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元殿如此热闹,安贵妃又怎会甘于寂寞,她身着蜀锦织缎不紧不慢地赶来,“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
“起吧。”皇后神色淡然,对于安贵妃的不请自来,丝毫不觉意外,“安贵妃来得正是时候,宫中的流言想必你也听了不少,今日就一起来看看这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安贵妃徐徐坐下,带着一脸笑意,“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此番也正是为流言而来,本想请皇后娘娘查查流言出自何处,以免传入皇上耳中污了圣听,不想皇后娘娘英明睿智,早已着手于此,臣妾真是自愧不如。”
玉修媛素闻安贵妃厉害,却不想竟如此厉害,后宫诸事皆由皇后掌管,安贵妃此言不免有越权之嫌。
皇后凤眼掠过众人,最后停留在安贵妃身上,“安贵妃何须自谦,同为宫中姐妹理应为皇上分忧,何况本宫身为六宫之首更是责无旁贷,若是让本宫查出是何人所为,定严惩不贷。”
安贵妃也毫不示弱,眼含笑意望向皇后,“素闻皇后公正严明,怎奈时常陪伴在皇上身边未曾见识,今日定要一睹皇后凤威。”
皇后与安贵妃闲谈不过寥寥数语,字里行间却是浓浓的烟火味道,听得众人心惊胆寒,不敢有丝毫动作。
“兰婕妤,方才玉修媛所言你可听清?”皇后话锋一转,“你不用害怕,尽管直说,若是有人故意陷害于你,本宫一定会为你做主。”
陷害二字犹如当头棒喝让兰婕妤瞬间明白过来,一切都是玉修媛与玲婉仪事先设计好的,“禀皇后娘娘,流言是嫔妾的婢女珠儿从玲婉仪处打听得来,并非嫔妾所传,请皇后娘娘明鉴。”
皇后凤眼略移,看向珠儿,珠儿浑身颤抖不敢抬头,斜着眼睛看了一眼玲婉仪,“奴婢,奴婢该死,奴婢听了兰婕妤的话前去打听,无意间听到玉修媛和锦儿的对话,才知道琴声是从夏美人那里传出的,奴婢也如实告诉了兰婕妤,可是兰婕妤告诫奴婢不许奴婢说实话,奴婢不敢不从,求皇后娘娘开恩,求皇后娘娘开恩。”
“你胡说,你分明就告诉我是从玲婉仪处听来的,我平日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对我?”兰婕妤一听珠儿满嘴胡言,一时气愤,忍不住指责起来。
皇后重重放下手中的杯盏,瞬间便安静下来,“你接着说。”
珠儿带着哭腔,接着说道,“皇后娘娘明鉴,奴婢不敢撒谎,兰婕妤跟奴婢说,只要能除掉玲婉仪,到时知道秘密的就只有兰婕妤一人,玉修媛就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就有可能飞上枝头,到时奴婢也能跟着过得好些。”
兰婕妤听到此处更坚信是玉修媛与玲婉仪合谋陷害自己,此刻就算她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你们不仁就休怪我不义,横竖都是一死,我死了不要紧,你们也别想好过。”
“秘密?”皇后瞄了一眼安贵妃,见安贵妃神情自若,丝毫不惧,像是在看戏一般,转而看向珠儿,“是何秘密?”
“兰婕妤未曾提起,奴婢也不知是何秘密。”
“怪只怪我遇人不淑,遇到这两个口蜜腹剑之人,我恨,我恨。”兰婕妤绝望苦笑,“皇后娘娘,嫔妾哪里有什么秘密,这都是人竟皆知的事,当日夏美人无故落水,就是她下的狠手,还有玲婉仪,你不也是知情的吗,你们不就是想杀了我灭口嘛,玲婉仪就算你得逞,早晚有一天也会轮到你的,哈哈哈哈。”
“兰婕妤,你可不能胡说,夏美人分明就是自己失足落水,与我无关。”一直强忍的玉修媛此刻也终于按耐不住,“当日夏美人亲口告诉南烟姑姑的,这还有假,你二人在背后传播谣言中伤我,我没与你计较,今日反倒又来诬陷我,究竟是何居心?”
玲婉仪见计谋得逞,佯装无辜,“皇后娘娘明鉴,夏美人落水一事嫔妾什么也没看见,嫔妾也不知兰婕妤为何如此笃定是玉修媛推人入水,而琴音一事嫔妾确实只是怀疑也只与玉修媛说过,不知玉修媛为何要否认事实,为何让兰婕妤陷害嫔妾。”
听了玲婉仪的话玉修媛方才醒悟,一切都是玲婉仪的计谋,玲婉仪不惜以身犯险,为的就是要迷惑自己,先让兰婕妤怀疑自己,利用兰婕妤来中伤自己,一箭双雕,玉修媛真是不得不佩服,玉修媛也是个聪明人,当然不会就此坐以待毙。
“皇后娘娘,嫔妾绝对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今早兰婕妤来找嫔妾,说玲婉仪陷害她,嫔妾与兰婕妤是一同入宫的姐妹,念在姐妹间的情分上陪她一道前来,没想到却被如此对待,嫔妾当真是冤枉的呀。”
玉修媛斜眼看了眼巧儿,跪倒在地,“嫔妾入宫前家人曾教导嫔妾,入宫后不要事事计较,要学会忍让,所以嫔妾对流言视而不见,清者自清,以为流言终究不过是流言,终有一日会消散,可嫔妾没有想到,嫔妾的忍让却是如此结果,嫔妾真不知该如何是好,还请皇后娘娘明察秋毫,还嫔妾清白。”
皇后冷眼看着众人,见巧儿瑟瑟发抖,“你可知情?”
“回...回皇后娘娘...奴婢,奴婢...”巧儿的家人不知在谁的手中,若是选错家人便不能活命,心下思量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梁公公见巧儿欲言又止,皇后眉头一皱,开口便道:“皇后娘娘问你话呢,还不快从实招来?”
“奴婢说,奴婢说。”巧儿心一横,做出了艰难的决定,“皇后娘娘,是玲婉仪,玲婉仪让奴婢暗中打探夏美人,结果发现夏美人在南苑弹琴就派奴婢四处传播谣言,还收买了珠儿,让珠儿带兰婕妤去南苑陷害兰婕妤。”
玲婉仪难以置信地看着巧儿,再看玉修媛一脸轻松的模样,眼神中流露出恨意。
“玲婉仪猜到兰婕妤一定会去找玉修媛,所以将计就计想拉玉修媛下水,让珠儿在您面前说谎。”
听了巧儿的话,珠儿跪在地上不住颤抖,“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
“皇后娘娘,奴婢所言句句属实,一切都是玲婉仪一人策划,玉修媛受流言中伤,担心此次流言又会危害自身,所以找到了奴婢,让奴婢将事实讲出来,可是奴婢的家人都在玲婉仪的手上,奴婢不敢讲,今日得见皇后威严,奴婢斗胆,求皇后娘娘救救奴婢的家人,求皇后娘娘救救奴婢的家人吧。”巧儿心中犹如明镜,玲婉仪,玉修媛都是阴险之人,唯有求皇后才能有一线生机。
安贵妃看着这出闹剧有些乏了,不经皇后允许便懒懒地问道,“那玉修媛推人入水之事可是真的?”
“回贵妃娘娘,奴婢只知道夏美人落水醒来后玉修媛去见过夏美人,之后便称是自己失足落水,事情真相如何奴婢确实不知情。”巧儿向来聪慧,能揣摩主子的心思,见安贵妃如此一问便顺口答了出来,也算是对玉修媛拿家人威胁她的报复。
皇后皱着眉头,看了眼安贵妃,安贵妃一脸笑意与皇后对视,这样的结果绝不是二人所期待的。