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陈锐的脚已经好了很多,去医院的建议就此作废。
冯婧走到窗边发现下雪了,灰蒙蒙的天空下是白茫茫的雪景,整个城市都沦落在这个白色国度里。
地面上有车子开过的印迹,纵横交错,远处还有扫雪的环卫工人,绿化带上几个孩子在奔跑嬉戏。
他们捧着雪往天上撒,仿佛想重新感受下深夜沉睡时落雪的风貌。
房门这时被敲响,“冯婧,醒了吗?”陈锐的声音隔着门板模糊传来。
现在只要看着这人,就算着装完整她都会想起卫生间那性感到令人喷血的一幕,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那么大胆,也不知道对方为何这么纵容,反正这次胡闹给她留下了不大不小的后遗症。
冯婧沉默着重新把视线调向窗外,直接把人冷处理了。
她以为陈锐在得不到回应的情况下会直接转身走人,但敲门声又响了两次之后,传来了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陈锐斜倚在门框上,目光淡然的看向伫立窗前的女人,“醒了怎么不搭话?”
冯婧侧身平静的和他对视着,答非所问道:“看来我以后得锁门了。”
陈锐摸了摸鼻子,“这话说的,我又没干什么。”
“找我什么事?”
陈锐指指窗外,“下雪了。”
“嗯,看见了。”
“没什么想法吗?”
冯婧挑眉,一脸疑问的看着他。
陈锐双手揣在口袋里,站直身体,笑道:“去外面看看,难得南方下雪。”
“近几年一直都有下。”
“我没时间。”
之前他还是身份尊贵的大少爷,每天忙碌的行程中绝不会有一项是让他玩雪的。
想到这,冯婧妥协道:“我换个衣服。”
陈锐抬了下手,退了出去。
等冯婧将自己里外三层包裹严实出去的时候,站客厅的陈锐也已经穿好外套,身姿挺拔,玉树临风。
两人走到玄关换鞋,冯婧问他:“你想去哪?楼下晃一圈吗?”
“难得下雪,当然要堆个雪人了。”他绑好鞋带原地跳了跳,兴致十分高昂的样子。
堆雪人?这都几岁时候干的事?冯婧不由得又瞟了他一眼,抿了抿唇,“你确定要玩这个?”
“对啊,堆大一点,至少要来个半身高的。”他拿手在半空中比划了下。
冯婧发现,陈锐离那个高高在上的公子哥越来越远了,也不知道本性如此,还是被生活操成了这副德行。
她穿好鞋,整了整衣摆率先走到门外,陈锐自觉的锁门,她道:“你要单单只是这么个愿望我带你去个清静点的地方,估计那边没什么人,雪还没糟蹋过。”
陈锐将钥匙放进口袋,“哪?”
冯婧往上指了指。
随后两人乘电梯直升顶楼。
出电梯后还要徒手攀爬一层,打开上面的铁门才是空旷的平台,这里平时除物业工作人员不会有什么人来,看冯婧熟门熟路的模样显然不是首次来。
门打开后是一尘不染的白雪,厚厚的覆盖在地面和交错的管道上,全世界的彩色在这一刻仿佛都被这种最无暇的白所取代,空气中的冷意在这时也显得圣洁起来。
陈锐蹲下戳了戳,那厚度少说有10厘米。
“走吧!”冯婧缩着脖子,捂在围巾里的声音糊糊的,对于眼前的光景远没有陈锐来的兴奋和新奇。
她一脚毫不犹豫的跨了进去,利索的往里走,好几步之后发现人没跟上来,停下脚步往后看。
两人顿时面对面撞在一起,冯婧吓了一大跳,当下没稳住身子就要往后倒。
陈锐下意识搂住她的腰,这大冬天的衣服穿得比较多,行动自然比以往要迟钝,连带着都滚到了地上。
冯婧那一刻脑子里闪过的念头是幸亏下雪了,这一摔再狠都要不了命。
可结果感觉比要她命还惨啊!
好半晌,冯婧厉声吼道:“你他妈还不给我起来!”
难得居然也爆了粗。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他撑着地面站起来。
你们也知道雪地里免不了要打滑的不是?
所以好死不死他刚刚将上半身撑起,脚底一滑顿时又埋了进去,冯婧吃力仰起的脑袋一下子又埋进了雪地里,而胸口差点没被他压断气,她喘了口,连骂人的兴致都没了。
这次陈锐起的比较利落,身子一滚落到旁边,坐起来有些担心的看着她,视线扫过她的胸口,僵僵的问了句:“会不会被压坏?”
冯婧这时也已经坐起来,正黑着脸拍打着身上的雪花,听到这问题她手一顿,淡淡的望向陈锐,目光冰冷的跟地上的白雪似得。
陈锐连忙将视线转向别处。
冰天雪地间两人的关系很有擦枪走火的意思,仿佛能看见火星子在空气里噼里啪啦的爆裂开来。
冯婧眼疾手快,身子一侧避过了,冷声道:“你离我远点。”
“我真不是故意的。”陈锐收手,挺无辜的看着她,“谁知道你会突然停下啊!”
冯婧冲他吼,“那你跟我后面干嘛?自己不会往前走?”
“这么好的雪没舍得踩,跟着你脚印走呢!”
冯婧看他的眼神瞬间变成了好像在看个神经病。
她有种想转头直接回家的冲动。
陈锐径自起身原地蹦了蹦,抖落一身雪渣子后跑到一个相对平坦的地开始一捧一捧堆雪。
这里是城市上空,陈锐身后是大片白色朦胧的建筑,灰扑扑的背景里只有这个男人是生动活跃的,冻得有些发红的脸上是难得纯粹洁净的笑容。
他是真的很开心,冯婧心中的燥郁因着他的表情奇迹般的淡了下去。
陈锐在不远处冲她招了招手,“快过来帮忙!”
冯婧顿了顿,才不甘不愿的走上去。
这个上午他们堆了一个巨型雪人,别说半人高,比陈锐的真实身高都高出不少。
提子当眼睛,番茄当鼻子,红辣椒当嘴巴,还翻出一件旧棉袄给它穿上,模样可怖,但看着还算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