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2343600000007

第7章 走通大渡河(4)

我想,只有这种解释。碰上也就碰上了,碰上谁就是谁。我不怎么怕死,开始有点怕,后来麻木了,人对什么都会麻木的,会的……我总是一阵一阵,一会儿在乎,一会儿不在乎。当然,对他们我从来都在乎的,我喜欢他们,所以,我怕失去他们,有一阵,怕到骨头里了,听不得“死”字……

——开创时期,我们局平均三四天就死一个,持续了一年……

她记下后,突然非常奇怪地看着我,仿佛我是凶手。

——非得这样送死么?

——理论上可以避免,仅仅在理论上……

我承认,尽管我们假设,这也是战争,但它毕竟只是假设。战争中的敌人是会主动出击的。大渡河不这样,它几乎从不跨出河床一步。但是,这条河是会吃人的,从石达开吃起,从藏民的遥远的祖先吃起……

——我恨它!

人对同类的死是很难平静的,尤其在和平时期。他们不能习惯生产与死亡之间的联系。但是,绝不能因此等死。全体等死不如由一小部分人去死。我记得一个传说,远古的人民为了本民族的兴盛,每年以活人向河神纳贡……我相信,一定也有并不悲戚的牺牲者,他担负着全族的生命……假如,他确实没有做到,那么我们做到了。当然,不是送死,不是为了死,而是为了生,为了他人的生……

——自然也是敌人,它和任何敌人一样,不肯轻易缴械,梦想卷土重来……

她说,不要为自己开脱。

她不能理解,因为,那时她才两岁……两岁时的事是记不住的,除非怪人……(木床,木椅,木门,木窗,木梯,木梁,木橱,木砧,木柴,纸,铅笔……甚至木马,积木。就不提枕木,坑木,枪托,木模吧,不提!)在她居住的那个大而无当的城市里,每天消费一个伐块的材积,每天……国家要木头。国家没法不要,人人在向国家伸着手。外国人是不肯白送的,向来不肯……

她点点头后,说我答非所问。

也许,能干得更好一些,也许,换个队长能比我出色。我们从没见识过这样的河流,苏联专家和以后的芬兰专家也没见过,他们的主意更要不得……我们用血肉之躯换得种种规章……我们太笨,笨到只会举三反一。我们过于自信,过于焦躁,过于凶猛,过于相信自然的媚眼,过于抛掷自己的体力……但是,我们是在背水一战。没有时间,也没有金钱。穷也是致命的。

(大渡河升起白色的沉重的浪,吞人倾泻的流沙……)

死是无法讨论的,任何死都引起(至少是表面的)激动。在人类最初的感情上,任何死都是不幸。人们本能地忽视死的遗产……

——给你讲个故事,我的故事……

——我听着。

——我走过去,发现了它——一丛野韭菜,鹿儿韭。我扑去,跌倒了……

——梦醒了?

——不是梦。我身下压着韭菜,头低脚高,挂在岸上……下面七十公尺处,大渡河一起一伏,一块被我碰动的石头下河了……

当时,我大概叫了,没人应。我撑住身子,不敢动弹……慢慢地缩着手,小心地顶住身体……后退,后退,后退,每次退一公分、半公分……汗和血涌上脸,没敢摇头……鹿儿韭发散着香气,香得像有什么巫术……

——当时,你想什么了?

——别记。什么都没想。

开工了。

没有工具……

最早的工具来自山上。我们像原始人一样制作工具,制作得恐怕比他们还粗糙。合力掰下枝桠桠,当做鸭脚,赤脚下河,将力所能及的石头推开搞平。唉,铁器的可贵,这下算是有了前所未有的感性认识。

吃着“癞皮瓜”……

天冷,大渡河却从不上冻。脚冻住了……为防滑而打着赤脚,走在石上,走在河滩的冰上……轮番作业。

岸上的篝火……

不下河的上山,捡柴……挖野菜,找蛇,找田鼠,用嘴和胃检查野菜的毒性……

周惟汉也会出错。他总是先尝,一次,把脑袋吃得大了一倍,没有五官可言……肿了十多天。

真正的工具终于到了,和粮食一起运到……背篓背来的,跋山,涉水……在抢修道路。补给线不通,我们只能挨饿,只能空忙。

钢钎很少,二锤更少。搬起石块当锤。依然轮流作业……从黎明到擦黑,有人干着,有人睡着。干着的干得很猛。

凿成的炮眼越积越多,没药。等着。等炸药来了一齐起爆。

炸药终于来了,和七十几个增援的工人一齐来的。那天晚上,我吹响了三遍哨子,随后,地震般的撼动,响声,闪光,烟雾。我敢说,大渡河确实被震昏了。

观光的猴子逃得一个不剩。

我们休整了一天,洗澡,洗衣。

小张到处乱窜,在山里,司机的朋友是最多的。人人都认识他。他被我管住,再没去炸鱼。

他喜欢喝酒,出车总带着酒壶。他爱说“毛毛雨打湿了衣裳,杯杯酒吃穷了家当”。他能酒后开车,只要不超过半斤,确实和没喝一样,动作敏捷,反应迅速,判断准确。不过,我还是把心悬着。他说没事儿,那两次闯祸都没喝酒……

他老子听我的,他却大打折扣,尤以进山为甚。我不在意。他们这一辈全这样。相反,唯唯诺诺察言观色的不定是祸害呢。

路很不好走。

我像骑在马上,两手搭着小张的椅背,她也学我。她一路捧着她的照相机,像捧着佛爷。

前座,搭上个探亲的妇女和他们的孩子。要是顶替的政策不变,二十多年后,她也是流送工。

瓦丹公路新近修成,暂时还没通车,它跟着我们当年修的驿道。在山里修路,总是大路跟着小路,公路跟着大路,铁路跟着公路,所有的路都跟着河,跟着沟。

这路也沿河,从丹巴通向泸定以北的瓦斯沟,接土康藏公路。修它很难。

车出丹巴就被拦住——我报了身份(自己人),他们放行了,并嘱咐我们注意屹石。新修的公路总得飞一两年石头,然后渐趋稳定。在山区,新修的公路往往塌方。小张急于想看到对面的来车。

还是单车道,隔几十米有处会车的口子。

河在左边……

一辆小车猛地探头……

小张的脸色开朗了。那车泸定来的。路通着,尽管前头有流沙,塌方,飞石,缺角,甚至还看见一次小小的泥石流的残骸,毕竟通了……路面尚未压实,颠得厉害。

小张皱皱眉头,要我们下车……

我和她搬着石块(扔进大渡河)。她不弱。流沙流得很凶,路面被压去一半,需要推土机。

我们站在路边。我看着外侧。司机们的信条是:宁撞山,不下河。

右前轮压上了流沙,左轮挨着崖边。小张不敢熄火,往里打着方向盘……半个车轮出去了,掉下几块碎石……悬空……车在石头上跳了一下,猛冲过来……塌得还够意思,要是多塌十公分,那就硬是安逸了。

入夜,河水比白天更响。

我们睡河滩,睡岩坡,没有帐篷……风大,沙多。

我曾抱着树睡,怕滑下坡去。我用手臂箍紧它,一只手抓住另一只手……可怕的是下雨,那就惨喽!

猴子真多。它爱在崖上看个热闹。它鬼得很,盯着我们。晚上,它们搜出我们藏在草丛的工具,有模有样地学着,居然也打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开始,我们欢迎猴子……

它坐在树上,吃着,跳着,监工似的瞅着我们……那神气叫人发笑……事情坏在邓六龙身上,他拾起石头扔去,他膂力过人……猴子也扔开了。小石带动大石,有时能洒一片。罗赫章被砸到河里再没起来,他是新来的,结完婚就来了……

事后,天天派人守在崖上,见猴子就轰。值日的还须注意风化石,能撬的撬了,够不着的就看着,一动就叫。他们吃石头的亏吃得够多了……

边清河,边炸驿道……

每日炮声隆隆。

邓六龙上泸定招工。待遇可以,只要肯干(计件工资),每月能挣七八十。那时的七八十!

带回来三十六块“弹簧工”。

他把苏富贵也招来了。

苏富贵壮实多了,脸黑,手粗,头发长长。他看见我,仅仅愣了一下。我叫住他,没训他也没哄他。

我给他烟抽,他说:“啃不动”。

“想干?”

“留我就干。这次,我不求你。我干着不合适,我走;我觉得碍眼,你说。”

“好吧,想干就干吧……可惜,这里没有女人,你去数一遍,一百多人,没一个女的!”

“女人也不过如此。我有了,正正规规的。”

他把她娶了。

她奔过去,朝驿道奔去……

河边的坡上,长着硕大的仙人掌,两米多高。

她扔下照相机,脱去外衣,扒着树枝,爬上驿道的残骸,走到走不通的地方……

她跪在地上,察看着什么……

一支绑在树棍上的笔,一罐红漆……

我画哪儿就是哪儿。

脱去棉衣,穿着土布衬衫,草鞋也不要了,光着脚站得巴实,把脚趾甲也留着。大脚趾能建头功……从山头结绳而下,漆罐吊在脖子上……抓住葛藤和草棵,运气好的话也许有棵小树。要是光秃秃的一片,只好让绳子勒进肉里,比吃猪肉还鲜……

找准地方,远远地伸出树棍……画上“□”是说炸2.2公尺高,1.5公尺宽,画上“○”是打挂保险绳的桩眼……我画到哪里,工人干到哪里,炸到哪里……

(十一点半到十二点,十七点半到十八点,放炮了,全河乌烟瘴气……)

每天,三五十人吊起(全河吊着近千人,锤声不绝)……有绳的用绳,没绳的用葛藤,拴着腰,从崖上放到工作面……一条费尽心机拉成的交通绳,第一次放炮就全炸烂了,恼火!

先开脚步……轻轻地,不紧不慢地干,半天打不出个眼印……打重了,人就弹出去,在空中画圈(苏富贵老是画圈)……设法荡过去,巴住,再打……余善堂把自己给打颠倒了,脚翻到上面,他看着下面的大渡河,挣扎,却舍不得扔掉钢钎、二锤(运输多难!)……

把22的六棱钢打进六公分深,打成了,腰就得救了。

周期性小地震,逢七就要死人……整条路垮进河里……保险绳被打断,一次掉下十三个人,死了六个……在响水沟,掉下三个人,死了三个……从水里拉起一个,后面拖着七个……

我上山采石,凿碑立坟,无论有无遗体……

走路死人,睡觉死人,炸山死人,清河死人……死得我惶惶不可终日,工人却更不在乎……

我骂人,我扣工资,我罚饿饭(这招最灵),我用尽所能想到的一切办法,我得管住他们,代他们管住自己。死是最容易的,我们来到河边,并不是来找死。

一个个人就这么挂着,挂在笔直的甚至后陷的岩壁上……打进一根钎子,能站脚了,就穿上棉衣……打进两根钎子,就能出力打炮眼……只是依旧别朝底下看,千万别看,大渡河不让人看。

打到吃饭,爬上去,松一松死去的筋骨,松一松绷紧的神经……工人都怕吃饭,下去了就不愿上来,小便也不上来,就那么零零落落地飘进大渡河,散花一样地飘着……

——你停车(我叫住小张),这是许元元的十里长滩,长滩的进口……

她“噢”了一声匆忙下车。

河水湍急,高高地卷起又深深地陷入……依然立着乱石……水分成多股,拉开,冲撞,吞并又分裂,叫着嚎着,从石上跳过,留下一个套一个的漩……

一片怪响……

绵延十里……

她又疯了,强行滑下碎石坡,试图爬上凸入河心的巨石……玩命了!……她手脚并用地爬上去,在站直身子之前膝盖软了一下。站住,朝前走了几步,走到巨石的边上。我挥手要她回来。

她捂住耳朵,又放开……

我给她拍了张照(她在乎这个)。她的双臂正举起,像在指挥,这狂乱的交响。

困扰我的是河,是山,是石头,是误食野菜后的中毒,工伤之后的转运和死亡赐予的平静。

很忙,很累……忙得只想更忙,累得不怕更累……什么都倒错了……

苏富贵的女人来队,她为我们种菜。她怀着孩子。她住进了我们的帐篷(刚发不久的帐篷,挺新的),睡在帐篷的角上,和衣而睡。大家都让苏富贵也睡到那块破油布后面去,他死活不肯。

就这么一个女的……

晚上天天开会,检讨白天的得失,不超过半小时……然后,摸黑摆龙门阵……

毛西林懂得最多,他见多识广,博而不精。他是灌县人,最熟的是每年的都江堰开水大典。他能说出李冰父子的封号(“清封敷泽兴济通佑显惠襄护王”,“清封承绩广惠显英王”),知道“牲用少牢,祭列九品”和二跪六叩礼,知道年年如一的祝文(“维神世德,兴利除患,作堋穿江,舟行清晏,灌溉三郡,沃野千里……尚飨。”)他说,他抢到过“水头鸭”。他知道袍哥舵爷的逸事(徐子昌,蒋浩澄,银运华,彭焕章),知道成都的当铺(布后街的鼎庆,前卫街的崇信,东升街的裕祥)。更熟的是川戏,名丑当头棒(刘成基)据他说曾点拨过他一二。他知道张鑫培和李晓钟的爱情悲剧,他同情李晓钟的情死,送了她那副戏名缀就的挽联(“情场幻影,可怜的女儿,爱你死了,是谁害了她”)。他曾是“新又新科社”的戏子,学的是小丑,七行八会中属“土地会”。他一天两场戏,时有堂会,为提神而抽上了鸦片……西方的电影进来了,川戏一落千丈。脱去古装,亮出大腿,袒胸露怀……灯光布景,机关布景……李三娘唱起了《四季歌》,孟姜女唱起《五月的风》,一个折子戏要插十几首流行歌,台下的公子哥儿一片吆喝:“要得!”……毛西林无胸可露,无大腿可亮,离开戏班,行乞街头……好心的认出他的观众时而扔给几个铜板。他的漂母……

他成了讨口子……

他认识许多蓉城“名人”:东门大桥下河滩的温宾,北门城隍庙的饭甑(子可三日不进食,进食则吃三人的量)、曾烂龙、丘二爸、道光老人……。他和他们一起,尊唐睿宗李旦为祖师,拈香拜把,称兄道弟,结成香堂——“半把香”。事无业之业,栖无家之家,走无路之路,求无法之法。

他为人刑场收尸,代守尸棚,下河捞“水打棒”(溺尸),当孩儿的干爹以保娃娃过关煞(乞儿八字最硬,命最大)……逢到是酒可喝时,他总半醉地唱起《归正楼》中邱元瑞的唱段:

那高楼住它做啥?立①桥洞免得漏渣渣;

那牙床睡它做啥?坝地铺免得绊娃娃;

那高头大马骑它做啥?打狗棍拄遍千家;

那绫罗穿它做啥?穿襟襟挂绺绺风流潇洒;

那嘎嘎②吃它做啥?喝稀饭免得木石木③牙巴;

……

历史上有过许多“名乞”:唐王李旦,晋公子重耳,韩信,赵匡胤,朱元璋,鲍超,孔夫子……毛西林没想过像他们那样发迹,在米价七十几万一斗的年头,他只希望自己像一九四七年轰动重庆轰动全国的杨妹,也九年不食……

——他还在么?

——不在了。那次猴子岩掉下河的三个人中,有他……

她不再说话,也没有要求我再讲。

事后,她对我说,她想听又怕听……

吉普从石桥驶到左岸。小张说,前面的索桥封了。果然封了。它介于石桥和铁桥之间。

她弯下腰,找寻中外驰名的“泸定桥”——泸定铁索桥……看见了。

站在泸定水运处的坡上,她又在远眺……

放下包,她一个人上街。就一条街,丢不了。在晚饭桌上,她对我说看见了,还用手摸了摸铁链,摸了摸桥头堡内的龙头。铁链很沉很冷。她说看见一个年高的男子,虽有左右搀扶,硬是不敢上桥,他们钻进了卧车……参观“革命文物陈列馆”很费了一番事。就快关门了。她说了许多,她们看着她。她以为自己被怀疑上了(凡自称作家、记者、导演的近来都非常可疑),后来才发觉,她们并没看她,而是看她的上装。她从上装口袋取出证件,她们翻开,又看了好一会儿——这回是欣赏照片(照片上的她烫发)。她们绝不讨厌,她说。她收回证件并谢绝解说。她说,她愿一个人。

果然只有她一个……

她在这座桥的历史中徘徊了很久……最感兴趣的是被替换下的铁链。她记下了时间地点人物(记下了一九三五年五月二十九日)……置身于文物之中,她说,自己也历史化了。想了许多……直到被人礼貌地叫了出去。

她对她们说,她还去。她们欢迎她去。

饭后,我到街上走走,一直走到那块“康熙御碑”。她尾随而来。

我们走上铁索桥……

(这曾是大渡河上下唯一的桥。)

比起十里长滩,河水斯文多了,她不用大声说话。

她说,她想写个电影,写得像纪录片,仿纪录片,写这条河……可以穿插几个历史镜头,但主要写现在,写五十年代,写和战争年代一样拼命一样牺牲的人们……这条河数次上过镜头。这座桥……曾想雇替身从桥上摔下去,摔一次给五百(下游备着四艘橡皮舟救生)。没人敢要这钱……结果,摔了个草人。

——也许,我们也只能摔摔草人。

我对她说,我愿我们的工人上银幕,愿在银幕上再现我们的当年……可能人们不感兴趣(这叫人沮丧),因为那里没谋杀,没女人,总之,缺点麻辣……

——会感兴趣的(她颇有自信),只要能写好,能找到好导演……不要职业演员……让流送工人给自己立传,他们个个能上镜头,脸是活的,没有“金鸡奖”式的微笑和嗔怒……

同类推荐
  • 波塞冬的囚徒

    波塞冬的囚徒

    知名推理作家河狸中短篇小说集。在大火包围的密室之中,有人被残忍分尸。凶手究竟是何方神圣,能够在火焰中行凶后又消失不见。难道,一切都是《火神之刃》所为?一场普普通通的网友聚会,却引发了一场屠戮和一连串智慧的较量,《The Party of Death》,谁将会是最后的胜利者?什么才是最深的爱?不看完《爱无双》,你绝对想象不到!一场家庭聚会,主人却离奇失踪,等到发现时已经命丧水中。种种线索表明,凶手只能是海神《波塞冬的囚徒》!
  • 爱情视窗

    爱情视窗

    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我不能说出你的名字,让我紧紧守住这个秘密!有什么能够让一个饱经风霜的女人重新悸动?那一定只能是:纯真。是啊,虽然她已经二十九岁,虽然她已经经历过一次婚姻,但是毋庸置疑,她就像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一样,还在等待那可能到来的一场浪漫:在深夜里喝酒,去极地旅行,在一个无人的站点,他们迷了路,随即架起红泥小火炉,烹茶听诗。一切都只能是幻想,在这样一个现实的都市,男人忙着赚钱,女人也忙着赚钱,男人要赚钱发展事业,女人要赚钱打扮自己。
  • 上庄记

    上庄记

    喜鹊拉水的时候,骡子惊了,车子从小腿上轧过去轧断了小腿。上庄使唤的牲口多是驴和骡子,尤以骡子为主。骡子没有生育功能,犁地、拉车、驮粮食十分有劲。但骡子有一毛病,性子多疑,常常受惊,一旦受惊便是不顾一切狂奔,不像驴那么稳重。
  • 花脚乌龟

    花脚乌龟

    听说郭伯“出事了”。如果郭伯真的出事,那绝不会是小事。对于河东市公路局来说,无异于新建的大桥垮塌、才通车的路面断裂之类的坏消息让人不安。拔出萝卜带起泥,谁都有可能成为沾在根须上的一坨,尤其那些挨挨擦擦围着萝卜长的小葱、白菜,哪经得住扯呢?调查组开始调查与郭伯案子有关的人,让人想不到的是,万年酒店的老板——华丑贵中了头彩。华丑贵后来才弄明白,调查组之所以百里挑一地挑到他,缘起于一张照片,一张用手机拍的宴席上的照片。举报者未必是针对华丑贵的,也许是有人想指认郭伯在酒店胡吃海喝的行为。
  • 爱刻三生石

    爱刻三生石

    纵然是缘来缘散分分合合又何妨,命中注定刻在三生石上;就算无法抵挡心会伤,三生石上也会留下雕刻时光……三生石,三生路,三世情缘尘归土。但相思,莫相负,再见时盼如故。
热门推荐
  • 冬水主藏

    冬水主藏

    两晋南北朝时期,中华大地烽烟四起,战火连天。从公元379年到386年,7年时间,李穆然下山入仕,凭经天纬地之能,游走于北朝各国之中,平步青云,称王拜相。
  • 万毒医女

    万毒医女

    父母新丧,二叔鸠占鹊巢,逼取唐祖家印,奶娘惨死敌人刀下!她,睚眦必报的毒女穿越成跳崖明志小孤女,逆天空间开启,她要替原主小孤女夺回属于她的一切!他,夜帝之子,天生战神,一朝丹田修复,成名天下。当狂女撞上腹黑,天才杠上妖孽!他与她携手同行,狂傲天下,霸气凌云!【新书《废材丹神:太子独宠小狂妃》火热连载,请继续支持楼楼作品哦!】书友群:【楼门】医女狂炸天120960923,新浪微博:楼星吟楼楼已完结《神医贵女:盛宠七皇妃》,求支持哦!
  • 剑临天下

    剑临天下

    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里,无数英雄豪杰涌现,用手中利剑,打造了一个繁华盛世,铸就了一个个辉煌的传奇。四千年前,至尊强者帝云,一剑分天下!三千年前,至尊强者上官雄,一剑山河裂!两千年前,至尊强者赫连昊天,一剑斩苍穹!传说中,每一千年便会诞生一位称霸大陆的巅峰强者,如今时隔两千多年,还未曾出现一位至尊强者,谣言四起,天降大变,乱世来临。萧子枫,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二世祖,经历了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后,习得‘双手互搏术’,手持祖传‘盘龙’神剑,将会在这乱世掀起一段怎样的传奇了?
  • 盛世凤歌

    盛世凤歌

    正文已经完结,新文已开,欢迎来看。-----云落枫,华夏医学天才,意外身亡,魂附于龙啸大陆将军府废物大小姐。这废物不但文不成武不就,更是胸大无脑,骄横任性,有了太子这样完美的未婚夫还不够,居然当众强抢美男,导致太子一怒之下解除婚约。可废物受不了这个刺激,竟是上吊了结此生。再睁眼,她已非昔日废物大小姐。契约神典,怀揣灵药空间,妙手回春,医绝天下!上至皇孙贵族,下至商贾世家,无一不对她竞相巴结,就连之前退婚的太子殿下也找上门来想要重归于好?对此,某神秘男终于忍无可忍:“谁若再来骚扰我的女人,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 紧急救命

    紧急救命

    霍普·史医生带着三个简单的目标来到蒙特利尔:1)撑过她的实习期;2)尝一口巧克力面包;3)在两年内约会一次。接着,她在衣帽间发现了一具尸体,两个男人联手帮助她。其中一个男人彻底融化了她的心。“霍普·史是一个非常讨人喜欢的角色。”
  • 刘耀文感谢青春遇见你

    刘耀文感谢青春遇见你

    我也不知道说啥,第一次写小说,不好的地方请多多担待!!!
  • 史说新语:历史背后的经济学

    史说新语:历史背后的经济学

    杯酒释兵权是一个典型的帕累托改进;愚公移山是一种成本最高的选择;司马相如有钱就学坏;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秦始皇为什么焚书坑儒? 郑板桥为什么“难得糊涂”? 在这本书里,作者避开了人们习以为常的现实生活,走进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之中,用一种全新的视角,用轻松、幽默的笔触讲述了很多著名的、精彩的、有趣的历史故事,并将这些生动有趣的历史故事与枯燥乏味的经济学有机的结合起来,用历史故事诠释经济学,用经济学解析历史故事。那些枯燥的、呆板的经济学术语在这些美妙的、离奇的故事里摇身一变,立刻鲜活了起来,给人以耳目一新的感觉。经济学不仅不再枯燥呆板,而且变得像小说一样有趣、精彩、耐人寻味。
  • 打出阳光业绩:电话销售场景应用技巧与经典范例

    打出阳光业绩:电话销售场景应用技巧与经典范例

    本书总结了数十位金牌电话销售人员的方法与经验,以电话销售场景与案例的形式讲述了销售过程中需要注意的问题与需要掌握的方法。内容涉及电话销售的准备工作、突破秘书关、开发新客户、发掘潜在客户、电话约访、产品介绍、接听电话、应对拒绝、成交、服务跟进、针对不同类型的客户的沟通技巧等,旨在为销售人员提供抓住客户心理、获得客户认同、最终打动客户的实用方法。本书适合电话销售人员、一般销售人员及销售主管使用。
  • 卡尔·威特教育箴言

    卡尔·威特教育箴言

    卡尔?威特的儿子小卡尔,是19世纪德国的一个著名的天才,8、9岁时能自由运用六国语言,16岁获得法学博士学位。然而,谁会相信,这样一个禀赋极高的孩子出生后并未表现出怎样聪明,相反却被认为是痴呆儿。奇迹的发生全在他父亲的教子有方。主要理俩念:1.教育儿子先从母亲开始。2.催逼会毁灭天才。
  • 出国应急英语大全

    出国应急英语大全

    “语言的魅力,不仅在于说得对,更在于说得地道得体。很多的英语爱好者在学习时,总是习惯自己先预定场景,再根据情节进行口语练习。而这个场景因为我们的思维定势常常被中国化,而非英语国家的真实语境。在国外真实的语境中,对话是灵活多变的,所以很多学习者在学了多年英语后,还是无法与老外进行流利沟通,自然就无法在国外畅通无阻,随心所欲地旅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