上已经收敛了往昔老好人的慈祥,看着云霄的眼神有着不甘和镇定。
这么多年了,她受命跟在云霄的身边,观察她一举一动,将她的事情事无巨细的报告给上峰。以为早已经将这个孽种掌控在手,没想到,没想到她习得了一身的武艺,竟然没有人察觉!
如此懂得伪装的人,居心叵测,他日势必成为朝廷的祸害!一场二十年前的腥风血雨难道还会重演吗?
棠煦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两人,倒在他不远处的是王府里的管家何嫂,往日里她总是笑嘻嘻的关心着府里的每一个人,尤其很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对扎里也是和蔼可亲。
在众人的眼中她是那么的慈祥和睦,就像一位可亲的长者。
而那位居高临下,谈笑间掌控着别人命运的女人正是他生活了好一段日子,一直有着傻傻笑容,被人耻笑无能又无才的霄王。
可是眼前的一切为什么让他觉得如此的陌生?
“不懂得掩藏,我还能活到现在吗?兴许都投胎转世多少回了!”
“可惜了,大家都被你给蒙蔽了!主上对你兴许还太仁慈了,如果早点结果了你的性命,今天就不会留下你这个祸害!”何嫂狠狠的瞪着云霄,再也找不到一丝丝往日对少主人的恭敬。
“是啊,可惜!的确可惜!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云霄笑了,指尖用力一捏,只听见“咔嚓……”一声。
何嫂瞪着眼睛,脖子已经无力的垂下了一边。
“啊……”棠煦赶忙捂住了嘴巴,抑制住那差点惊叫出声的呼唤,他睁着惊恐和不可思议的眼神,愣愣的看着缓缓站起身的云霄。
她的脸上冷漠平静,丝毫没有因为前一刻杀了一个人而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她缓缓向他走来,在棠煦的面前蹲下身子,目光和他平视,“害怕吗?是不是觉得我很陌生!”
棠煦无意识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不明白该如何表达他心里的想法。
为什么会这个样子?他原本只是想让云霄知道他的心意而已,为什么会让他发现这些?前一刻他还在为自己好不容易下的决心而感到愉悦,可是现在……可是现在云霄不是他认识的云霄,云霄不是那个懦弱无能,孤苦无依的殿下,她不是那个孤寂十九年需要人爱护照顾的女人。
她是……她是……是一个杀人于瞬间,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陌生人……
陌生人!是的,这个时候,棠煦只觉得云霄很陌生,非常的陌生!陌生的让他感到害怕!
看着近在咫尺的云霄,棠煦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下一刻他昏倒在云霄的怀中。
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一双森冷的目光,一抹邪恶的笑容……
如同醒不来的梦魇紧紧缠绕着他,让他喘不过气来,心……觉得好压抑,心……觉得好疼!
“殿下!殿下!”耳边传来扎里的呼喊声。
棠煦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睑,逐渐清晰的焦距,让他看清楚了扎里放心的面容。
“扎里?”
“殿下,你可总算醒了!你都昏迷一天一夜了!”看着棠煦虚弱的模样,札里很是心疼。
“昏迷?”
“是啊!你在霄殿下的房里睡着了,结果着了凉!发了高烧,昏迷不醒,可把奴才给吓坏了!”
“霄殿下?”棠煦听到云霄的名字,心中一颤,那个可怕夜晚的记忆随即清晰起来,他猛地坐起了身子,着实把扎里吓了一跳。
“殿下,你干什么?你的病还没有好呢!快躺下!”
“扎里……霄殿下……霄殿下她……”
“霄殿下?噢!她一直守在殿下身边呢,才刚走开了一会!你要找她吗?奴才这就找她来!”扎里笑了笑,心里却泛着嘀咕,殿下什么时候这么惦念霄王了,自从狩猎场回来就一直想着霄王殿下!
“不……不要!不要叫她来,不要!”棠煦拉着扎里的衣服,手轻轻的颤抖着,他不想见她,不想面对她,更不知道该怎么和完全陌生的她相处。
“殿下?”扎里不明所以,殿下在霄王的房间里休息,一醒过来就问霄王,为什么又不肯见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