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萍一见那所谓的大伯又来了,张口就说她鬼上身,当即就一下子站起来,拿着菜刀就朝着冷霸天嚷嚷道:“你才鬼上身呢,你全家都鬼上身,你再在这里瞎掰掰,老娘还剁你!”
冷霸天直觉的向后退了两步,可是又怕被人笑话,指着冷萍大声道:“你这个孽障,从哪里来的赶紧回哪里去,竟敢在本老爷面前撒野!”
太平村的人一听是鬼上身,全都吓得向后退了两步。
“萍儿不是鬼上身,不是,她就是饿狠了,真的是饿狠了!”郝氏一把将冷萍护在身后,一边哀声求着,“各位乡亲,别说獾,听说离着咱们这里十里的村子都有吃人肉的呢,这人饿狠了,啥事做不出来啊,如今天灾人祸的,人活着不容易,父老乡亲,你们就看在去世的冷二爷与冷二夫人的面上,看在我那死鬼丈夫的面上,就绕过萍儿吧!”
郝氏一说这话,太平村的村民都有些犹豫,这村里的人,哪一个没有受过冷萍爹娘的恩惠啊!
于秀满更是偷偷的回眸看了一眼凶神恶煞的冷霸天,犹豫了一下也就说道:“郝家妹子,反正这冷萍已经是你家的人了,你只要将她看住,别到处去祸害人,现在咱们都自己顾不过来自己的时候,谁还会多管你家的闲事?行了,都散了吧,都散了,走的慢了,这冷家小姐狠劲儿上来,再将你们剔拔干净了,俺可不管!”
方才冷萍杀獾的狠劲儿,全村人都瞧见了,哪个心里不害怕,于秀满这一喊,那可真是比兔子跑得都快,一会儿,全都不见了,就只剩下冷霸天那伙人。
“老爷,小的瞧着不对劲,咱们还是找捉鬼的道士来,先将鬼捉了再说吧!”有下人低声给冷霸天出主意。
冷霸天有些不甘心,今天出来的时候,他可是跟自己老婆打了包票的,一定要了冷萍这小蹄子的命,可是这会儿……
见冷霸天不走,冷萍突然瞪大眼睛,直起身子,哗的一下子举起菜刀,那菜刀上还有獾的血呢,顺着刀柄就向下滴。
“娘啊,小姐真的是鬼上身了!”有一个胆小的家丁喊了一声,一下子跑远了,那家丁一跑,剩下的人就沉不住气了,有两个家丁上前,一左一右架着冷霸天就赶紧向回走,一边走一边劝着,“老爷,咱们还是先去找人驱鬼吧!”
冷霸天心里也怕,也就半推半就的走了。
见冷霸天一伙人走了,冷萍这才舒了口气,端起木盘对瘫在地上的郝氏道:“婶子,你歇着吧,我给你煮肉吃!”
天色暗了,一阵肉香味从郝家飘了出来,那热气扑的烛光一闪一闪的,格外的温暖。
冷萍伏下身子,细细的嗅了那獾的味道,虽说这是第一次吃这玩意,又缺少辅料,就这么随便用水一煮,加了点盐巴,可是因为饿的久了,闻着那味道可是比龙肉都香。
炕桌的对面,郝氏怀里抱着正吃着手指的花儿,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目光愣愣的,而她的旁边分别坐着石头与郝蛋,两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肉,却不敢动筷子。
“萍……萍儿,你真的要吃这肉?”郝氏终于吭哧吭哧的开口了,眸色中全是惊恐。
这萍儿莫不是真的鬼上身了吧?呸呸,别人不相信萍儿,她能不相信?郝氏赶紧打消自己的念头。
“为什么不吃?只要没毒就可以吃!”冷萍夹了一块肉先放在嘴里嚼了嚼,虽说有股说不出的味道,但是至少是肉,这个时候也不能有太高的要求,也就说道,“这肉煮了一个时辰,烂烂香香还可以!”
她一边嚼着,一边含糊的说着,那嘴里哈出热气跟香味儿,馋的郝蛋跟石头全都一大口一道口的咽口水,那花儿吸手指的声音也格外的响。
“萍儿,这东西没人吃的,真的没人吃!”郝氏虽然觉着饿,口水四溢,可是还是劝道。
“婶子,你刚才都说了,人要活下来的时候,连人肉都吃,何况是这獾!”冷萍挥挥手,夹了几块放在郝氏面前的碗里,“这三天,我就没见过你正经吃过东西,你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这几个孩子怎么办?”
郝氏抱着花儿的手紧了紧,这三天,她就吃了一些野菜喝了点水,虽说笸箩里还有乡亲们送来的一点点吃食,可是谁知道这瘟疫什么时候过去,谁知道那城门什么时候打开,她原先就不会种地,一直靠着绣几个帕子去城里卖还钱,如今城门不开,她也没有生意做,所以那吃食她就放着,紧着给孩子吃。
“娘,你吃点吧,只要吃了不死人,你就吃点吧!”郝蛋突地伸出手来,将碗向郝氏的面前推了推,“娘,活命要紧!”
郝氏死死的咬着唇,看着三个瘦骨嶙峋的孩子,想想还在城里不知道死活的郝仁,郝氏一下子就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块肉先咬了两口,低声对郝蛋道:“你们先别吃,娘跟萍儿姐先吃,若是真的没事,你们再吃!”
郝蛋跟两个孩子赶紧点头。
郝氏使劲的向嘴里塞着肉,就想着赶紧吃完,若是真的没有报应,也好让孩子们饱饱的吃一顿。
冷萍叹了口气,默默的吃着,两人大口咀嚼的声音在小小的茅草屋里回响。
“娘,花儿想吃肉!”突然,花儿伸出小手,摸向碗里的肉,因为瘦显得格外大的眼睛里全是渴望。
“好孩子,你等一会,就等一个时辰!”郝氏还是不放心。
花儿呜呜的哭起来,“娘,我想吃肉!”
花儿一哭,石头也闹腾起来了,只有郝蛋默默的盯着那肉不吭声。
冷萍知道让郝氏这种古代人一下子接受这件事情怕是很难,也就低声哄着花儿与石头道:“这肉还没熟呢,姐姐跟你娘先吃点,一会儿再回去煮煮,你们再吃!来,你们先吃饽饽!”
那一个饽饽,是郝氏今日留着上坟的,回来的时候又拿了回来,上面还有昨日里花儿咬的一个小口子。
冷萍将已经馏的软软的饽饽分成三小份,分别给了花儿与石头,最后那份给郝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