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七一翻身在床上躺了一下,觉得越强迫自己睡反而觉处越清醒,他起身走出房间,就听到一阵拳打脚提的声音,他好奇地走向前院,张口看着院里的师弟妹们在练功,他眨了几下眼,看着二虎拳大腿粗,拳锋木钝,脚上力道十足却发不出去,笨笨的努力的样子,笑出声来,他伸着腰走向他们,“闻鸡起舞,都变得我不认识了。”
“师娘说了,天道酬勤,我们会很努力的。”二虎边练着边跟古七一说话,他本是蜀中人氏,一直在剑门,说话还带着蜀中口音,他为人老实憨厚,做事一丝不苟,他喘了一会儿气又接着说道:“我们都没大师兄你聪明,所以不能向你那样边玩边学。”
古七一听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师兄,请你先回去,别妨碍大家练功。”
古七一“啊”了一声,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张口正要说话又觉无话可说,他看其他的师兄弟,大家都在专心致致地练功,对他视而不见,连温柔淑慧不喜欢练武的五儿在认认真真地练着,他眼微闭,嘴角泛起坏笑,走向十一,十一是一个古灵精怪,调皮的小伙子,“十一啊,你这招不错。”
十一身体一转背对着他,古七一愣了一会儿,无奈地点点头,走进了后院,在大树下坐了下来,那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玩的地方,“唉??”他长唉了一声。
突然觉得有什么在抓他的背,他一回头,什么都没有,等他头一回,又有东西轻轻抓在背上,那感觉就像小时候顽皮犯了错深夜里被罚站在院子里想起师弟们讲的鬼故事,庭院深深,月光树影,鬼魅无比,经常呈得他一身冷汗,记得有几次都着凉了。
他静了一下,突然伸手住抓背的那只手,往外一摔,“哎哟,”十一摔在地上,呻吟着,“大师兄你也真够狠的,摔得这么重,”说着将手伸给古七一,古七一拉起他,“痛死我了。”十一说着拍了拍身。
“你不是练功嘛,还不理我这个大师兄,怎么从树里钻出来了?”古七一跟他斗到。
“是啊,大家都那样,我只好跟着练了,还好那个密道他们都不知道。”他们一起看向树,这棵树很大,在古七一七岁的那一年他们瞒着大人把树掏空了,还在地底下挖了一条密道,一直到前院,正因为这样这棵大树只有树顶上有些绿叶了,他俩看了看彼此,都大声笑了出来。
“大师兄,你指点我几招我就不用天天练功了。”
“哈,你滑啊。”
“没有啊,正所谓高人指点,事伴功倍,这可是继承大师兄你一贯作风。”
“大师兄。”十一刚一说完,大家跑进院来,围着古七一乐开来。
已经大半早上了,古七一见长孙还在书房,他往书房里去。长孙将书放回原位,正要离开,却看到一踏书卷,上面写着圣水门门规,他想蜀中剑门关的剑门本是圣水门创派始祖派之一,有这东西倒也在理。他刚拿在手打开第一页,还没来得及看古七一就推开了门,“长孙兄,我家书房都被你翻遍了吧。”
“是你们家书房家太乱了,而且都积了灰。”
长孙随便说了一下,古七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道:“我要是去告诉古夫人,就说长孙青木说她连书房都打整不好,你想一下她会是什么反应。”
长孙青木一听,还真不是闹着玩的,古夫人也算是名震江湖的奇女子,再加之她一般情况下不让人进书房,定会惹恼她,长孙说道:“那我可就麻烦了。”
古七一得意地说道:“就是。”
“不过我想你娘一定会让你清除书卷上的灰尘。”长孙说着走出书房。
古七一想娘一定会让他在书房呆上一年半载,摸了一下鼻子,“那我还是不告了。”
他们走到大厅,古七一见梅婶走来,古七一问道:“梅婶,我娘呢?”
“少爷……”
古七一打断她,“你叫我七一就好了,小七小一啊,怎么叫都可以,反正别叫我少爷。”梅婶是古家的管家,人好又能干,深得大家敬重,对古七一犹为照顾,古七一敬她如长辈。
“好了,”梅婶笑道:“你娘去圣水门了,听说蜀中有人到了圣水门。”说完就进入内院了。
一提到圣水门,古七一神情一变,长孙问道:“怎么了小一?”
古七一说道:“小一是你叫的吗。”若有所思了一会儿,“我们也去。”长孙点了点头,两人出了门。
余伯将客人带到书房,门主迎上去,“路途遥远,司马兄辛苦了。”来人司马渡,是圣水门在蜀中巴丹的分坛门主。
“门主客气了。”余伯出了书房。
门主笑了笑,“还请司马兄等上几天。”门主令下,司马渡点了点头。
“那我这就回去等。”门主点了点头,司马渡离开了书房。
他回去,见古夫人已等在屋外,“司马大哥别来无恙。”
“是古夫人啊,我还说到你府上拜访呢。”
他俩寒喧着走进屋中,古夫人问道:“对了,不知司马兄来此所为何事?”
“福水令到这里已经快一个月了,巴丹地带地势险要,形式所逼,我是来借降龙阁里的书一阅。”古夫人一听到降龙阁,便想起福水令,神色微变。
古夫人说道:“什么时到府上坐坐?”
“见了你就不用去府上打扰了。”他们相视笑了笑。
“那我先行告辞了,有什么事就招呼一声。”司马渡点了点头,古夫人心里想着事,就离开了。
古七一和长孙进了门主书房,见门主一筹莫展,见两人进来,说道:“司马渡前来是要降龙阁里面的藏书。”
他们两骇然,不知所措地站着。突然听到敲门声,门主问道:“什么事?”
余伯回道:“门主,李水师有事求见。”李水师是圣水门藏书总管。
“请她进来。”
一个女子进来,古七一和长孙看着她,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李水师看了一下他俩,对门主道:“启禀门主,颍水边送来了一批抄书,其中一些是关于治水方面的,需要放进藏书密室,我特地来拿钥匙。”
听她这么一说,古七一和长孙神情微变,门主将钥匙递给李水师,“李水师,你用了后不用交给我了,好好保管。”
“是。”李水师接过钥匙出了门。
门主长叹了一下,“福水令下落不明,你们可有良策应对司马渡?”
长小说道:“福水令丢失之事若传出去必会引起骇然大波,门主,我想去看一下那批抄书。”门主点了点头。
他们出了门后,门主想了很多,想到所有与圣水门有仇怨的门派,想到云端,云端虽有叛变之心,但他已经离开了圣水门,谁又有那个能耐在缘亘和古七一一同看守的情况下从藏星阁里偷走福水令?福水令丢失了那么久还不见动静,偷福水令的人又有何用心?所有的事他无从想起,却又不得不想,他的一生大风大浪,这是前所未有的困境。
他想着想着,走出了书房,进了水龙吟,还在想,所以没有听到敲门的声音,古夫人敲了几下不见回应,见门是开着的她走了进去,门主一看到她,吓了一跳,觉得失态,笑了笑,“古夫人。”
古夫人看着他,认真地问道:“福水令的事……”
“福水令的事多亏了七一和缘亘,他们都很优秀。”门主打断了她的话,胡乱地说了几句。古夫人看着他,见他心事重重,又甚是疲惫,她的心一凉,看到盒子是空的时候她就从儿子眼中看出福水令的事有些不妥,又见儿子与长孙青木在一起和门主的反应,她确定福水令不在圣水门。
古夫人见门主有意不提福水令的事,她应付地说道:“古家本是圣水门的一分子,七一做事应当尽力才对,看门的样子很累,我他日再来拜访。”门主向她点了点头,看着她出了门松了口气,古夫人聪慧过人,只怕早已看出端倪,这件事只要暴露,古家必被满门处死。
长孙和古七一来到别院,李水师正在晒书,“这些书都好好的,干嘛还要晒啊?”竹子从颍水将这些书用马车载来本来已经很累了,李水师又要让他帮着晒这些书,他有些埋怨道,他本是圣水门这一代水师候选人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个,但不小心烧了上百卷书,所以被派来当李水师的帮手,打理圣水门的书卷。
“这些书都是新抄的,会在密室里放很长时间,不晒好容易毁坏。”这话竹子都听了很多遍了,即使严肃如李水师,他也不想再听了,他看着古七一带了一人来,迎了上去,“七一兄是不是知道我忙得不可开交特来帮忙的?”
“够苦的哦,”古七一拍了一下他的胸脯,“这位是长孙青木。”
竹子看着眼前的人,长孙青木的名字早已如雷贯耳,见其气宇不凡,不由肃然起敬,长孙向他笑了笑。
“两位有事吗?”李水师走到他们身边,她不喜欢别人来这里。
“李水师好,”古七一道,“我们遇到一些问题解决不了,门主让我们查一下书。”他说着向长孙咳了几下。
“是啊。”长孙和道。
“既然是门主的命令,那你们就自便吧。”李水师说完就去整理书。
长孙拿起一本书打开一看,不由叹道:“好漂亮的字!”
“那当然,端木姑娘的字和她的人一样好看。”竹子说着坐在车上休息,长孙听他这么一说,有想见这个端木姑娘的冲动。
古七一凑上去一看,有一种行云流水的感觉,“奇怪,这种感觉好像在哪见过。”他没兴趣看字,忙着去找书。
古夫人心事重重地走着,忽然撞到一个侍女,她回过神来,见几卷书掉在地上,她蹲下帮忙捡书,说道:“对不起,我在想一些事儿,没注意到你。”
“古夫人你言严重了,这些书又没坏,没事的,我是送去给司马门主看的。”侍女边捡书边说道。古夫人听她说是给司马渡看的,她翻开一看,书上的内容她都熟知,如晴天霹雳,她的脸色很难看,那绝不是从降龙阁拿出的书卷。
侍女看着古夫人的脸色就得非常难看,正要问发生什么事了,古夫人站起匆忙离开,她站起来,自言自语,“古夫人怎么了?”看着古夫人离开了,她才去送书。
司马渡见书被送来,很是兴奋,“门主说了,这是抄写本。”一听说是抄写本,他的脸色微变,他原本想只要有了降龙阁里面的书卷,巴丹的分坛一样可以名扬天下,手抄本的自然没有原本的有声望,但一想,降龙阁里面的原本是不可能被带出圣水门的,有了手抄本同样可以光大丹门分坛,成就自己一世之名。
“我先下去了,司马门主若有事尽管叫我。”司马渡点了点头,侍女下去,他将书放好,眼中闪过一丝犀利,嘴角泛起笑意。
天黑以后,古家的人全被叫入书房,看着夫人一脸悲色,大家心里很不好受,“今天,我把你们全部逐出师门。”说着她从书桌上捧起书函。
大家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书房里死一般寂静,过了好一会儿,五儿站了出来,咬了咬在发抖的嘴唇,“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一切都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你们走吧。”古夫人冷冷地说着坐回书桌前。
“我们不走。”二虎回过神来说道,梅婶站在一旁急得跺脚,“你们就听夫人的,走吧。”
“我们不走。”十一大声道,大家看着夫人太度坚决,往地上一跪。
“你们??”梅婶婶更急了。
夫人怒向他们,“你们干什么?进古家的时候你们都说过什么?”
于百说道:“我们是有说过听师娘您的,可是您叫我们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走,我做不到。”不管是蜀中的剑门还是阳城的古府,从到古家的那一天起,他们都绝不会离弃古家。
“你们走还是不走?”古夫人站起来。
“不走!”大家异口声。
“于百,你先走。”夫人怒道。
“我不走!”于百低下头,他的眼睛很红。
只听得一声响,夫人甩手将于百打出书房,“师娘??”大家叫道,五儿满脸是泪,于百摔在地上,吐了一口血,夫人出手很重。
“师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二虎大声问道。
于百站起来,捂着胸口往书房里走,他是十年前的大水中被古七一的爹古剑从大水里救出来的,就是因为救他,古剑才会上不了山崖被大水冲走,他的脑海里是当年的画面。大水将他冲向峡谷,水在那里形成瀑布,到他掉下悬崖的那一刹那,古剑抓住了他的手,用悬崖上藤蔓缠住他,水很大,他又受了重伤,怎么也放上不了悬崖,他嘲着古剑大声喊道:“放开我??”水声淹没了他的声音,挣扎了好一会儿,他早已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古剑见久久拉他不上,他飞起身到悬崖外,剑**石缝,一脚将他踢了飞上来,古剑在抓到他的手的时候都已经没有力气了,再加上踢他上来的时候由于反冲力直往下掉,“古大侠??”他大声叫着,回应他的是水声。
洪涝过去后,他装不会武功来到古家,守护着他们古家,他每年都会去那个悬崖,但是那里的瀑布水一直都很大,古剑的剑还插在那个瀑布里,他一直没有办法取下。
大家看着他走进书房,夫人看着他受伤的样子,怒着向前,他一走进门,夫人手一甩,于百又摔了出去,夫人本想他武夫要好一些,能挨得了自己一掌,但没想到他竟是如此固执。
于百又站起走回来,夫人走上去,“夫人??”二虎挡了上去。
大家都围上去护住于百,“师娘,你打我吧。”十一走上去,满眼泪花。
“是啊师娘,你打我们吧。”几个人上去跪在她面前,古夫人硬咽下眼泪,红着眼,她拔出剑,剑一出,闪光四照,“我就先把你们打伤再抬你们出去。”
梅婶忙挡在夫人面前对着他们哭喊道:“夫人是为了你们啊,福水令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