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来了,她拼命稳住自己的身体,将手中的绳索在胳膊肘儿上绕了几圈,再俯下身将那尖瘦下巴少女的绳索递过去,直到她稳稳地捞到她自己的绳索,蓓芊芊才松开手继续攀爬。
“呃?”双脚分不开了?蓓芊芊低头,她的脚竟然被人用她自己的绳索捆住了。她在心里呸了下尖瘦下巴的少女,却见她带着可恶的胜利微笑,疾速攀上。然后,芊芊象一尾缺了水的鱼,尾巴成了累赘,一节一节地往上汲,不知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及至到了“锁君台”,蓓芊芊才恍然,原来,这两场只是幻觉,不过都是仙人们对入门弟子的考验。先前若是有坠海、坠崖的,最终不过是坠回自己的家乡,若按此推论,无论蓓芊芊砸不砸船,那船总归是要破的,总归是要漏水沉没的,而蓓芊芊好死不死地当了回扫把星,她比窦娥还冤啊!
锁君台上原先听道悟阐的弟子们都各回各殿了,只余下几位师叔辈的,仔细挑选着新生代的弟子。而一番折腾过后,众孩儿都筋疲力尽,栽倒在“锁君台”之上。
此时,又有道童上前道:“潘伊、冯思东、吴胜……蓓芊芊,首先恭喜诸位闯关成功,接下来的第三关,其实很简单,祖师爷已将训戒放在你们面前的盒子里,如果你们看懂了,便到前面的应答室内答题即可!其余没有入围者,请从山道下山。”
蓓芊芊跟随着一众唉声叹气的落选者往山下走去,根本不理会身后道童的呼喊,“蓓芊芊,你入围啦,你的训戒盒。”
道童执着地追上蓓芊芊,把盒子塞进她手中,芊芊只得婉拒:“我从未想过当什么剑仙派弟子,我还有急事,恕不奉陪了!”
此话一出,别说是剑仙派的师叔辈不答应了,就是洒扫小童也怒目相视,磨刀霍霍。更有胜者,身边一众落选者,咬牙切齿,恨不得上来群殴蓓芊芊,你丫不想当剑仙派弟子,你瞎搅和什么?浪费一个进级名额!蓓芊芊一见这架式,好汉不吃眼前亏,立即跟着道童回去。
“如果弟子受到生命威胁,剑仙派会不会派人保护?”蓓芊芊直直地走进最近的一个应答室,心中着急着两位师傅,有些恼怒地问。哪有人这样逼着人家拜师的?
“当然!”对面案几后,坐着一位身着道袍的女子,横眉冷对。
“那,如果弟子受到欺辱,剑仙派会不会派人替弟子讨回公道?”蓓芊芊一听,有门,眼睛一亮,忙追问。
“当然!”那女考官不屑一笑。
“那好,那我就当这个弟子吧!”蓓芊芊勉为其难地说。心里却雀跃,师傅有救了。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可前提是——你得回答出师祖的问题!”道袍女子冷哼一声,鼻音浓重。
“呃?”蓓芊芊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确实有些本末倒置,忙打开手中的盒子,一看,一张白纸?不由朝天翻了个白眼,话说,她可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脑筋急转弯达人,这也太小儿科了吧?不是“三思(撕)而行”是什么?蹭蹭蹭,看也没看,就把白纸撕成三份,然后走人。甚至没有确切看清女考官长什么样。
这可惹恼了号称剑仙第一美人的灭决师太,她冷冷地看着面前飘扬的白纸片,怒不可竭!嚣张,尽管嚣张,广袖猛地一挥,猎猎生风,蓓芊芊其人便被她甩出丈外,嗓中一甜,吐了口鲜血。
仿佛没有人注意到那团黑影的死活,各位师叔都在精心挑选着自己心喜的小徒。天渐渐黑了,领到新徒的师叔们面露满意的笑容,携徒离去。平顶上的人越来越少,最终银月挂到天边,四处静悄悄。
废柴蓓芊芊以屈辱的“狗爬式”趴在君移山仙气最盛的谷顶——“锁君台”上,如果不是心中记挂着生死未卜的两位师傅,怕是早就昏厥过去。
“容儿,你出手太重了,为师既已决定收下她……”
“可师父,此女虽有慧根,但体内却隐隐有魔性浮动,怕终将有一日坠入魔道,毁我剑仙派一世英名……”
蓓芊芊仍旧趴在地上,这山巅的平顶,青草幽幽,仙雾飘摇,真是睡觉休闲的好地方,只可惜有只苍蝇嗡嗡作响,大失情境,心中不由呸道:“你才魔性浮动,你全家魔性浮动!”
说话的,正是剑仙派第一美人——“灭决师太”——李艳容,便是一身道袍亦掩不了她的清雅风姿。此刻她恭敬地侧立在白髯老道身旁,但低垂的眉眼扫向蓓芊芊时,恰似看草丛里的一只蚱蜢,不屑且厌恶。
“容儿你有所不知,正因如此,为师才不能放任她自生自灭,”白髯老道双袖后背,道袍鼓鼓风舞,一副悲天模样,“她既上得君移山,也是她的造化!也罢,为师便亲自点化她的魔性……”
“喂,白胡子老道,我有师傅的,我才不……”蓓芊芊使出吃奶的劲,撑起半个小头大叫,但她的“我才不要——”还没来得及吼出去,突然便失了声,徒留个开合的嘴形。不知原由的蓓芊芊大吃一惊,伸手捏扯了把嗓子,但还是发不出声音,却见老道拂尘一掸,摇头长叹,“孽子入魔太深,恐难成人……”
蓓芊芊无语凝噎,她入什么魔了她?难道不肯拜这老头儿为师便是入魔?
快来人啊,披星戴月之下强抢徒弟啦!
可蓓芊芊没功夫跟他耗,她还要赶去朝珏山救自己两位师傅。眼下这浑身是伤,又失了声,而那老头又那么一味地沉浸在自己除魔卫道的精神世界中,若是被他抓去做了徒弟,可不白白耽误了朝珏山上两位师傅的性命?这样一想,心急如焚的蓓芊芊趴在地上狠咬了几口青草泄愤。
白髯老道迈着沉稳的脚步,伴着嗖嗖的山风朝蓓芊芊走来,停在蓓芊芊啃过青草前,他和蔼一笑,弯腰朝蓓芊芊伸出枯枝般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