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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 鸿雁长飞光不度 鱼龙潜跃水成文

第一百零一回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吕雁梅接信,原来是范昭的父亲范晔的亲笔信。

信中写道:

无尘吾儿:

汝离家数月,一切安否?

九月十五日,春兰儿媳产下一女,母女平安,勿念。廿日前广州章志明来鸿尽告汝之作为,为父观后甚慰。洪门多豪义之士,我范家经商多年来,常有来往,彼此敬重。然朝廷甚忌之,汝当谨慎。

汝之岳父泰山日前鸿雁飞书,言宫中今上近日颇恼各地官员不尽心,是以龙颜无常,上下皆战战而栗矣。颇有高官二三子或遭贬斥,或遭屠戮。吾甚忧矣,不得不早为备以防不测。不知汝之事谐否?所谓伴君若伴虎,事虽谐亦或鸟尽弓藏,何况不谐乎?

父不得不行非常之事。吾老矣,生死无足虑,汝诸妻中唯颜氏可堪忧。日前吾命颜氏子煜儿改姓颜,亲家颜翁疑其故,吾谎称范家本姓阎,与颜同音,返祖归宗之意尔。颜翁遂不疑。吾本意给儿媳颜氏休书一封,以备后患,然儿媳颜氏坚不允,方出此折中之策。今颜氏偕子之江阴亲家宅居住。今特告汝。

皇命之事,当行则行,如实不可为,则坦然告君即可。切不可违背道义,切记切记。

父烨亲笔

范昭看完书信,仰天长叹:父亲还是心怀前明啊!颜诗雨乃封凤凰之女,大明皇室后裔,这个范晔是知道的,因此在这种前途莫测的当口让颜诗雨回家去住,并把儿子改姓,这就是一种特别的保护。至于其他妻子,张朝仪有张家做后盾,春兰有诸庄主罩着,而且已经算是旗人,梅儿还没正式嫁呢,云梦月有武功在身,大不了逃走。确实只有颜诗雨可堪忧。

范昭把信拿给吕雁梅,吕雁梅看罢,范昭问道:“雁梅,我应该没做什么违背道义的事情吧?”吕雁梅道:“违反道义倒是不算,只是为了完成皇命接近我,有些计谋罢了。”范昭大窘,道:“天地良心,我哪里有?”吕雁梅噗嗤一笑,道:“好啦,我知道你没有,当初遇到你时候,你差点被豹子吃掉,这可不是你的计策。我娘也说过,她是不忍心看你家惨遭清廷毒手,才不为难你的。”

范昭微微一叹,道:“嗯,如今就看如何善后。我的打算让胡伯伯、苗伯伯和令慈演一出戏,骗过朝廷,今后就平安无事了。”吕雁梅道:“只要能瞒天过海,演戏没问题。只是演给谁看呢?”范昭道:“很早乾隆就派了一个大内密探,是个旗人,名唤舒寿,他负责和我接洽。”吕雁梅道:“舒寿?那他人呢?”范昭一笑,道:“从广州来仙居时,他怕死,到扬州去了。我写一封信给他,说有令慈的消息,叫他速来。待到他来时,如此这般,应该能混过去。”范昭滔滔不绝一番,吕雁梅频频点头称是。

扬州绿扬山庄。舒寿最近的日子过得相当逍遥自在。自从和范昭分开,来到绿扬山庄,每日里胡吃海塞,且有山庄瘦马相陪,当真是逍遥快活,早把皇命抛之脑后。这一日,舒寿酒醉色迷正浓,忽见诸庄主沉着脸进来。舒寿不敢怠慢,连忙陪着笑脸起身。诸庄主挥退瘦马,道:“舒寿大人,皇上派你来原本是接应范昭,可是你连日里在山庄里快活,这差事忒也轻松了。”舒寿老脸一红道:“诸庄主,我,我这不是在等候消息吗!”诸庄主嘿嘿一笑,道:“现在有消息了,请看。”说着拿出一封信。舒寿接过信,信是范昭写来的,大致内容是查到吕四娘即将回崇德县扫墓,途径仙居山,已安排家仆刀狂剑笑两位高手联手伏击,希望舒寿尽快赶到仙居山云云。舒寿看罢,心里忐忑,道:“诸庄主,您看我该怎么办?”诸庄主道:“当然是尽快赶到仙居山汇合范昭啊!”舒寿心里骂道:“我要是有那个胆子,我就不躲在这里享清福了!”踌躇一下,舒寿道:“仙居山自然要去,但是我的武功恐怕不济事……”诸庄主道:“这件事情最好江湖解决,官府能不插手就不插手。我想过了,这是我们完成皇命的最好机会。这样,云野忠义堂辖下梁家寨邻近仙居,我叫人去联络,差梁家寨大当家梁广多带人手,务必完成皇命,确保你的安全。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舒寿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也只得同意。

十一月二十一日,梁家寨精英倾巢出动,一行三十余人,乔装打扮,来到仙居山寨。余林隐和大当家梁广相识,两人寒暄一番,安排众人住下。舒寿见到范昭,一把抱住,道:“兄弟,想死为兄了。”范昭心内笑舒寿胆小,但是得顾全面子,遂郑重道:“哥哥,小弟都布置好了,就等大哥到来擒拿吕四娘!”舒寿吓一跳,道:“等我做什么?你能早拿早拿便是!”范昭道:“大哥不来,吕四娘不露面,怎么拿呀?”舒寿闻听,越发害怕,颤声道:“难道吕四娘知道我在这里,要来杀我?”范昭看舒寿果然不禁吓,劝慰道:“大哥,吕四娘要回家祭祖,路过此地,并不知我等在此候她。”舒寿脸色稍缓,范昭又道:“不过吕四娘心狠手辣,尤恨满人,如果她知道大哥……咳咳……”舒寿脸色难看至极。范昭道:“大哥不必惊慌。兄弟我已定下万全之策。由刀狂剑笑伏击吕四娘,夺回先帝人头。大哥于远处坐定观战,如何?”舒寿有些不好意思,道:“好是好。只是……”范昭看穿舒寿心思,正色道:“哥哥是皇上派来的人。此次行动,哥哥当为主帅。高手相争,战况瞬息万变。梁家寨的兄弟当为后备队。这支后备队何时投入战场,如何投入战场,非常讲究,就看哥哥了。”舒寿双眼一亮,胸膛一挺,握紧拳头道:“兄弟说的是!关键时,还得哥哥我一锤定音。”范昭连连点头,笑道:“如此甚好。”舒寿豪气干云,问道:“那个吕四娘什么时候到啊?”范昭撇撇嘴,道:“快了,计算脚力,应该就是明日中午!”

十一月二十二日上午,用过早饭,舒寿和梁广等人白袍裹身,埋伏于山坳之上,岩石古树之后。幸好天气放晴,山坳虽有积雪,倒也不算太冷,众人呆在雪地里不算太难受。时近正午,远处传来一声鹰鸣。范昭道:“吕四娘就要到了。”众人连忙藏好身形,齐齐看向山坳口。一会,只见一个女人裹头蒙面,骑着一头小驴,慢慢走进山坳。范昭道:“此人就是吕四娘,哥哥小心。”舒寿的心一下跳到嗓门。哈哈哈哈哈……山口一阵大笑,刀狂在前,剑笑在后,截住吕四娘。刀狂道:“吕四娘啊吕四娘,你让咱们哥俩好找啊。快把皇上要的东西交出来,留你个全尸。”吕四娘呸道:“鹰犬,口出狂言,看剑。”吕四娘从驴背跃起,拨剑刺向刀狂。胡起大喝一声,一刀直劈过去。刀剑相碰,胡起竟然后退两步。舒寿颤声道:“刀狂打不过吕四娘。”吕四娘清叱一声,手中宝剑直刺胡起咽喉。剑笑苗平赶到,喝声“看剑”,攻向吕四娘后背,吕四娘不得不回防。三人立时缠斗起来,刀光剑影,滚成一团。山坳口雪土石子乱飞,只看得舒寿和梁家寨众好汉目瞪口呆。梁广心道:“换作是我,只怕接不下吕四娘三招。”

毛驴受惊,发狂似的往山坳里跑。范昭道:“毛驴上有个坛子,可能……咳……就是皇上要的东西。梁寨主,请速带领众好汉,拦住毛驴,务必取下坛子。”舒寿惊道:“梁寨主走了,谁来保护我?”范昭道:“放心,刀狂剑笑二人,定能打赢吕四娘。”梁广道:“大人放心,吕四娘现在守多攻少,渐落下风。刀狂剑笑两位前辈联手,必能将吕四娘捉拿归案。”舒寿放下心来,道:“坛子里的东西,是皇宫里的宝贝,千万小心,不要弄破了。”说话间,毛驴已经跑过山坳。梁广带着下属,连忙追了下去。吕四娘清叱一声,一个鹞子翻身,挥剑冲出包围圈,向山坳口跑去。刀狂剑笑吆喝着追上去。范昭站起身,吐一口气,拍拍身上的雪,笑道:“吕四娘败了。若能顺利找回皇上要的东西,全仗哥哥的福气。”舒寿也站起身,笑道:“哪里哪里,全仰皇恩浩荡……咱们都沾了皇上的福气,才如此顺利。”范昭道:“走,咱们跟上去。”舒寿壮着胆子,跟着范昭跑下山。

两人跑出山坳口,但听兵刃声音大作,唯恐伤到自己,蹑手蹑脚凑到近前,忽然“嗖”一声飞镖打到,击中身旁山壁之上。吓得舒寿大叫一声,连忙爬在地上。范昭道:“吕四娘就要被活捉了。”舒寿连忙站起身,向前几步,见那吕四娘浑身是血,背对悬崖,犹自做困兽斗!范昭跳出场子,大喊道:“看我的!如来神掌!”吕四娘一惊,往范昭望去。范昭双手向前一推。胡起苗平赶紧拳脚飞起,吕四娘翻身落入悬崖。胡起笑道:“少爷的神功真厉害,竟将吕四娘打落悬崖,怕是活不成了。”范昭道:“胡伯伯说笑了,我哪有什么神功啊。只是做做样子,扰乱吕四娘的心神罢了。”胡起道:“此间事了。山长水远,咱们后会有期。”胡起苗平踏雪离去。舒寿不放心,高声叫道:“两位前辈,还没有捉到吕四娘呢。”胡起道:“吕四娘身受重伤,又被打落悬崖,必死无疑。”范昭道:“两位伯伯言之有理。哥哥,咱们下去看看,若能活捉吕四娘,便是奇功一件。”舒寿到悬崖边一看,吕四娘躺在岩石上,一动不动,宝剑掉在一旁。舒寿胆子一壮,道:“为皇上尽忠,万死不辞,走。”

两人寻了条曲径,用了半盏茶功夫,下到崖底。舒寿忽然道:“兄弟,怎么天色突然变了,阴气沉沉的?”范昭惊道:“哥哥快看,那是什么?”舒寿吓一跳,连忙抓住范昭的手,颤声道:“什……么?吕四娘?”范昭道:“好大的一匹狼,眼冒红光,嘴里咬着一个人,好象是吕四娘!”舒寿连忙躲在范昭身后,道:“狼?在哪里?”范昭叫道:“就在前面!哎呀,不好,狼向我们扑过来了。快跑。”舒寿抬眼一看,一只红眼巨狼正凶狠的向自己扑来。舒寿吓得魂飞魄散,惊叫一声,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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