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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二天清早凯尔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满心阴郁。她心情烦闷,一半是因为昨晚本可以睡在背包里舒适的铺盖卷上,可实际上她在冰冷的硬地上过了一夜。她这么做,是不想在所谓“旅伴”打算切开她喉咙,或者做些其他什么危险事情的当口,被铺盖缠住了手脚。另外一半导致凯尔情绪恶劣的原因是经过慎重的考虑,她认为这个“任务”是彻头彻尾的愚行。

一轮红日从群山后升起,把山峰的影子长长地投射在极远处。瑞文向西方眺望,重重叹了口气。那边的风景十分优美,但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在那个方向,潜藏着巨大的危险。

四人用昨晚吃剩的残羹冷炙勉强果腹之后,站起身来面面相觑,不知下一步如何是好。为了打破沉默和紧张的情绪,塞拉提起,她在前一天曾经注意到群山中有一条蜿蜒的小道通往西方,不如试着走走这条路。

其他三人没有更好的主意,勉强同意了这个提议,迈步出发,排成一列,跌跌撞撞地爬下陡峭的山坡。瑞文很高兴大家选了这条路,因为现在看来,其他的路线都是死路一条,没多久就断了。他们顺着小路绕过陡峭的悬崖和参差的岩石。瑞文知道矮人塞拉有能力操纵土元素,可以让小路更平整,便于行走,但是她出于自尊没有提出要求。

他们一直走到正午,小路已经把他们引过了两座大山,到达了群峰环绕的一块相对平坦、寸草不生的空地。经过了长途跋涉,四人都灰头土脸,疲惫不堪。凯尔整个上午都烦躁不堪,熬到了这个当口,马上就要爆发了。她觉得其他三个是她麻烦的根源,于是决定好好表示一下对他们的反感。“喂,鸟人,飞到高处看看我们还得走多久。”凯尔挑衅地命令。

亨利的心情显然也非常糟糕,他回敬了一句粗话,并冲着凯尔丢了一团风球,正合了后者的意,因为她正想好好打一架,于是立刻用火球回击。很快凯尔和亨利身体四周就满布红色和白色的光球。

瑞文好不容易躲开一团射偏的火球,气得大喊:“你们两个住手,不然迟早别人也要倒霉!”

“你闭嘴,只会抱树的蠢货。”凯尔回敬道。

瑞文气得满脸通红:“你们人类怎么都这么傲慢无礼?我要好好教训你这个满口胡言的家伙。”说着,她带着怒气冲进战团,红色和白色的光球中又掺杂了蓝光。

这期间,塞拉一直站得远远地冷眼旁观,暗自打算即使人类向自己挑衅也要保持冷静,不和其他人打作一团。她昨晚也没有睡好,所以现在十分疲惫,打算好好休息一下。塞拉差不多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地面在震动,震感并不强烈,不过她和大地的联系即使在矮人族也是出类拔萃的,最小的动向都瞒不过她的感知。

塞拉抬眼望去,看见其他三人还是打得热闹,不以为然地翻了翻白眼,知道那三个对刚才的震动一无所知。她心想,废话,那三个傻瓜一心一意要把其他人都杀掉,会注意到这些才奇怪,真是幼稚得一塌糊涂。不过再一想,不管怎样,接下来的旅程四个人都要在一起,这么斗来斗去有什么好处呢?把宝贵的精力耗费在内斗上有百害而无一利。再说了,万一他们碰上了元素之神说到的那些怪物怎么办?那时候哭都来不及。

塞拉再次把注意力转向地面的震动。为了防止其他几个有意或无心地向她发射的火力,塞拉在四周用元素之力布起了结界,随后趴在地上,用意念全力探查震动的来源。

这应该不是地震,感觉一点也不像,那又会是什么呢?毫无预兆地,她眼前似乎浮现了一只巨大的蠕虫,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地下打洞前进。塞拉迅速用魔法估计了一下蠕虫的大小,当她发现这家伙超过60英尺(18米)长,而且前进的方向正对着他们时,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塞拉把意识收回体内,睁开双眼,撤下结界,此时地面的震动已经非常清晰了。她刚想开口警告大家,却发现其他三个早就停止了打斗,正张口结舌地盯着她看。

“干什么?”矮人质问道。

“你是怎么办到的?”亨利好奇地问。

“根本不是我干的,你这个傻子。”塞拉回答,“有只巨大的怪物向着我们这里过来了,快散开!”

其他人一动不动。

“快跑,你们想被活吞吗?”

这句话起了效果。亨利刷地展开翅膀一跃而起,凯尔和瑞文向相反的方向跑开,三人各自抽出武器摆好了迎敌的架势。塞拉则轻巧地从蠕虫前进的路线上闪开,继续用意识探查地下的情况。

塞拉利用仅剩的一点时间硬化了怪物前方的土壤,并在地下构筑了一片坚固的土墙作为结界,她不停地输送魔力加固自己的成果。

当离他们一百英尺远的地面出现凸起的时候,四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塞拉一边不停地给地下输送魔法加固结界,一面轻轻地从护鞘中抽出战锤,以备不时之需。她打起全副精神用魔法阻碍蠕虫怪,当它撞击结界的时候,塞拉被巨力带得不由自主跪倒在地。怪物的攻击一波接着一波,塞拉勉力维持着结界不破损,由于过于耗费心力,她觉得自己快要昏过去了。

神奇的是,结界居然被守住了,愤怒的蠕虫怪不得不倒退出这片区域,从更远处去爬上地面,把泥土甩得到处都是。它狂怒地甩动巨大的白色头颅和无数只足,似乎在搜寻牺牲品。

亨利大吼一声,降落到怪物头部,将长矛深深地戳进位于它头顶的橙色感应器官;凯尔把无数个火球倾泻到怪物身上;瑞文则用弓箭不停地向蠕虫发射。

蠕虫怪拼命扭动身体,亨利差点从它头上摔了下来,急忙张开翅膀保持平衡。接下来它又企图钻回土里,把头上的亨利撞死,但是塞拉迅速加固了它周围的地面,让它无处可逃。蠕虫怪现在半埋在土里,无法积攒足够的冲力钻回已经变硬的土壤里。塞拉做到这里已经筋疲力尽,她退到一边,看着其他三人合力攻击蠕虫怪。

瑞文从附近的小溪里抽取了水,把蠕虫怪匕首一般锋利的爪子全部冻住;亨利抽出长矛,从怪物身上跳了下来,召唤出一阵猛烈的风把它的头部压在地面;凯尔冲了上来,一剑斩下了蠕虫怪的头。怪物无头的尸体抽搐了很长时间才停止不动,以防万一,亨利又狠狠踢了它几脚,见它一动不动,才确定它已经死透了。

大家这才放下戒备,一齐瘫倒在地。不过他们没有马上休息,而是像真正的战士那样优先清理武器。凯尔合上双眼,用魔法加热手中的剑,剑身立刻因为发热而变得通红,上面沾着的蠕虫怪体液全部滴落在地。

凯尔清理完自己的宝剑后,看到亨利正在笨拙地擦拭长矛上的蠕虫怪体液。她叹了口气,伸手过去如法炮制,很快长矛也清洁如新。对于人类的出手相助,仙子非常惊讶,以至于愣了一下才想到开口道谢。

凯尔感觉到了仙子的困惑,微笑着回答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亨利惊讶于她态度的转变,思索了半天,心想大概她是那种不打架浑身不舒服的类型,打完了才会心情愉快。

虽然亨利的结论不完全正确,不过离事实也相差不远。凯尔现在心情很好,一部分原因固然是好好打了一架,另一部分就是,她发现这次的任务比她原先以为的要有趣很多。此外,这些同伴也没那么坏,在紧要关头也许还是可以依靠的。

瑞文在塞拉身边坐下,因为她的弓没有和怪物直接接触不需要擦拭,所以直接收在一边。“多谢你刚才的警告。”精灵低声说。

塞拉耸了耸肩:“没多大事,毕竟我们是一个团队的。”精灵抿嘴笑了,矮人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好吧,你是对的。我会尽量不掺和内斗,也就是说,即使凯尔主动来惹我,我也会尽力控制情绪。”

塞拉向瑞文咧嘴一笑,仰面躺下。她乏力透了,没过多久就陷入沉睡。矮人的意识又进入大地,充分感知每一块卵石,每一撮尘土。

忽然她又感觉到了危险,塞拉仔细探查之下,发现又有六只蠕虫怪从不同的方向疾驰而来,不久就会在他们休息的地方会合。塞拉急忙把意识拉回身体,她的身体由于意识回归得太快而弹坐起来,矮人睁开双眼,看到其他三人正疑惑地看着她。

“呃……你在喘粗气。”瑞文觉得有点好笑地说。

“又有六只刚才那样的怪物向着我们这里来了。”塞拉气喘吁吁,好不容易说道。

一瞬间,由于肾上腺素的大量分泌,伙伴们觉得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大家一跃而起,皱着眉头,又充满了劲头。

“你能像刚才那样用结界阻止它们从我们脚下钻上来吗?”凯尔问。

“最多两只,全部的话不可能。”塞拉回答。

“如果我们站成一圈,你在地下建一圈土墙围住我们呢?”瑞文问。

“不知道。我可以尽力试试,不过就算我能用结界挡住它们,我就没有余力做其他事情了。”矮人叹了口气,走到一边坐下,其他三人围在她身边。塞拉集中精神竖起结界,其他人抽出武器,商量着下一步的行动。

矮人首先在心中大概思索了一下结界的样子。她闭上双眼,想象俯视着一个圆环,接着集中精神在众人身边画了一圈,用刚才的办法构筑结界。结界完成之后,塞拉不停地向它输送魔力,免得它一击就垮。

远处的烟尘越来越近,亨利为了缓解紧张情绪,开口说道:“你们说,回去以后,别人会相信咱们曾经跟巨型蠕虫怪搏斗这种事情么?”

“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撑过眼前这场仗,才好回家吹牛吧!”凯尔说道。地面上的数条凸起向他们延伸,越来越近,凯尔宣布:“大家上。”

怪物们同时撞击结界的力量十分巨大,以至于四人都被冲击波震得离地几英尺高。随后它们一齐冲破地面,好在塞拉及时把结界延伸到了地面上,这耗费了她绝大部分的魔力。虫怪稍稍后退,准备进一步攻击的时候,塞拉眼前发黑,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昏过去了,于是她拼尽全力用最后一点魔力固化了土地,把蠕虫怪的后半身都禁锢在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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