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天气渐渐的热了起来,乔锦书穿了一身粉色锦缎裙褂,带着谷雨往堂屋里给老太太请安,一时请安完了,老太太对着吴氏道:“我看你近日气色倒是不错呢。”
吴氏笑着道:“儿媳自己倒没怎么觉得,只是身子倒觉得轻快些,总是这些日子锦儿的汤汤水水有点子用吧。”老太太听了道:“家里有个懂点子医术的倒是好事,只是到底是女孩子家还是别在这些事上过于下工夫,女红,理家才是正经,虽说大师是收了徒,大约也只是看着锦儿聪明乖巧一时兴起,咱们也别太当真了,总是去烦着大师,不然倒是误了大师的好意了。”吴氏听了心里便不以为然。
乔锦书只在一旁心里冷笑,怎么怕我会医术你那些坏事便不能得逞,黑心的老太婆,等我找到证据便让你好看,嘴里却都是恭谨的应了,也不多说什么,老太太觉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一时心里不爽,便想呕吴氏,道:“我前两日听宋姨娘说,立夏已经是老爷的人了,也该明公正气的把她给老爷收到屋里。”
吴氏已经听乔楠枫说过这事了,心里早有准备。便道:“是,这事我也知道了,正想着把她的月例提上来,就在宋姨娘屋里一起伺候着老爷吧。”老太太见吴氏并无不高兴,也觉无趣便道:“正该这样。”说完便散了。
回到吴氏的屋里,乔锦书给吴氏把脉,把完脉乔锦书歪着头看着吴氏甜甜的笑了,吴氏紧张的道:“锦儿,怎样?”乔锦书道:“娘有好转了。”
吴氏激动的抓住乔锦书的手道:“真的吗,锦儿,真的可以治愈吗。”乔锦书知道这个时代,生儿育女对女子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不能生育的女子,就只能等死或者自寻死路再无别的出路。
因此抓着吴氏的手认真的道:“娘最迟一年锦儿一定让娘怀上弟弟。”吴氏高兴的点点头。
钱妈妈也乐得在一旁念阿弥陀佛,乔锦书又重新开了张方子调整了些药,看着还是一张普通的女子养身的方子,交给钱妈妈让她到自家的药铺抓药。她知道,这张方子老太太是一定能看到了。其余的药便让谷雨偷偷去买。
吴氏道:“锦儿你这两天可有去看你二叔。”乔锦书道:“娘我隔几天便要去的,只是二叔的脉很奇怪,微弱而杂乱,身体各处却没有任何一处是有毛病的,只是虚弱,也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说道这,乔锦书很难过的道:“是锦儿能力有限,没办法查出二叔的病因。”
吴氏叹了口气道:“锦儿不必难过,你二叔这病便是大师也束手无策,何况你才学几天医术,你现在既能想办法治娘的病,将来也一定能治愈你二叔的。”
乔锦书起身带着谷雨往外院看乔楠柏去了,乔楠柏正坐在炕上看书呢,见乔锦书进来,道:“锦儿来了,小寒,把姑娘爱吃的果子洗了拿进来。”小寒应着去洗。
一会端了盘果子进来,都是乔锦书爱吃的桃李瓜果。小寒道:“二爷知道姑娘爱吃这些,自己不吃却总是让柴胡买了备着,等姑娘来了好吃。”乔锦书听了拿起红红的桃子眼圈都红了,二叔待自己是疼到骨子里,自己守着一身医术连他的病都查不出。
乔楠柏本是个聪明之极的人,只是生了病被拘在这方寸之间罢了。看乔锦书神情便知道,她自从跟着一品大师学了医术便隔几日给自己把脉,定是想找出自己的病因,几个月苦无良策,今日小寒无意中说的话尽是触动了她,伤起心来。
便装做不知的笑道:“定时柴胡买的果子不合我家姑娘的意,明日便叫柴胡去乔管家那领板子去。”
乔锦书听了又笑了道:“锦儿便是这么小气么,果子不爱吃也哭,二叔最是讨厌。”乔楠柏看乔锦书一时好了,便伸过手戏谑道:“锦儿大夫今日把脉吗?”
乔锦书放下手里的桃子,接过谷雨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手道:“本大夫自是要看看乔二爷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吃药了,说着便细细的把起脉,脉象比之前稳定了些,看来精神应该比之前好些。乔锦书想,找不到病因先调理身体,增强抗病能力也是好的,一定会找到病因治好二叔的。
把完脉看着乔楠柏道:“二叔最近是不是精神好些了,乔楠柏还没说话了?”小寒在一边高兴的插话道:“正是呢,刚想告诉姑娘这个好消息,见着姑娘哭没敢说话了呢,这几天二爷在院子里散步的时间增加了,却没有以前那么累,吃的东西胃口也好了,我和柴胡都高兴地不得了。”
乔锦书听说了也高兴起来,又新开了药方,并叮嘱小寒道:“二叔的药抓回来不论你或柴胡自己煎着,药罐子一定要用白纸封好了,且一定不能离人,不能有一点其他东西掉进去,不然药性就没那么好了,乔楠柏在一边听了蹙了下眉,便想可能是锦儿着紧自己,过于小心。
小寒听了,道:“姑娘吩咐了奴婢一定记着,这药奴婢自己煎,不让别人碰的。”乔锦书知道小寒对自己二叔的情分,便点点头。看着天色不早,便告辞了出来。
刚走进内院,看见春分捧车一盘油炸果子往自己院子里走,谷雨便道:“春分,姑娘在这呢。”春分回头看见乔锦书走过来,便站在旁边等着,道:“老太太说天气热了,怕姑娘和少爷不爱吃饭,便做了这油炸果子,让姑娘少爷饿了,好垫点。”
乔锦书听了道:“谷雨你拿着果子先回屋里去。”又靠近谷雨低语道:“我没回来前不许吃。”谷雨道:“是。”再对春分道:“你回太太那去吧,我去老太太屋里道谢去。”
说着朝老太太屋里走去,果然见乔仲青坐在一旁吃着果子,几上的碟子里只有一半果子了,乔锦书给老太太见礼道了谢,坐了下来,老太太道:“近日天热,仲青总是不肯好好吃饭,不一会又饿,便让厨房炸了点我小时候极爱吃的油炸果子,谁知仲青尽是也爱吃呢。”
乔锦书道:“仲青弟弟竟是像了老太太呢。”老太太宋氏一生没有自己的孩子,只有乔仲青这个侄女生的侄外孙,本来就疼爱,现在见乔锦书说仲青像自己竟是极高兴道:“正是这话呢。”
乔仲青也得意的看着乔锦书道:“姐姐也尝尝,极好吃。”老太太眼里闪过一道精光,让大寒给乔锦书也拿一碟,乔锦书道:“老太太不用了,我刚才吃了好些桃子,现在且吃不下呢,我屋子里有,饿了尽可以吃的。”
老太太也不强求。坐了一会,乔锦书便回屋子了,一路走,忖道这果子看来没有问题,只不知道这老太太又抽什么风。
回到自己屋子里看见谷雨对着那盆果子发呆呢,便道:“谷雨你看什么呢。”谷雨站起来道:“我看看这果子有什么问题呀,姑娘为啥不许吃呢。”
乔锦书一听便笑了,道:“你可看出来了。”谷雨摇摇头,道:“看了半天它还是盘果子。”乔锦书便顺手拈了一颗道:“那姑娘我就先吃一个了。”
谷雨见乔锦书吃,便也赶快拿了一个,往嘴边送,这边乔锦书的果子刚送嘴边,脸色聚变,压低声音嘶喊道:“谷雨!”谷雨听着自己姑娘声音都变了,吓得刚到嘴边的果子掉地上。呆呆的看着乔锦书。乔锦书看着谷雨颤声道:“你刚才可吃了果子。”谷雨摇摇头。乔锦书又再问一遍:“你确定你没吃吗。”谷雨点点头道:“没吃着,被姑娘吓得掉地上了。”乔锦书这才腿一软跌坐在炕上。
谷雨看着乔锦书这样着急忙道:“姑娘你怎么了,可别吓我。”乔锦书拉着谷雨的手道:“幸好你没吃。”然后一惊怕老太太送到吴氏那边去,想着来不及和谷雨解释便道:“谷雨下去随便摘几支花进来。”
片刻谷雨摘了花进来,乔锦书接过来插进瓶中道:“谷雨,我们去给太太送花。”
谷雨虽不知道姑娘葫芦里埋的什么药,但也跟着姑娘往太太屋子里去。
到了吴氏那边才知道,并没有送给吴氏,只送了锦儿。乔锦书才说了老太太在油炸果子里放了蛤蟆粉,油炸东西自然会放明矾,蛤蟆粉遇明矾男子吃了无事,却可令女子绝育,无药可解。因此老太太才让乔仲青吃了,若真有什么事亦可证明她的清白。吴氏听得脸煞白,咬牙切齿,恨不能咬人。稳了稳心神才拉着乔锦书的手道:“锦儿,此事我们只能忍了,我朝历来最重孝道,便是有证据证明父母有错,指责状告父母的人,也会被人瞧不起;如果没有的证据指责状告父母便会判极刑,是以历朝以来从没听过状告父母的。因为这样老太太才肆无忌惮的一次次做下这些伤天害理之事我们却无可奈何。
乔锦书咬着牙道:“既如此我们也不能就这样放过她,厨房的张妈妈可是娘的人。”吴氏点头。
乔锦书让谷雨去拿了一包药粉来道:“钱妈妈你让张妈妈把这包药放在老太太今晚晚膳的面点里这药无色只有点类似蒸面点的食用碱的味道,放在面点里绝对不可察觉。”
吴氏道:“锦儿这是什么药,可要紧。”乔锦书知道吴氏是怕老太太出事连累自己。便道:“娘放心,这药只是让老太太腹疼腹泻一晚上,然后在床上躺上个三五天,决无其他。吴氏听了便点头让钱妈妈去办。”
到了晚上老太太的屋子里果然热闹了起来,一时急着请了李大夫来出诊说是,天热吃了不新鲜的东西,无大碍,吃些药便好。饶是吃了药,老太太还是拉肚子拉了一晚上。到第二天早晨方好。
吴氏自然是伺候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