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用餐巾擦了擦嘴,道:“我以后的起床事宜,你就不必管了,还是由林妈负责。”
林听雨故作惊得一怔,但很快就应道:“是。”便即转身出了客厅,将陈浩换下来的衣服拿去清洗。
只是,她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柳菁桐此时却摆出一张愠怒的脸,道:“你何必如此?这很可能会让彩云伤心的。”
陈浩微不可察地看了一眼陆彩云去的方向,温柔淡笑道:“怎么会?身为少爷,难道我连伺候自己的人都不能挑么?”
吃过早饭,陈浩整理好要带到民工厂去的文件,带着两个跟班就朝洋房旁边的车库走去。正要上车,他就看到一个女仆打扮的女孩儿正在花园里,居然在……
爬墙!
他请来专门照顾牡丹的园丁老刘在一边吓得张牙舞爪的,似乎是在说着什么,只是离得太远,那边两人的谈话他们这里根本就听不清。
陈浩好奇且又有些担心地走向花园,担心那个陆彩云真的会因为他免去她照顾早上起居一事而伤心,此时情绪失控才去爬墙。
可能是土壤湿润,花园这一边的院墙上爬了不少的牵牛花,并不是有意种植,而是野生野长,因为它们并没漫延到花园的花丛里,所以园丁老刘就一直没有管。
当陈浩走近那两个正在院墙附近的人时,就看到那个爬墙的女孩正拿着一把剪刀,兴奋地在给这一丛牵牛花“剪枝”,实际上是剪下她喜欢的花枝。
不过,这牵牛花长势太盛的话,肯定会危及到花园里精心栽培的花丛,所以剪枝绝对是必要的。
园丁老刘就在一旁指点着她,建议哪枝哪枝好看,哪根枝条需要剪掉等等。
“原来老刘是在指手划脚,而不是吓得张牙舞爪。”陈浩无奈地想。
林听雨正剪花枝剪得来劲,回头去看老刘指的枝蔓时,不期就看到陈浩站在那里正愣愣地看着他们,心中一慌,脚下就没踩稳,“哎呀”一声,就从踩的那块墙砖上掉了下来。
陈浩吓了一跳。还好为了能够接受黑白两道上的家族生意,他从小就接受过各种训练,动作敏捷迅速,一个健步跨上去,接住了险些摔得四仰八叉的林听雨。
“少爷?!”老刘也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喊了一声。他没想到这个时候陈浩会出现在花园,不过心里倒是有几分庆幸,幸好少爷动作够快,不然陆彩云这个小丫头非得摔到不可。
“怎么一大早上就这么爬上爬下的?”陈浩嗔怒道,“这种事有老刘来干就好了。”
林听雨笑得一脸灿烂,道:“不是啦少爷,是我想要这些喇叭花去装点我的房间,所以才要来剪的。”
陈浩剑眉微挑,道:“你喜欢花,怎么不去花园摘?要这些胡乱长的牵牛花干什么?”说完冷冷地瞪了一眼老刘,多半就是老刘拿着他的鸡毛当令箭,不准陆彩云摘花园里的花。
老刘被他这一眼瞪得亡魂皆冒,吓得冷汗都流了出来,不知道少爷会不会因为这事开了他啊?
林听雨忙道:“花园里的花都很典雅高贵,那是适合少爷和柳小姐这种人的花,我一个下人,房间里摆上那些花哪里合适呀?我就喜欢这种喇叭花,稍微给点阳光就能活得很好,有顽强的生命力,这样的花才适合我这种人。”
这话,让陈浩听得有些发愣,过了好半晌才道:“你是不是因为我不再让你伺候早上起居的事而不开心?”
林听雨道:“哪有?我只是一个下人,少爷安排我干什么工作,我就干什么工作,您不用担心我的,还是好好照顾柳小姐吧。”
说到这里,她现出一脸的怜悯,道:“我听说她的父母刚刚过世了,正是需要人安慰的时候呢。当年我父母过世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有多伤心,想来柳小姐也跟当年的我一样,不但伤心难过,心里也会很不安,毕竟以前都是有父母照顾,可是以后,就只能全靠自己了。”
陈浩心中一突,暗道:“原来彩云也是没有父母的孩子。她的年纪还要比菁桐小上许多,她说‘当年父母过世’,这么说,她父母过世还是在几年以前,真不知道她小小年纪是怎么扛过来的?”
想到这里,他不免为眼前这个聪慧可人的女孩儿感到心疼。
园丁老刘笑道:“彩云姑娘是个坚强的好孩子,小小年纪就失了父母,生长在棚户区,可是还能这么活泼可爱,一点都没沾染棚户区的人身上的恶劣习气,我这个老头子有时候都佩服她几分呢。”
林听雨笑道:“刘叔,看您说的,棚户区其实有很多好人的。比如说,我家斜对门的赵婶,就常常给我粥喝;还有隔着一面墙的罗爷爷,他还给过我糖吃呢。”
老刘无奈道:“你呀,人家对你的好你就总记得,别人对你的恶你却从来不放在心上,你怎么不说你脑瓜顶上那道疤是怎么来的?”
陈浩听得心中一绞,他都没注意到眼前这个小丫头脑瓜顶上有道疤,此时听到老刘说才抬起手去掀开了林听雨额头上的流海,就见发髻里果然藏着一道几乎有小指长短的疤。
这么长的疤,他看得心里直抽抽,皱眉道:“这道疤是怎么来的?”
不待林听雨回答,就听老刘说道:“是个醉汉在喝醉后用酒瓶子给砸的。还好是藏在头发里,不然要是砸在脸上,这不破相了嘛。那个人可真是,对个孩子怎么下得去手?”
林听雨忙道:“刘叔,我不是跟你说过嘛。那个黄大哥不喝酒的时候人很好的,只不过,他妻子被人害死之后,他伤心过度,才会整日里喝酒。以前,我挨饿的时候,他还经常给我黄鱼干吃呢。”
“你看你看,唉!”老刘伸手指着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叹息说道,“你怎么不说他一酒瓶子砸过来差点要了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