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纷扬扬地洒落,屋檐上的冰凌在月光的照射下,越发美得晶莹剔透。
昏暗的柴房里,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雪呼啦啦地灌入,破旧的窗户上的浆纸早已破得一塌糊涂,被风雪吹得咯吱咯吱响,好似下一刻就会被吹破。
一抹瘦弱的身影伏卧在地,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疼痛,不停地颤抖着。
突然,一只灰扑扑的黑影骤然自漆黑的角落闪过,见那身影没动,那东西似是大起了胆子,悉悉索索地往那安静伏卧的身影扑去。
此时,那抹瘦弱的人影终于有了点反应,她盘发的玉簪早已被扯落,此时头发就好比一窝枯草,整个人甚是狼狈。
慕清染缓缓抬头,手指微微一动,那只黑影一惊,立刻窜走了。却是一只硕大的老鼠。
想起,她是慕府的嫡小姐,锦衣玉食,往日她哪里会受这种罪,而今却是连只老鼠都能欺负到她头上来。
想起往日那清傲,待她又极温柔的妹妹,却抢走了她的丈夫,害死了她的孩子,占了她的位置,她就不禁咬牙切齿了起来。
口中空荡荡的,喉间是腥甜的铁锈味,就如那恨意般绵绵不绝,疼痛更是难以忍受。
咯吱――
这时,柴房的门却被人自外推开,携着寒雪的风呼啸而入,慕清染本就穿着单薄,寒风灌入她的袍袖,衣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慕清染猛地抬起头来,她的脸被流泻而入的月光照亮,往日秀美端丽的面容,此时却是满布脏污与血迹,毫无一丝神采。
漂亮明亮的眸子却在看到门口的来人时,布满了熊熊的怒意和刺骨的憎恨。
她张了张嘴,欲要骂人,口腔中的疼痛却提醒着她,她已然是个哑巴。
破旧的小屋门口,此时此刻,正款款立着一名穿着红色狐裘披风的妙龄少女。
三千青丝挽成了漂亮的坠云鬓,满头金银珠玉,在夜风中,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
那是个极其漂亮的女子,唇红齿白,肤色白皙,艳丽的红色狐裘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躯,领口的狐狸毛配着红色,显得她越发的明眸皓齿。
而她身后立着十来个丫鬟婆子,个个神情恭敬,却在看到狼狈的慕清染时,明里暗里都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曾经手段严厉的侯府夫人,此时却落得个如此凄凉的下场!当真是可笑
而这些慕清染都不在乎,她此时满心满眼都是那个明丽的少女,乌黑的眸底是熊熊燃烧的仇恨之火,恨不得能把她生生烧死。
锦梦似是能听到她心里的愤怒咆哮,见着慕清染那野兽般仇恨的眼神,她却越发觉得开心了起来。
她迈入柴房,翦水双瞳在破旧的屋内扫过,最后落在慕清染身上,嘴角漾起浅浅的笑意:“哎呀,想不到曾经如此高贵的姐姐居然有一日会住进这般破旧的柴房,姐姐想必一辈子都不曾预料到吧!阿城想来也是对姐姐失望透顶了吧,对了,差点儿忘记了我是来给姐姐送信的。”说着,她自怀里掏出一份薄薄的宣纸,让身后的贴身丫鬟送到慕清染面前。
那贴身丫鬟把那宣纸打开往慕清染面前一甩,偌大的休书二字赫然跃入眼底。
慕清染的面色骤然苍白如雪,她猛地拽过那张纸,一目十行,却在看完时,忍不住无声地大笑了起来。
竟然是――妒!以她妒妇之名将她休弃!
苏城,苏城,你竟然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